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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微电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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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桃味的辛辣滑入口腔,我抿着嘴,来不及回味就将酒咽下。

      “我叫闻祁,我爸姓闻,我妈姓祁,所以我叫闻祁。”

      “我叫李远宵,远方的远,元宵的宵。”

      他也没管我怎么突然开始自我介绍,只是跟着说。

      我成功被他带偏:“那你是元宵节出生的吗?”

      “不是。”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继而去看低声哼歌的驻唱。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头一回认真打量,那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生。蕾丝及膝袜以上是延伸至牛仔短裤的大片纹身,很飒,像她的嗓音一样,带着点性感的低哑。

      无疑是很招人的那一类。

      “好看吗?”我问。

      “嗯?”他回过神,眼睛在我脸上扫了扫,“挺好看的。”

      我没忍住笑,忙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想遮掩,结果反倒呛得死去活来。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他看我手忙脚乱地擦着嘴,笑着说。

      “还行,”我还没压下嘴角,只好低着头躲开他的视线,“不算特别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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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总是醒悟的太晚
      努力自洽来挑战孤单
      只是我们短暂的存在
      我们尽量不想留遗憾”

      驻唱轻缓的声音还在流淌,我就着跟自己心境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歌词胡思乱想。

      我不要以后回想起来觉得遗憾。

      我要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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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少下笃定的誓言。

      因为太清楚假若做不到的话会得到多少失望了,所以不想要随便去期待什么、努力什么,即使我知道偶尔会有情绪不讲道理地把我推到那个位置。

      “李远宵,你昨天说的话还作数吗?”我问他。

      “嗯,”他简单的应了声,看了我一眼又补充,“想到了?”

      “送我一个头盔,”我认真地看着他,灯在他眼里投下一点晦涩的亮光,“然后带我去骑车。”

      他将杯里的酒喝掉,玻璃杯磕在桌上发出轻响,我盯着杯底晃荡的那一点残留,听到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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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边有不少天一黑就见不着人影的路,不破,只是有些窄,沿路都是装模作样的绿化。

      我抱着李远宵的腰,带着他的头盔,听到风从耳边飞速擦过。

      “我还以为你没把车带来!”我努力仰头让声音能更好的传出去。

      “放在朋友那儿了。”他嗓子带了点酒后的低哑。

      我看着他没戴头盔的发丝恣意地在风里乱飞,仅凭着声音的破碎程度就能感受到他油门拧得多猛。

      夏意已经着手盛开在这个城市,晚风很好地融化了磨人的温热,我忍不住摘下头盔和他一起感受气流吹进每一个头皮毛孔的快感。

      “戴上,”他映在后视镜里的脸笑了,露出一点整齐好看的牙齿,“不怕吗?”

      我一手拎着头盔,另一只手倒着扒拉了一下头发,额头露出来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了。

      “不怕啊!”我笑着张开手,风猛烈地打在胳膊上,无端生出一种正在跟全世界对抗的轻狂。

      十七岁的时候我坐在李远宵的摩托上,他载着我从高铁站去他家,因为他笑得太投入我就怕自己死在路上。

      现在我十九岁,摘掉了我们唯一的一个头盔,还敢胆大包天的伸开双臂去拥抱蛮不讲理灌满衣袖的午夜晚风。

      “李远宵!”我大声喊,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抖。

      他不说话,只是笑,眼角慵懒的惬意蔓延开来,坏心眼地抖了抖握着车把的手。

      “啊!”我一下子扑回去抱紧他,听到他愉悦的低笑。

      风有点迷眼,我下巴抵着他左侧肩胛骨,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怂?”

      “怎么会,”他拿过我手里的头盔挂在车上,“你可是十七岁就敢一个人跑出家的小朋友。”

      声音卷在气流里呼啸而去,我想到那些稍纵即逝的美好,听他补充说:“哦,是大朋友。”

      掌心微微出汗,湿意加重得很快,我不得不收回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又去抱他的腰。

      “不想做大朋友,”我闷在他肩膀后面,“你就把我当个成年人看不行吗?”

      “成年人多没意思。”他答得敷衍。

      我没吭声,手上加了点劲,下一秒就感觉有温热覆上来。

      “就做闻祁不好吗,”他单手开车,空出一只手来松松地盖在我右手的指尖处,“成年人遍地跑,闻祁天上地下仅此一个。”

      风吹得我鼻子有点酸,于是我埋在他背上缓了缓,反手抓住了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安慰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很长,不知道是哪一根。

      我握紧那根手指,拖着被风吹得不像样的嗓音说:“成年人遍地跑,李远宵也只有一个,现在被我抓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抽回那根手指,拧着油门又加快了速度。
      那一瞬间风加倍灌进耳朵,我没能听清楚他在风里模糊不清的话,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说话,只是我太想听他的回复才生出了臆念。

      我双手还在他腰侧,替他掖紧了衣角,却难免还有空隙被气流冲破,于是便能感受到那一点热量在路途中越来越少,直到与我相贴的手臂皮肤温度趋向一致。

      掌心的汗将他的手指和衣摆也濡湿,有经久不息的微电流从他的身体涌过来,我浑身酥麻却没放手,自甘溺毙在这场午夜狂欢,像是逃亡一样疾驰在城市角落。

      我问:“你有没有像现在这样载着人飙车?”

      他说:“没有。”

      “那你记好了,”我吸了吸鼻子,整个人绷成一根弦,生了锈,随时都会断,“我是第一个。”

      湿漉漉的情意缠了满身,我靠在他左侧肩胛骨上,应该离心脏很近,不过这会儿我听不到心跳声。

      我裹着风凑到他耳边,不轻不重地说:“我喜欢你。”

      “李远宵。”

      “我肯定是第一个大半夜跟你一起飙车的时候告白的人。”

      “你一定要记住我。”

      “当然,”我捏紧了那根一直在掌心的手指,“你要是能喜欢我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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