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妖女》王小周

16、十六章

　　那一瞬间，鬼泽凛川的身体机能都停止了，片刻后才恢复了呼吸和心跳。

　　以及思考能力。

　　被按住颈侧的少女并没有后退或者打开那只给她带来恐惧的手，她只是伸手握住了少年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露出了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的纯粹的笑容。

　　“俊希。”

　　鬼泽凛川柔声呼唤道。

　　很难肯定她是否如此满含情意地呼唤过别人。

　　少年那没有一丝丝光亮的深红色瞳孔微微闪了闪。

　　终于，视线开始聚焦，落在要害被自己掌握的少女脸庞上。

　　少女脸上有着可以让冰雪即刻消融的美丽笑容。

　　手下是少女温热的肌肤，肌肤之下流动的是热腾腾的鲜血，脆弱的筋脉有力地跳动着，每一下都象征着生命的奇迹。

　　汀目俊希的手被人拿开了。

　　赤司征十郎俯视着眼神表情依旧有着莫可名状的大恐怖的少年，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冰冷。

　　“你想对我们学校的学生做什么？”

　　漫长的、几乎让鬼泽凛川窒息过去的、可怕的沉默。

　　声波诡异地似乎比画面要更快传达到大脑。

　　那么开心且兴奋，甚至还带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庆幸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莫名其妙捂着肚子大笑出声的汀目俊希仿佛突然回到了现实世界，方才的可怖仿佛只是一个心惊之下的错觉。

　　唯一的区别在于。

　　不是错觉。

　　方才。

　　会死。

　　鬼泽凛川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班长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我最爱班长了最爱了最爱了最爱了最爱了是爱没错绝对没错是用班长给我的心在全心全意地爱着班长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哈哈哈哈哈班长我绝对会一直爱你的！至高无上的杰作！”

　　重复再重复，一直重复，矢志要重复到天荒地老去，仿佛除了如此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杀人鬼发泄自己由心而生的几乎要将自己撑爆的巨大喜悦。

　　可是少年所表达爱意的对象此刻正以一个被保护的姿势站在另一个少年身边。

　　即使如此依旧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

　　因为是心爱的对象说的所以这样的事也接受下来了。

　　如同普世皆准的常理一般接受下来了。

　　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劲。

　　以为自己拥有了心的杀人鬼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比起见情况不对想要冲出来的奇迹的时代还有态度还停留在冷硬的阶段没有改变的赤司征十郎，鬼泽凛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

　　方才因为汀目俊希居然想杀她这一事实而感到愤怒无比的鬼泽凛川稍微稍微平静了那么一点。

　　不管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了解真相有的是时间，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根据改变的条件来改变自己的应对策略。

　　所以鬼泽凛川没有从赤司征十郎的臂弯里离开，她揪住了自己的衣摆，脸上是如果不细看绝对无法察觉到不对劲的微笑。

　　用比和赤司征十郎交流时还要小心一百倍的态度。

　　“俊希，请、请不要突然出现在我们学校，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

　　“好好好，”不知为何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的少年想也不想地应了下来，仿佛即使少女说的是叫他去死，他也会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一般，“这次是特殊情况，我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会把所有不安定因素都从班长身边铲除掉的！绝对不会有人伤害我心爱……啊我发自内心真爱着的班长，没有人会伤害你，因为我是如此地深爱着你。”

　　性格活泼的少年甚至原地转了一圈，对着躲在赤司征十郎怀里的鬼泽凛川说着肉麻的情话。

　　“我会把所有危害到班长生命安全以及存在价值的东西全都杀掉肢解摆列整齐展示在阳光下！”

　　“所有胆敢伤害我心爱的班长的恶心的发臭的像是下水道里的蛆虫一样的家伙都罪无可恕罪无可赦罪孽滔天！”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纯然的喜悦的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血腥的杀意。

　　“只是杀掉实在太便宜那个怪物了，岂能让他如此轻松地死去？我要把她切成碎片然后拼起来然后再切成碎片，如此往复直到班长消气。”

　　“呐呐～班长大人～你会原谅我的吧？真是对不起！要我跪地道歉的话我立刻土下座！之前有悄悄练过所以姿势绝对很标准！就算让我舔你的鞋子也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真地和我生气呀否则我会心碎而死的～～～心碎了的话人类就会死掉，对吧？”

　　鬼泽凛川勉强从汀目俊希的发言里总结出了关键点。

　　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比起干脆更像是被人用不知道的方式威胁了所以连犹豫都不敢犹豫。

　　“怎么会呢？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俊希怎么可以对我说这么生分的话？”少女的语速有些急，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对俊希产生任何不好的看法的，所以……”

　　少女的声音软了下来，仿佛在求饶，又好似在讨好，浅褐色的眸子里小心翼翼地都是祈求的情绪。

　　“以后俊希来找我的话，可以在学校外面等我吗？提前和我说一声的话上课也好别的事也好，我会立刻赶过来的。”

　　“呜QAQ班长不想看到我吗？”变脸变得比天色还快的少年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眼神，好像被抛弃的幼崽。

　　“怎么会呢？”少女的声音又软了两分，“刚才俊希不是说了吗？不、不愿意听我的话吗？那样的话我会稍微有一点不愉快哦。”

　　“哎？”少年惊讶地拉长了声调，随即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背着手乖巧道：“好吧，如果是班长的愿望的话……身为男朋友和班长心爱以及心爱班长的人，我有义务无条件满足班长的所有愿望。对吧？”

　　少年歪了歪头，笑眯眯的样子像在等待夸奖。

　　少年没有听到他认为自己应得的夸奖和奖励。

　　赤司征十郎把鬼泽凛川拉到身后，前进一步，遮挡住汀目俊希满怀爱意地看向鬼泽凛川的视线，语气平静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到此为止了，拉着别人和自己沉沦的事还是少做一点好。”

　　清浅的，强硬的，不准发出任何疑问和拒绝的口吻。

　　天然便是上位者的口吻。

　　德川家光继任天下人的职位时，说自己是天生的将军，他是对的，他出生便是将军。

　　汀目俊希的神情扭曲了一瞬。

　　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地与汀目俊希对视，好似对方不是如呼吸般杀人的杀人鬼，即使是，他也不放在眼里。

　　“我说啊……是看在班长的面子上才努力无视掉你的，不要太狂妄哦。”

　　依旧是少年特有的撒娇般的句式，可是语气全完全变了。

　　躲在墙角花坛后的黑子哲也抓住桃井五月的手，用气声道：“现在不是……”

　　话没说完，身边就有一个硕大的黑影跨了出去。

　　处于暴风眼中心的三人都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被迫躲在赤司征十郎身后的鬼泽凛川更是忘了掩饰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紫原敦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大步走近。

　　其他躲着的人：…………

　　赤司征十郎和汀目俊希的视线交战也停止了。

　　所有人都看着明显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紫原敦，而当事人只是随意地站到赤司征十郎身侧，扭头扫了眼盯着他失声的鬼泽凛川，随后才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向脸上犹挂着扭曲的笑意的汀目俊希。

　　“好小只啊……比川妞还小只……一只手就可以捏爆了吧？”

　　闭嘴！

　　鬼泽凛川想叫紫原敦闭嘴，可是和之前在篮球馆的那次不同，此刻的鬼泽凛川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堵了嗓子眼，只是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敦，这件事和你无关，离开这里。”赤司征十郎难得在私下场合用了严厉的语气。眼角余光下意识地扫过兀自怔愣的少女。

　　“不只是我哦，还有其他人。”

　　紫原敦懒洋洋看向众人的躲藏地点。

　　片刻，一群头发颜色各异的人尴尬地走出来，纷纷左顾右看就是不看赤司征十郎，桃井五月直接小跑到鬼泽凛川身边，揽住对方的胳膊把她稍稍往身后带了一点。

　　一群人沉默着默契地站在了赤司征十郎身边，挡在鬼泽凛川面前，保证少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暴露在这个诡异危险的少年面前。

　　鬼泽凛川快气疯了！

　　你们要找死就找死但是别破坏她的计划啊！

　　鬼泽凛川讨厌所有不受控制且难以利用的发展。

　　更讨厌紫原敦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明明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为什么擅作主张！

　　奈良鹿丸从来就不会这么不识相！

　　心被黑泥塞满的少女低着头避免自己的真实情绪被神情泄露，她先是抓紧了桃井五月的手心，然后才缓缓将对方的手扒开。

　　“哎呀哎呀～真是杰作呢～”汀目俊希仿佛完全没意识到他人对自己的警惕一样，或者说他完全没看在眼里，只是恢复了属于汀目俊希的灿烂笑容，还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篮球部的各位好呀，一直以来我家班长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也请和我家班长好好相处呀～”

　　“唔……见到女朋友的朋友的时候应该这么说，对吧？班长大人？”

　　鬼泽凛川选了最好推的黑子哲也作为突破口，用让人连拉她一下都来不及的速度跑到汀目俊希面前，挡住少年看向其他人，或者说看向某个人的视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假装的恐惧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

　　“不对，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谁告诉你要这么说的？”鬼泽凛川慢悠悠地否定，她的语气与方才不同，里面多了一股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汀目俊希吓了一跳，“哎？不对……不对吗？QAQ我看人家就是这么说的呀。”

　　“人家是俊希吗？”
　　“……不是……”

　　“我是别人吗？”
　　“当然不是！”

　　“那么，怎么可以用其他人的方式呢？”

　　“好吧……那我该怎么说呀？^_^可以从本心出发叫他们都消失……”

　　“俊希，”鬼泽凛川娇娇柔柔地打断了汀目俊希的发言，好像在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你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想要见我的话，在学校外等我就行了，而在学校外俊希是不会和别人产生关系的，所以不用管这些。”

　　“呜哇！有道理！班长大人好厉害！杰作！”

　　“对呀。”

　　短暂但足以被人察觉到的沉默。

　　“俊希，我之前忘了说了，我和俊希一样，工作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工作地点更是私人的存在。即使是俊希也不行。”

　　“可是我没说工作的时候……”

　　“俊希要入侵我的领域吗？”

　　“哎？怎么会？不是啦不是啦～我完全没兴趣的说。”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现在，此时此刻，是我的领域，俊希一直给我添麻烦的话就不叫喜欢了，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俊希会让我伤心吗？”

　　“才不会！啊啊啊好烦难道我做错了吗？”

　　“不是哦……俊希做了正确的事，只是即使是正确的事，我不喜欢的话就不能做，不是情侣吗？互相包容不是最基本的吗？所以我不喜欢的事不管正确与否都不能做哦。”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

　　“我是完全相信班长的啦……不过啊……”汀目俊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鬼泽凛川的脸，“患得患失也是后遗症之一吧。你会因为我有心就丢掉我吗？像我之前说的丢垃圾一样丢掉你一样，会丢掉我吗？”

　　“不会。”鬼泽凛川斩钉截铁道：“不可能，绝对不会发生，不准用这个话题撒娇，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丢掉俊希的，死也不可能，所以不准再说这种话。”

　　“好哒～既然是班长说的话，那我就这么干吧！那么我去找……啊该死，又有一段时间要见不到班长了……班长会想我的吧？要一天三次地想我哦。”

　　“我会一天六次地想你的，所以现在快点离开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