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形世界》卞九欢

7、chapter7

　　第九集中营一共有七层，每一层的都是按照超级工厂的模式进行设计的。

　　九个集中营是同时建造的，每一个集中营都按照最大的生产效率设计的，现在完全是在按照自动化生产全力前进运营着。

　　当然了，在末日来临之后，所有的集中营都会立刻停止生产，直到科学家们搞清楚要如何生产为止。

　　谢迟看了第九集中营的设计图纸，目前第九集中营里只有最底下一层住人，这里的生产彻底是混乱的，原料，种子、生产技术的分配就是靠抢，无论能够生产出来什么，在极度短缺的情况下，肯定都是有用的。

　　但是可惜的是，在这种混乱之下，没有人知道自己要生产什么，更没有人知道生产出来的东西要分去哪里。

　　就连集中营的设计图纸，也是抢来的。

　　目前谢迟手里只有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图纸，第二层完全没有被使用，就连电也没有通，图纸上倒是混乱地标着各个佣兵占领的领地。

　　谢迟打着烛火看图纸的时候，问斯嘉丽道：“长官，你有没有在第二层占到地方？”

　　斯嘉丽没好气地翻过身，说道：“你不会自己看？”

　　一个集中营的面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这么大点一张图纸，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五十来个佣兵各自占据的领地，哪怕是他打着灯仔仔细细看，也没找到斯嘉丽的领地。

　　斯嘉丽闷声闷气地说道：“你省点蜡烛吧，一共就没配给多少资源，全给你霍霍了。”

　　虽然应了她一声，谢迟还是继续看着手里的图纸。

　　九个集中营，随便一个集中营一层就可以生产供一万人的食物，想想这些集中营可以救多少人。

　　即便是斯嘉丽说，他们得到的讯息就是，末日之后世界不会有人活下来，但是从谢迟看到的未来而言，不是这样。

　　他很确信人类可以存活，只是粮食很难留下。

　　毕竟，他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饿死的。

　　末日当天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现在还是未知的，不能过早相信。

　　谢迟翻着资料，又问道：“长官，为什么你之前说需要武器，有武器我们要在末日之前抢占更多的资源？”

　　斯嘉丽本被他的问题烦不胜烦，愤愤掀了被子，怒道：“有完没完？”

　　谢迟只是平静地等着，他知道斯嘉丽哪怕再不情愿，也一定会回答。

　　终于，斯嘉丽用被子蒙住头半晌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追问，说道：“我就该抽死你。把你们两个一起抽死，全都扔去水稻田里淹着做肥料。”

　　谢迟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跟斯嘉丽相处一天下来，他已经发现斯嘉丽根本没有自己声称得那么凶狠。

　　又等了半天，被子里的斯嘉丽郁郁说道：“第九集中营还没有军阀。布兰登在招募，但是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这条信息，谢迟也在陈宇鹤那里得到过。

　　斯嘉丽说道：“这里现在分成三派，每一派的佣兵都想得到军阀的地位。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快速生产，我们生产的东西可以供我们使用，就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

　　“我不想争什么军阀，我只是想确保我和我的人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被吞并或者是掠夺，即便是没有野心，仅仅想要保存性命，我们也要加快生产。”

　　谢迟想起中午看到大厅里配给的土豆，和各种大家分配的东西，听到斯嘉丽这么说，觉得有点奇怪。

　　谢迟问道：“可是集中营不是会分配给大家食物吗？为什么还要抢呢？”

　　斯嘉丽冷笑一声：“你以为现在是合法的社会吗？集中营里面一团乱麻，没有任何的法律可以保护我们。”

　　“你下午看到的分配的食物，只有那几个比较大的派可以去领，如果任何其他人数不够多、朋友也不够多的工人去领食物，会直接被那些佣兵恶意的打死。”

　　“在这里，即便是不是你的工人，但是只要负责的佣兵不计较，打死就打死了，明白吗？”

　　她说完，将被子有翻过去，整个人蜷在被窝里，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想你们两个笨蛋被他们打死，所以你们就吃自己带的干粮，知道吗？要是以后你们的食物不够，我去给你们抢食物，好过你们两个去送死。”

　　虽然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厌烦、那么的不耐烦，谢迟还是认真地说道：“谢谢你。长官。”

　　斯嘉丽才不管他的什么感谢，只是骂骂咧咧的，又愤愤翻过身去睡了。

　　谢迟算是明白了。

　　说什么第九集中营，根本已经变成混乱的原始社会。

　　有人饱腹，有人挨饿。

　　有人占据领地，有人无处可去。

　　所有的物资都靠抢，但是只能抢到原料，因为很少人的手里有完好的成品。

　　与世隔绝，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现在距离世界末日还剩下五天，绿洲来的生产命令还没下发，唯一可以提前知道的就是，这里在末日之后会被分成三个区，每个区负责一项专属的产品生产。

　　而现在的五十多个佣兵，要么抢人，要么抢地，要么抢物资，都想成为这三个可以得到任务的分区所属之一。

　　因为据斯嘉丽所说，等到末日之后，绿洲不会按照原有的人数派发粮食，只会按照每个区长上报的在职生产工人的人头派发粮食。

　　拿不到生产任务的人，就会被饿死。

　　五天之内，生产任务、原料 、设备、技术，必须能拿到多少拿到多少，只要输了，就会在末日的浪潮里被这群野狼撕碎。

　　翻完了手上的资料，谢迟放下了手里的纸页，问道：“长官。如果我们真的抢不到，我们可以和谁合作吗？”

　　本来以为，这次一定会被骂得更惨。

　　然而，斯嘉丽这次头一次没有骂骂咧咧对待他。

　　她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为了不让烛火影响到她睡觉，谢迟坐得很远。

　　借着微弱的烛火，他只能看到斯嘉丽的一个侧影。

　　那个女孩，美丽的面庞隐匿在黑暗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斯嘉丽恶狠狠地说道：“我不跟人合作。一向如此，我从来不和谁合作。”

　　她说完之后，又连着被子翻过身去，背对着谢迟，没好气地说道：“你要去跟他们合作，你就去吧！”

　　谢迟见她反应激烈，一时摸不着头脑。

　　他还是好言好语地说道：“我们会尽力去抢你需要的资源。但是从这个形势来看的话，其他的佣兵手上至少有七十人。也就是说，即便是最弱的团队，也会有七十个人，我们如果不和人合作 ，即便是我们得到的生产的物资和技术，我们也不可能留住的。”

　　斯嘉丽掀开被子，对着谢迟吼道：“我又没拦着你！你要去就去，别拖我下水！滚！”

　　虽然习惯了她就是这么喜欢骂人，谢迟还是对这件事感到奇怪。

　　斯嘉丽不傻。

　　她很清楚，如果末日之前他们不能在这个情境里获取优势，他们就都会饿死。

　　她在这种极端条件下生活的时间更久，应该更清楚和人合作的重要性才对。

　　既然如此，只要她神智正常，她就会选择合作。

　　谢迟在无声的夜里等了很久。

　　烛火燃烧着，一直快要烧尽。

　　高落的呼噜声像是小猪的呼呼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谢迟问道：“长官……”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终于，暴怒的斯嘉丽开口了。

　　虽然一开口，最先的还是抱怨：“我申请了两个女孩。我没有要你们。”

　　谢迟说道：“斯嘉丽，你是我的长官，我是不会越过你的命令去跟他们合作的。作为你的生产者，我需要知道我们送死的原因，真的。”

　　斯嘉丽的声音小了下去：“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知道他们会对女性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整个房间啊，沉默了下去。

　　组组能睡七十一个人的大长间，只承载着三个人的呼吸。

　　冰冷，黑暗，且寂静着。

　　终于，谢迟面前的灯熄灭了。

　　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斯嘉丽的声音响起来了：“我不想要那样。”

　　她的声音终于不再想像是个暴君似的叫嚷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个孩童在轻声耳语。

　　“谢迟，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我送死。但是我真的不想那样。”

　　谢迟无声的点燃了一支烛火。

　　房间里又亮起来了。

　　谢迟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沦落到那一步的。”

　　斯嘉丽没有回答他。

　　仿佛这个话题没有被提起似的，她绕过了这一步。

　　“明天，第三集中营会送来第一批小麦。”

　　“第九集中营最初的任务就是生产面粉。只要我们抢走了原料，他们就无法生产。”

　　“到时候所有的队伍都会来求我们的。”

　　谢迟拿起笔，在纸上计算着数值。

　　不，斯嘉丽低估了这个数值。

　　谢迟问道：“试生产需要提供多少产品？”

　　斯嘉丽说道：“每个队伍一天至少五袋。”

　　谢迟又问道：“分配的生产工具是什么？”

　　斯嘉丽说道：“石磨。”

　　第一天，三百袋面粉，哪怕是成品，他们三个人都抢不动，怎么可能抢的动那么多的原料？

　　而且谢迟清点过了，他们目前有的物资里，由于石磨太重，之前斯嘉丽只有一台。

　　一台石磨，哪怕是牲口拉，都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拉出五袋面粉来。

　　这样下去，绿洲总有一天会发现只生产面粉的话，用一堆牲口要比用人力强得多，而且节省原料。

　　不能这样下去。

　　内耗的后果，很可能是所有人都被一起淘汰了。

　　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佣兵根本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抢占和争夺。

　　想要真正在竞争上取得优势，科技手段必须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