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出殡》有桔

28、第14章

　　戴岐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古城里四处奔走，几乎要把每条街道每处巷子都跑遍，还是没有看到任雨的身影。眼看就要来到江边，她正想转到别处找找，却听见不远处靠近沱江的方向传来几声毛骨悚然的笑声。

　　戴岐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放慢了脚步轻轻朝那个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巷口的一幕。

　　巷子又暗又窄，穿过巷口能远远看到沱江的水面，对岸的灯光将眼前的巷口切成一条狭长的取景框，在它之中，两个人的剪影清晰可见，其中一个站着，正要举起手臂，另一个半坐着瘫在地上，抬着头一动不动。

　　一时情急，戴岐只好悄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朝两人的方向掷去。

　　“谁在那？”

　　声响惊动了那人，声音是个年轻的姑娘，戴岐已经确认那就是果果了。她加快速度冲出巷口，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朝她猛地扑过去。

　　手一松，刀应声落地，果果被戴岐压在地上开始扭动四肢试图疯狂反击，戴岐用力按住她，挥起拳头照着她头上击打起来，这是每个在街上放养长大的孩子得心应手的招式。看到果果伸手极力想够到一旁地面上的砖块，戴岐抬起腿朝那只手上踩下去，果果疼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果果很瘦，力气也不算大，戴岐很快就占据了上风，扭头看了眼一旁的任雨，吼他：“你是死了吗？还不过来帮我！”

　　被压制住的果果突然冷笑了一声，冲任雨大声喊：“雨哥！救我！”

　　任雨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上还在流血，却一脸茫然地走到扭打的两人身边。

　　“你是不是傻？”戴岐愣了半秒，小声嘀咕。刚一走神，在她控制下的果果又开始拼命挣脱，戴岐不敢怠慢，赶紧用力把她摁住。

　　“没用的，”果果脸色惨白，嘴却依然很硬，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冷冷地说，“雨哥，把刀捡起来，捅她。”

　　戴岐不敢分神，却也听到身后任雨蹲下，慢慢捡起之前被她打飞的那把刀，然后步步逼近。

　　果果疯狂大叫：“捅她！！！”

　　戴岐这才意识到情形诡异，扼住她的脖子逼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果果咧起嘴不依不饶：“你就是这么掐着别人脖子请教人的？”

　　“少废话。”

　　果果朝戴岐翻了个白眼：“雨哥，快，听话。”

　　戴岐默念，任雨你可别犯傻啊。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戴岐猜测任雨已经被果果控制，可能是蛊，也可能是其他精神类的药物，心想坏了，她咬咬牙，又狠揍了被压在地上的果果几拳，趁果果还没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转向任雨，果不其然，这傻子正一脸茫然地举着刀，刀尖正对戴岐。

　　刚想冲过去夺过刀，戴岐却被身后迅速站起的果果狠狠一推，脚底不稳朝边上打了个踉跄，果果抢先从任雨手里拿过了刀子。

　　“我劝你老实点。”果果说。她个子不高，抬着手臂把刀尖抵在任雨的脖子上，任雨就像一块木头，直愣愣站在他身边丝毫没有察觉。

　　“无缘无故的，你干嘛要针对他？”对峙间，戴岐突然问。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果果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那天晚上我从303下来的时候被他看到了，我能不杀他吗？”

　　戴岐诧异：“是你杀的石尧？”

　　果果轻蔑地歪了歪脖子：“不算吧，应该说是石尧她自己杀了自己，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

　　“没看到吗？”果果用刀尖戳了戳任雨的脖颈，“吃了这种药，人就变得特别听话，就像他，刚才差点照我的指示杀了你一样。”

　　戴岐全身汗毛直立：“你不会是给石尧下药，然后让她自己......”

　　“没错，”果果冷静克制地笑了起来，一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慢慢说道，“我对她说，瑶瑶，捅这里，结果她哗的一刀毫不犹豫就戳了下去，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后，她又迅速把刀抽了出来，你知道吗，就像是水管突然爆了个洞，她的血一下子飞溅出来，刺激啊......我又对她说，别停，捅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果果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比划着，冷冷向戴岐还原着惨案的来龙去脉。

　　“你疯了！”戴岐忍不住发抖。

　　果果完全停不下来，继续炫耀：“疼痛很快就驱散了药效，她死之前是清醒的，特别的清醒，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你说，她那是在向我求救呢，还是在求我原谅？”

　　残忍，冷血，这样的果果简直令人害怕。戴岐气得朝她骂道：“疯子！这些话你对警察去说吧！他们迟早会抓到你的！”

　　果果冷笑：“杀了他，没有目击者了，再杀了你，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了。”

　　戴岐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对果果说：“任雨那晚不可能看到你，我向你保证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是你多虑了，你放了他，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果果：“你觉得我们还与商量的余地？我已经杀了石尧杀了灵婆，会介意再多杀一个两个人吗？”

　　“你杀灵婆就是怕她做法指认出凶手？疯了吧！这都相信！”

　　果果耸耸肩：“我不能留任何隐患啊，就像你们俩，都不能留。”

　　戴岐在心中已经把下下策提上了议程，轻轻朝后退了一步。

　　果果发疯似的朝她嚷道：“啊？你不准备管他了？”

　　“你自便。”

　　戴岐对果果说，眼下她只能趁果果无法抽身先跑掉，然后再想办法找人来救任雨。话音刚落，被果果控制住的任雨却喊出声：“戴岐你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不许走！”

　　因为刀尖正抵在脖子上，他的声音不大，还有点机械的焦急。

　　“你醒了？”戴岐和果果同时说。

　　任雨心有余悸地小声说：“刚有的意识，你们这是干嘛.....果果，果姐，你把刀放下......戴岐，帮我劝劝果果啊！”

　　他显然还在云里雾里，就在这时，三人中间突然炸起“砰”的一声巨响，戴岐下意识捂住耳朵，伴随着果果的尖叫声，她意识到刚才响起的是枪声，抬眼就看到果果捂着腿倒在地上。她赶紧跑过去把地上那把刀踢飞了老远，抓住任雨的胳膊问他没事吧。

　　任雨惊魂未定，一脸惊恐地扭头朝巷口看去，走出来的竟然是顾异。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径直走过戴岐二人身侧，来到果果身边蹲了下去，很快从她身上搜出了几小袋紫色的粉末。

　　戴岐和任雨大气不敢出，看着顾异从口袋飞速掏出一副手铐把果果铐在一旁的石柱上，起身走到两人跟前利落地拿出证件：“警察。”

　　*** ***

　　“你你你你......怎么会！”任雨呆住，“你不是赶尸人吗？”

　　顾异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片刻，解释说大约一年前，他因为追查一个案子跟着线索来到了古城，因为赶尸工作接触到的人多且杂，他便换了个身份打入到赶尸人群体内部开始卧底查案，顾异就是他的化名。

　　戴岐指指他手里的袋装粉末，问：“就是为了查这个？”

　　顾异抬眉：“你知道‘一口甜’？”

　　戴岐摇头说不知道，但是猜测刚才任雨短时间陷入恍惚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任雨立刻抱怨起来，愤愤地揉了揉脑袋上的伤口说：“就是这个！刚才她就是给我吃了这个我一下子就懵了！”

　　顾异瞥了眼任雨：“得了吧，您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被一个小姑娘放倒了。”

　　任雨脸红，嘀咕说我这不是人生地不熟吗。

　　戴岐说：“谢谢异哥，你要再不来我们真的就危险了，对了，你是接到报警找过来的吗？就你一人，怎么没见其他的警察呢？”

　　“重泯客栈的杀人案不归我管，我是过来查这种药物的，可现在还有很大一部分货没有追到。”顾异神色凝重地说，“你刚才问我怎么找来的？是顾薇，她打电话和我说的。”

　　“顾薇？”戴岐迷茫了，“你们还真的有联系啊。”

　　顾异点头：“之前没和你们说明，当时离开S市那天，我想着正好缺一个在古城帮忙收集消息的无关人等，见她还算机灵，胆子也不小，所以就带着她一起过来了。她呢，当时看我亮明身份是警察吓得不轻，因为之前多多少少犯了事，根本没怎么拒绝就同意了。我们已经追查到石尧和这种药物有关联，我于是就把顾薇安插在石尧常去的重泯客栈做事，她利用打扫房间之便在303房间安装了录音设备，正准备在石尧下次与药贩子接头时掌握他们的对话信息，没想到她却被人杀了。”

　　戴岐脱口而出：“案发当晚一定录到什么了！”

　　顾异：“所以昨天深夜我派顾薇去案发现场取回了录音设备，我也是今天早些时候才从窃听录音里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送去做技术比对是谁，顾薇就打电话告诉我，你们可能出事了。”

　　“顾薇？”任雨不解，“她和你还有这层关系？”

　　经过顾异简明扼要的解释，任雨恍然大悟：“所以！当初是她偷偷溜到我房间把尸体偷走的？”

　　戴岐耸肩，小声说：“按道理讲，我们俩都饶不了她。”

　　顾异抬手说：“各位淡定，你们可能没关注到，其实S市器官买卖的案子已经开始调查，那个黑医前两天就落网了，还交代出不少人。”

　　“还有你，”顾异对戴岐说，“鹭湾医院的事，明面儿上调查的结果就是无良医生把医院的假人运进停尸间试图瞒天过海，在你假死的状态下偷偷把你运出医院带到郊区厂房准备动手窃取器官，后来你自己醒了，把他吓得不轻，然后你也就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戴岐目瞪口呆，任雨在旁也表示这里面漏洞太多了。

　　顾异神色凝重：“那起器官贩卖案的买方牵扯到了上头得罪不起的人物，你们就不要再追问了。至于顾薇，她还要留在古城帮我做事，你们少添乱。”

　　“那这个凶手怎么办？”任雨指着刚才差点杀了自己的果果咬牙切齿问顾异。

　　顾异看了眼手表，说：“我已经通知当地警方了。”

　　正说着，警笛声远远响起，戴岐突然愣了一下，因为身旁的任雨正如释重负般攥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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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捉虫：女主在204章就已经知道了顾薇和自己的关系，当时失恋的死去活来没有追究。
【本章对之前的剧情终于稍作交代，感谢看文的各位，官方宣布感情线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