《影后们的品格[娱乐圈]》猫伶

67、潜浮（2）

　　上次？艾莉抬起头，及时想起，原身几年前是建立过一个工作室的，只不过建得快，倒得也快，实为一大嘲点。这一事实与她在文中的经历不同，因此她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上次怎样了？艾莉审视了一下杨潇稍显躲闪的目光，迅速入戏，“工作室先放放吧姐，凑齐能让我信任的一群人，挺需要时间的。”

　　杨潇叹了口气，点点头。

　　不知道原身如何，反正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来到周天工作室。其他不论，艾莉很喜欢那庞大的零食饮料区。

　　这里有一些小会议室，用的是玻璃门。艾莉原本不想偷看别人家会议，但她突然再某一扇门里看见了霁闻溪。

　　霁闻溪工作的样子，艾莉也不是没擅自想象过。只是这真实的状态，却从未出现在想象中——霁闻溪正沉默地望着对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女艺人，并将抽纸拿到对方面前。

　　看得出，女艺人是很想止住眼泪的，但人的情绪就是这么自作主张。加上她的演技还不够，若是成熟的演员，此时用上一点演技，即便是心痛到爆炸的程度也是能笑出来的。

　　霁闻溪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一边写一边询问女艺人的意见。在这个过程中，女艺人情绪崩溃带来的无意义对话占据了大部分时间，艾莉知道霁闻溪对类似情况通常是沉默对待，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擅长对待还是不乐意对待。

　　但即便是沉默，霁闻溪也没有弃之不顾，或冷脸臭骂。艾莉心想，也许换成自己，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耐心。

　　就是在这时，霁闻溪看见了艾莉。

　　艾莉连忙转头，心虚地在原地转了个圈。一转身见到工作室的一个小助理正在好奇地笑望着自己，口中尊敬地称她为“艾老师”，眼中的善意不掺一丝杂质。

　　艾莉有点恍惚，自己的名声已经洗白到这个程度了吗？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你们霁老师谈事情。”
　　小助理笑道：“没关系的，霁老师说过了，您什么都可以看。”
　　艾莉皱眉，“你们工作室对外都这么不严谨的吗？”
　　“是‘您’。”小助理夸张地强化重音，“您，什么都可以看。”

　　审读会开始前，霁闻溪结束了糟心的谈话，和艾莉一起来到大会议室。

　　方周已经在了，他正在对姚媛媛施以淫威，命令她把攥在手里的烟和打火机还给她。而姚媛媛则像个受气小媳妇，东西都压在身体下面，趴在桌上哭。

　　霁闻溪远远地坐在墙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尴尬石化中的艾莉坐过去。于是两人坐在一起，将舞台留给那两个情绪激动的人。

　　方周咆哮：“姚媛媛！给我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听我的话办事，那我的钱吃饭！”
　　姚媛媛抖了一抖，“周哥是天……”
　　方周顺了顺气，“拿过来，我今天不想跟你掰扯。”
　　姚媛媛锁住胳膊，“我不要……”
　　方周：“姚媛媛！”
　　姚媛媛哭道：“你有本事就来抢！”

　　方周狠狠拍了下桌子，整个会议室里都嗡嗡作响。姚媛媛一边伤心得没眼看，一边从包里拿出消肿清凉膏，默默推过去，然后又迅速退回，隔着方舟八丈远。
　　方周：“……”

　　艾莉被这一出吓得一愣一愣的，霁闻溪倒是岁月静好，盯着她的侧脸看半天了。

　　艾莉：“你看我干嘛？”
　　霁闻溪：“你被吓到的样子很有趣。”
　　艾莉白眼一翻：“你家方周气得都圆了，你不去劝劝吗？”
　　“他最近情绪不好，抽烟太多，该戒了。”霁闻溪顿了顿，问，“这工作室怎么样？”

　　艾莉心想您心可真大，方周跟姚媛媛都要开始下一轮的新battle了，您还执着地跟我水聊。不过她赏脸地评价道：“很不错。”
　　霁闻溪：“那就是喜欢了。”
　　艾莉开玩笑，“喜欢。你送给我？”
　　霁闻溪：“现在还不行。”

　　艾莉品了品，越品越感到不对劲。她看向霁闻溪，后者连忙低头，留下一个勾着唇角的侧脸，托腮坐着，样子一时间竟有些幼稚。

　　一时间有点尴尬。幸好有方周和姚媛媛的争吵，让艾莉有事情做。

　　其实听久了，她倒是摸出点门道：方周似乎不是真的对姚媛媛有多不满，姚媛媛也并不害怕他。吵到最后方周还是没有拿回自己的烟，愤而吃起了口香糖。艾莉猜想，方周不是不知道姚媛媛是正确的，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只是需要咆哮——叛逆少年吗？

　　两人的冲突以姚媛媛的离开为告终，她今天要去忙结婚相关的私事，出了会议室，才戴上订婚戒指。从那时开始，方周似乎进入了省电模式，与人说话倒是软软的，只是头上仿佛笼罩了一团黑气。

　　这种低气压，即便是剧组主创们齐聚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也没有消散，有所改善是在小周的电脑里传出一个经过了变声处理的声音的时候。

　　“不好意思！迟到了几分钟！”声音有些气喘，似乎刚经历过什么运动。
　　方周突然充电：“欢迎橄榄枝老师。”

　　会议室里响起方周尴尬的掌声，艾莉和杨潇见状帮他垫了几巴掌，别人却都没动弹，似乎对这种尴尬已经习以为常。

　　艾莉有时候感到疑惑：网文写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么？为什么一个个都把自己藏得比卸了妆的明星还严实？

　　橄榄枝目前为止从未露面，就连签合同也是由晋江编辑代劳，每次出现都是这种经过处理的声音，男女莫辨，搞得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样神秘兮兮。

　　审读会旨在敲定最后的一些剧本内容。

　　方周翻到某页，眉头一皱，一脸嫌弃地读出来：“晚十一点，世贸天阶人烟稀少，顾北城和韩微微的半天情侣体验工作即将结束。顾北城，括号，以轻松不屑掩盖自己的紧张，括号毕：你知道你和沙僧有什么区别么？韩微微双眼一亮：我知道！他叫沙僧，我叫沙雕！顾北城愣了愣，拿出手机——镜头给到手机屏幕：反套路土味情话。顾北城沉重得闭眼，内心OS：念串行了。”

　　艾莉以及众人：“……”

　　方周冷笑一声，继续，“顾北城故作镇定邪魅一笑：算你聪明。两人尴尬地同行一阵，韩微微括号给几个灵动的眼神括号毕：顾老师，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表达？顾北城：直接告白。韩微微盯着顾北城：我不是诶，我会一直看着他。顾北城OS：糟了，是心动的感觉。韩微微：这才是土味情话，你刚才说的那个是杠精语录！顾北城沉默。这时出现一群狗仔，对着两人狂拍。”

　　艾莉抬头瞄了两眼，在场并没有人笑所以她也不敢笑。视线扫过会议室一周，对面几个主创人员都在疯狂缩紧腮帮子，跟她一模一样。她估计今天下班回去之后，这一屋子的人都要腮帮子疼。
　　啊，什么时候才能混成方周这个样子，又是主演又是资方爸爸，导演都不敢嘲他。

　　当然，方周对导演等前辈还是非常尊敬的，之所以此时气氛僵化，是因为这段剧情曾真实出现过，多年前，方周曾和姚媛媛被拍到约会实锤，当时他的公关方式过于沙雕，承包了大众一周的笑点。把方周的真实黑料放在剧本里，还真不是个适合笑出来的事。

　　方周：“橄榄枝老师，这一段从第一次审读会我就标注出来，但你一直没有改。”
　　橄榄枝：“请、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方周：“我认为大家的沉默已经帮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心虚，橄榄枝半男不女的电流声音突然变得娘炮了许多：“这段我是不会删改的，这段我最喜欢了……”
　　方周：“我想提醒你一下，橄榄枝老师，你个人的喜好不能成为妨碍作品完整性和降低我声誉的理由。”
　　橄榄枝沉默了片刻，“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觉得你很帅……呃，不说了，要删就删吧。”

　　最后这句话，橄榄枝说的声音极小，到最后已然是糊里糊涂，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然而艾莉听清楚了，因为她对橄榄枝十分感兴趣。

　　“别。”方周说，“我们谈作品，不能得过且过。老师你刚刚说，这件事让你觉得我很……什么？”
　　橄榄枝：“……没有，我们下一个话题吧！”

　　方周邪魅一笑，仿佛壁咚得逞了的霸总一般，“众所周知，这一段取自网络上黑我的谣言，可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我的粉丝，我想你将它放进来，有你的用意。如果老师你不说清楚，我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表演这一段。”
　　橄榄枝：“我们之后微信里说吧……”
　　方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电脑里传来橄榄枝长长的一声叹息，半男不女的声音赌气似的说：“那我真说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