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出殡》有桔

25、第11章

　　任雨讲完他的遭遇后，在戴岐的提示下，终于意识到昨天在公安局门口从天而降的花盆可能也不是个意外，瞬间眉头皱成了一团。

　　戴岐问他：“你是不是在古城里得罪了什么人啊？”

　　任雨摸摸脑袋，想了半天，说没有。

　　“也无所谓了，反正你待不了几天就要走，你自己小心点就是。”戴岐说着准备离开。

　　任雨赶紧问她去哪儿。

　　戴岐说：“重泯不是要招魂吗？我过去看看。”

　　想着大晚上一个人说不定还会被那个神出鬼没的面具人盯上，戴岐是本地人熟门熟路的，跟着她肯定相对安全。于是任雨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戴岐耸耸肩：“随便你。”

　　两人很快来到重泯客栈，门口还停着一辆警车，已经有好些人围在客栈外头看热闹了。任雨给罗勇打去电话问他在哪，还没挂就见罗勇从客栈里迎了出来。

　　“小任总，你还是来了嘛！”他一脸得意的笑，看到戴岐又问，“这位是？”

　　任雨没回答，而是问他客栈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罗勇来劲了，绘声绘色说：“神婆已经进到303里面了，我在一楼都能听到里面传出来好大的声音！一会儿像是有千军万马经过，一会儿又像是神仙在天上打架哐哐作响！”

　　任雨心说不靠谱：“那还说什么啊，我得进去看看。”

　　罗勇摊手：“小任总你晚了，天还没黑就来了好多人，现在石家已经不放人进去了。”

　　“石家？”任雨扭头问戴岐，“诶，你不是认识石家的人吗？走个后门吧？”

　　戴岐没回答，她正定定地望着人群里的某处，任雨跟着看过去，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男子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他个子不高，但走起路来却大摇大摆，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得意劲。

　　他走到戴岐跟前，脸上似笑非笑：“岐岐，你来了。”

　　要做个了断真的挺难，戴岐想了想，艰难开口：“石盼，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石盼抬眉：“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戴岐看了眼角落处：“我们去那边说吧。”

　　石盼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吧，不过别耽误太久，诗慧还在那边等我。”

　　“让她等着。”戴岐说完，朝客栈拐角处走去，石盼无奈只有跟上。

　　戴岐站定，深呼吸，可是之前打好的腹稿就像是考前一晚临时背下的答案一样，眨眼功夫就全部忘记了，她只好省了那些铺垫直接问石盼：“实话告诉我，当时追我的时候是不是背着我搞过什么名堂？”

　　石盼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岐岐，多少年前的事了，还翻出来干什么啊？咱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这个回答让戴岐对他心生绝望，本来还想给他个机会听他亲口承认，结果倒好，人家说要好聚好散。

　　戴岐冷笑：“你真的不记得高二的时候给我下蛊的事了？”

　　听她说起这事，石盼的脸色瞬间刷白，神情也不如之前淡定了。

　　“黄婆婆亲口告诉我的，当年你给我下过很长时间的蛊，以至于我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戴岐冷冷地说，“石盼，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做事也不考虑后果，这是我该向你道歉的。”石盼低头承认，不料话锋一转，小声抱怨了一句，“你也不能光埋怨我，想想当初你自己，没爹疼没娘爱，在学校也没半个说话的人，要是没有我的关心和开导......”

　　说了一半石盼觉得不妥，走近了拍拍她的肩：“岐岐，就原谅我，好吗？”

　　戴岐挣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还中在你的蛊里所以说什么我都能答应啊？”

　　“你别这样。”石盼抬起手想把她抱住，戴岐还是躲开了。

　　石盼的每句话都说得轻飘飘，却是刀刀扎在戴岐心上，她忍住心里的剧痛对他说：“你说分手我接受，但我不会原谅你做过的那些事。”

　　不原谅又能怎样？石盼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故作老实地默默点头。

　　点头与沉默间，戴岐知道结束了，她没料到二人会以这种方式尘埃落定。没有吵闹，也没有痛哭，平静得宛如一潭没有生命的死水。

　　“对了，”戴岐问他，“你不是找我有事吗？快说，说完我就走，不想再跟你纠缠了。”

　　“哦......”石盼面露难色，在刚刚被戴岐揭穿之后，他本能地觉得那件事不应该再提了。

　　戴岐催促：“赶紧讲。”

　　“嗯，”石盼想着毕竟是十来万快钱的事，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去年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不是送过一枚戒指给你么，你看方便的话......能不能，还给我......”

　　戴岐就算再生气现在也被他的现实所惊呆，不敢相信地问他：“你是想拿着它再送给另一个人？”

　　石盼：“这个你不用管，我可以卖了再买个新的。”

　　戴岐摇头：“石盼啊石盼，跟了你那么多年我最近才发现，你是真的精明。”

　　石盼尴尬地笑起来，说反正我们都一拍两散了你拿着也是心理负担不如就还给我咱们两清。

　　戴岐终于笑出了声：“不好意思，戒指已经丢了。”

　　“丢了？你别骗我啊！”石盼急，戴岐发现今晚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终于开始真正的慌乱起来。

　　还不是因为钱。

　　“你以为我想要那玩意啊？”戴岐冷冷说，“真丢了，那天我在S市被人下毒手，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手上了。”

　　石盼眯着眼睛打量戴岐，似乎在考虑她话里的真假。

　　戴岐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来了精神，问：“说到我被人谋杀这件事，我还想问你了，听说你们石家是最先知道我出事的消息的？是真的吗？”

　　“谋杀？”石盼瞪圆了眼睛，“不是说你哮喘病发没救过来吗？”

　　“你说我有哮喘吗？”戴岐反问，心想真是白跟你在一起这么几年了。

　　石盼尴尬地笑起来：“好像是没有哦......不过我当时也是听家里的谁说的，反正知道的时候已经说你要被廖家安排去阴婚了，当时我还吓了一跳，生怕别人怀疑是我害的你，毕竟我已经和诗慧在一起了。”

　　“你真的是不要脸。”戴岐翻翻眼睛，强行抑制住怒火说，“你好好想想，最先是听谁在说我死了的？”

　　石盼无奈答应：“好好好，我回去帮你问问......岐岐，那戒指的事怎么说？”

　　戴岐望着他，心说你饶了我吧，真的不在我手里。

　　“有什么好说的。”拐角的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回答了石盼，戴岐转脸就看到任雨朝他们走来。

　　“任雨？”

　　任雨抬起手让戴岐安静，对石盼说：“刚才以为你们俩要从后门进客栈里面，我就跟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全部听到了。”

　　石盼的脸又没了血色，没好气地冲任雨吼道：“你他*又是谁？滚！”

　　任雨笑，淡淡地说：“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石盼板着脸问戴岐：“你认识他？”

　　“我是戴岐在S市的朋友，本来不想出来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任雨自报家门，一边说一边摇头，“我最烦你们这种分手拉拉扯扯分不干净的了，更不想搅合进来，但你这个人吧，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们没事，你就别管了。”戴岐拉住任雨，不想让他卷进自己的事情里。

　　任雨一脸问号：“你清醒点，我现在是在帮你说话！”

　　本来也没想继续再追究戒指的事，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可是突然又来了个人，看样子像是戴岐安排来偷听的帮手，石盼心一横，突然冲戴岐冷笑起来。

　　“岐岐，这位不会是你在S市的相好吧？口口声声说我对不起你，看来你自己也聊不干净啊。对了这位先生，你说我过分，那我请问你，法律规定过结束婚约男方不能向女方要回戒指吗？当初我们又没有任何书面的赠与协议，她凭什么心安理得就吞了我十万块的东西啊？又他*不是十块钱的！”

　　戴岐急了：“我没吞！戒指是真的丢了！”

　　“我不管，”石盼彻底耍起无赖，“十万块的损失，你必须赔我！”

　　戴岐：“你不讲道理！”

　　石盼：“好啊，反正你现在回来了，我们明早就去县里法院问问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在任雨有限的人生经历中倒还真遇到过这种事，之前他留学时有个同学就是陷入类似的纠纷，因为数额不小，毕业后留在国外打了很久的官司。

　　“这样吧。”任雨突然对石盼说，“我来做个中间调解人。”

　　“啊？”戴岐愣住，赶紧制止，“你别......”

　　任雨朝她笑笑，表示不在怕的。

　　“戒指这种东西，可以说是礼物，也可以说是契约物，对吧？”

　　石盼没回答。

　　“如果是礼物的话，她就算弄丢了也不用赔给你，如果是个契约物，这就要另当别论了，对吧？”

　　石盼愣了愣，缓缓点了一下头，坚定地说：“是契约！”

　　“好，契约，”任雨继续，“你劈腿、分手，都算是破坏契约，对吧？”

　　石盼疑惑，还是点了一下头。

　　“你说是契约就是契约吗？万一戴岐一口咬定那是礼物呢！”

　　石盼哑口无言，感觉自己被带进了坑里

　　任雨把握十足地笑了起来：“不管怎样，是你破坏契约在先，考虑到戒指价值不菲，你非要追究其责任的话，按照法律调解，除去你对她伤害后造成的各种精神损失，她也只需要赔偿你很小一部分。”

　　石盼完全被任雨一套套的说辞给绕进去了：“是......什么意思？”

　　任雨不紧不慢：“如果按戒指价值十万块来算，戴岐最多赔给你，嗯，五千块。”

　　石盼大吼：“你疯了吧？”

　　“不信？”任雨笑，“那就明天法院见咯，我可是处理过此类事情的。”

　　见他说得有理有据，石盼无语，其实本来也没想纠缠到底，毕竟自己对不起戴岐。于是他说：“好好好，岐岐，那你赔偿我五千吧，这么就......两清了。”

　　戴岐刚想说什么却被任雨打断：“可那枚戒指究竟花了你多少钱呢？十万块空口无凭，你先把购物小票拿过来，我们再仔细核算。”

　　“你......”石盼心累，简直不知道这个任雨是戴岐从哪请来捣乱的，摆摆手说，“戒指的事算我倒霉！你们滚吧！”

　　任雨看看戴岐，邀功一般朝她笑起来，说：“走吧。”

　　戴岐站在那，他还看着石盼，恳切地解释说：“戒指是真的丢了。”

　　“你跟这个无赖有什么好解释的！走走走！”任雨的白眼都翻上天了，只好拉着她离开现场，没好气地对她说，“看看你自己，在那种渣滓面前卑微得像个乞丐，不像话！”

　　戴岐行尸走肉般跟着任雨，突然大笑起来。

　　“笑什么？”

　　“我看看我自己，”戴岐笑着笑着，泪眼模糊，“变成这样子，还不是拜他所赐！”

　　“没出息。”任雨冷漠地对此作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