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蛊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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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潮水覆盖林影娥所有思绪，她的脸非常发烫，晚风拂过，在她发烫的脸上烙下冰温。
她想起很多很多事，在永宁镇发生的事，在义庄发生的事，甚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回忆搅得她大脑水泄不通，她难受捂住头蹲在地上。
秋生动了动唇，却没有像很久以前那样触碰她的双肩，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你老了很多。”许久之后，林影娥站起来，稳定发麻的双腿，千言万语从她唇角溢出，却随晚风飘至无影无踪，曾梦里见过无数次的脸，在刹那间却失去她引以为傲的语言天赋。
“我走了。”秋生转过身，并没有再去想顾及她。
他甚至没有开口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和她同一个年代；他甚至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苍老了这么多；他甚至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他对她所有举措了如指掌。
这些谜随着他的转身同样消逝在湖畔晚风中。
“不要走，秋生哥哥。”她抱住他的腰，哭得泣不成声。
他狠了狠心，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
她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云南人在自己身上下的“相思蛊”，他怕自己触景生情引发蛊毒。
“你放心，我的蛊很快就能破掉，我有神秘人相助，他告诉我只要找到怨灵之物，就可以破解我的蛊毒！”
咝—好疼！
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的蛊毒，突然在胃里翻江倒海，林影娥放开怀抱住他双肩的手，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半跪在地上。
蛊虫顺着血液的奔腾扩散全身，她嘴唇乌黑，已经疼得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
秋生惊滞转身，立即喂她吃下止疼药，点住几个穴位，暂时止住疼痛，但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略带苍老的声音，冷淡道：“你我知道今生不能见面，为什么这么傻不忘了我？”
“忘不掉！”她咬住下唇，艰难发声，她一直爱着他，从未停止过这份爱。只是在很早以前随着蛊毒扩散她将这份爱埋葬心底，如今她见着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早已冷淡的感情忽然沸腾。
她知道蛊毒的疼痛有多剧烈，但再剧烈她也不想让自己后悔，如同很多年前她将这个遗憾带到棺材中一样。
她勾住他的脖子，浅浅的吻掠过他唇畔。
秋生被她突如其来的吻惊愕愣住，他掩住动容的呼吸，冷澹道：“我知道。”
突然，林影娥被他击中脖子，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他怀抱起她柔弱的身子，背对温婉夜色弥漫的湖畔，越走越远。
***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义庄停尸间排列整齐的棺材；梦里有九叔一身道袍凛然正义；梦里有她有秋生有文才还有许许多多民国时代的人。
似乎梦里世界太美好，她沉浸在醉意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直到手背的刺痛让她忽然睁开大眼。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床边是护士妹妹生疏输液技术，林影娥看到手背好几个针眼就知道这个实习生一直在拿自己手背做练习，本来没有脾气的她忽然彻底被激发出来，正要开口时，她忽然意识自己正在韩国的医院里。
止住护士妹妹下一次输液进针动作，她敏感问道：“我现在在哪里？谁送我过来的？”
其实这些已无需多问，她知道是秋生送自己过来的，但秋生人在哪里，是她此刻最大的疑虑。
“你朋友送你过来的，他帮你缴清了整整一周住院费。”
“还有呢，他人在哪里？”林影娥着急询问，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护士妹妹。
或许意识到自己表情太吓人，她语气缓和不少，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妹妹，他人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护士摇头：“他只留给我一张面具，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说完这句，护士妹妹转身跑向护士站，翻箱倒柜寻找什么，最后从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团用黑布包裹到面具。
林影娥打开黑布一看，差点窒息！
青灰色晚清民国双脚鬼脸面！
秋生就是神秘人！
疼痛再次袭来，她的蛊毒忽然发作，在知道神秘人一直是秋生时，在知道秋生一直默默帮助自己时，她感动得鼻子发酸。
“快，我需要吗啡！”她艰难咬牙，最后双腿承受不了身体重量直直向后仰去。
几个护士见状，立刻叫来医生推来抢救车实施就地抢救。
林影娥身体很健康，心脏也剧烈跳动，一点也不像需要抢救的病人，但她血液流动的蛊虫啃食血管壁，她知道再过不久自己的血管就会被蛊虫全部啃薄啃碎，她推开抢救自己的医生，艰难索求吗啡。
“这是处方药，不能随便开，你知道我不会给你开这种药！”医生冷淡拒绝她的央求。
“我从小得了一种怪病，必须需要强效止疼药才行，求你了医生！”
医生短暂诊断了脉搏和她心脏，并将她抱到医院推车上，送到各个检验科和B超室检查，得来结果一致——林影娥身体健康！
可她奇痛无比。
在她苦苦哀求下，医生终于退让，给出了几粒布洛芬。
吃下布洛芬后，她疼痛并没有减缓。
“普通的止疼药没用，我必须要吗啡！”她甚至开始死亡要挟，“如果你不给出吗啡，我就从医院的窗口跳下去。”
她知道她并不是专业医生，对自己奇异病情她也无法给出信任的诊断，只能剑走偏分，在医患关系极其紧张的社会中，尤其是中国病人身处韩国医院里，若是此举处置不当，必将使整个医院陷入舆论中。
医生做了妥协，最后从药房里拿出几粒吗啡药。
吃下吗啡后，她的疼痛减缓不少，蛊虫依然在密密麻麻啃食血管，但痛意没有先前明显。
恢复些许精神后，林影娥谢过医生，在无人的走廊道中，悄悄收拾背包，蹑手蹑脚离开了病房。
她没有护照和签证，只能选择极端的方法—偷渡。
虽不知秋生去了哪里，但呆在韩国也不是办法，她必须去美国解决沃德口中的行尸。
夜间她坐上码头的破旧轮船上，等待检票员检票，可她和其余偷渡者等待了许久都未见有人来收钱检票。
她知道这一带韩国偷渡者出现众多，轮船也经常出没在夜间凌晨，但不至于连检票的人都没有吧？她可不相信还有免费上船的便宜可捡。
她埋下头，和沃伦兄妹不断联系，得知他们已经控制了当地的僵尸，终于松了口气。
突然，有人衣衫破旧从后舱里爬出来，用马来西语大叫：“不好，有丧尸！”
话语一落，整个轮船开始摇摆，不出马来西人所料，在他身后跟了三四个满身是血的行尸，林影娥没有犹豫立刻冲过去，身上没有多余符纸，她只有咬破食指，在行尸额头画符。
四个行尸立刻僵硬不动，马来西亚人刚刚准备把四具诡异行尸摔下船时忽然被林影娥止住。
“你想让沿海所有村庄的人都喝到尸水吗？”
“那怎么办？”他抽泣着说。
“靠岸之后，烧了他们！”
轮船上几个健硕男人确定行尸的确不动后，将行尸抱进船舱一个单间里锁住。
林影娥进入驾驶舱里，见船长两臂血痕累累，正在艰难操作方向盘。
“你刚才帮了我们，我很感谢你，这一趟就当免费上船！”船长对她英勇的行为表示赞扬。
“你被它们咬了？”林影娥观察伤口后，指挥旁边副手掌舵。
“你中了尸毒，会很快变成和它们一样。”
船长大惊失色，丢下方向盘立即翻箱倒柜寻找急救药包。
“没用，你必须用糯米敷在伤口！船上有糯米吗？”
船长惨笑：“我们本来做的就是偷渡一事，船上怎么可能备至多的米粮，我是不是没救了？”
船长的伤口还在渗血，刚咬不久，距离尸毒发作还有三天时间，在这三天之内只要用过糯米，都可以延长救治时间，她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伤口说：“三天之内只要用过糯米就能延长救治时间，等会你找个岛屿停下，买几袋糯米！”
接着她和船长一起走向甲板上，将剩余的人招呼到一起，林影娥郑重其事向他们告知刚刚发生的灾难，为了不引起必要恐慌，她言简意骇所有说法：“这是一种尸毒，只要被抓伤咬伤的人就会变成和它们一样，见人就咬。它们已经泯灭所有人性不怕疼不怕痒，你们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对待它们。凡是被抓伤咬伤的人三日之内伤口必须用糯米敷药，一天三顿只吃糯米，为了防止身体血液凝固变得和死人一样，在这三天里必须不停的跳不停的动，让血液充分得到循环。”
说到怕最后，她敏锐的目光扫视众人：“刚刚被咬过抓过的人站出来！等会船长会在一座岛屿靠岸，大家可以下船购买糯米。”
话音一落，八个壮汉老老实实站了出来，他们受伤部位不一，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他们已经成为了传染源。这种传染如同电影里的丧尸病毒一样，会在一瞬间爆发牵涉整个世界。
“砰砰…”突然十几声枪声响起，八个壮汉连同船长一起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几个拿枪的美国人收起冒烟的手/枪，冷淡道：“为了阻止爆发，我必须掐断感染源。”
他们的说法让林影娥倒抽一口冷气：“他们还有救的！只要用了糯米就行！糯米就是解药！你们怎么能擅自夺走别人性命！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为首的一个美国人用枪指着林影娥额头：“刚才那四个丧尸我也看到了，你说三天，我拿什么相信你？万一晚上睡着了他们变化了呢？我可不想拿自己和几个兄弟的命去包庇这九个随时会变丧尸的死人。”
似乎在他们眼中，这些人的命不值钱，只要被咬被伤就与那四个行尸无异。
美国人不耐烦开口：“我受够你这个娘们唧唧歪歪。”他通知其余几个手下把林影娥绑起来和这几个行尸关在一间屋里。
闻言林影娥几乎是跳了起来反驳道：“你枪毙了它们没用，必须烧了它们，不然尸毒发作它们会变成僵尸的！”
可她一句话成为几个持枪美国人的无稽之谈，甚至有几个美国人嬉皮笑脸道：“好啊，我们也好观察一下，死人是怎么发作尸毒的。”
林影娥抗议无效，她很快被这些人关在了刚刚关押的四具行尸房间里，等她窸窸窣窣解绑了两只手臂的尼龙绳时，几个美国人又将九具中弹的行尸拖来，还未等她冲出房间时，美国人反手将门锁的死死的。
天，已经很暗了，房间内有灯，微弱的灯光照在十三具惨白的尸体上，随着船身摇晃，它们也窸窸窣窣变换着体位。
林影娥再次咬破食指，在四周墙壁画上巨大符字，她庆幸这些美国佬把背包也扔进房间里，她找出伏羲氏太极八卦镜，借着窗外月光，将月光引进八卦镜内，照亮四壁血符。
这是最古老的镇尸法，林影娥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上岸之后将尸体烧光才能彻底杀死僵尸。
船身持续颠簸，林影娥睡意朦胧，但她强忍着剧烈睡意不敢闭眼，似乎生怕一闭上眼十三具僵尸苏醒会将她的血吸个精光。
好在在八卦镜导入的月光作用下，尸体并没有复苏迹象。
突然一个趔趄，轮船似乎触礁了，年轻的副手掌控不好船舵，右船陆续有海水灌进来，随着船身颠簸倾斜，月光一点一点淡去，最后被窗栏完全遮住。
八卦镜失去光芒，一些尸体摇摇欲坠，手指有了动静。
林影娥放下八卦镜，咬破食指，在僵尸额头上画符，不料她刚刚画完两具僵尸，正赶向下一具时，僵尸突然睁开眼睛，露出锐利尖牙向林影娥扑来，与此同时其他僵尸也张开双臂向她扑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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