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应珣》月奕

1、暗夜的相遇

　　晚上，月明星稀。
　　乐正瑾从律师事务所的正门走出来，有意识地深吸几口气，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
　　已经十一月中旬了，虽然不是北方，但夜风还是有些冷。乐正瑾裹了裹风衣，快步走上了车。
　　橘色的路灯急速向后倒退，乐正瑾坐在车中边开车边回想着今天开庭的案件。开了没多久，正要经过A中的时候，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乐正瑾于是放慢了车速。
　　刚减速没多久就赶上了红灯，乐正瑾停下车，有些无聊地向周边看了看，只见A中旁边的巷口，有一群年轻人勾肩搭背地抽着烟。乐正瑾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的，都快到晚上九点了还不回家，在外面乱逛不说，什么不好学什么，小小年纪抽什么烟呢。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A中校服的学生走了过来，乐正瑾有些奇怪，即使是A中高三的学生，晚上八点半也放学了，现在都已经马上到九点了，怎么还有学生从学校里出来，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看身形似乎是个女生，家长都不来接一下吗？
　　正思索着，绿灯亮了起来，乐正瑾于是开动了车子。开过这个路口后，乐正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个女孩儿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从A中出来之后是一条没有岔口的路，她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完那条路，除非她进了那条巷子，可那条巷子里面是死路，她一个学生进去做什么？乐正瑾快速地回想了一遍刚才自己所见的一切，来自职业的敏感告诉他，那个女孩绝对遇到了什么事，也许已经被那些在巷口吸烟的小混混给弄进巷子里去了。
　　乐正瑾迟疑了一下，然后加足油门猛地一个调头，虽然走得是合理路线，可是这种横冲直撞的开车方式仍然引起了周围司机的不满和咒骂，但当司机们看清乐正瑾的车标后，又下意识地噤了声——黑色的布加迪威龙，也许它的主人有权利放肆。
　　随便地把车停在A中的大门前，车还没停稳乐正瑾就下了车，作为一个极度理智的人，乐正瑾边跑边报了警。
　　在距离巷口大约十步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谩骂声与殴打声，似乎还隐约夹杂着求饶的声音，乐正瑾心头一紧，不禁加快了步伐。
　　“住手！”乐正瑾尽量大声地喊了出来。
　　女孩闻声微微地偏过头，虽然光线昏暗，但依然能看出这女孩是个肤白貌美的类型，不过可惜的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儿竟然没有留着长发。
　　围着女孩儿的一群人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乐正瑾，只见乐正瑾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外面搭配着样式正统的长风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明显是个文质彬彬的上班族，除了个子特别高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可畏的地方。
　　于是乎，众人脸上便浮现出了轻蔑的神情。
　　为首的男人用力地推了女孩儿一把，女孩不可抑制地向后倒去，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真是个贱货，总能勾引到来救你的人呢。”男人抬腿踹了踹女孩儿的肩膀，继而又转向乐正瑾，恶狠狠地说：“老子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识相的你就赶快滚，否则你看你能不能用走的离开这儿！”
　　“那就看看好了。”乐正瑾脱下风衣扔在一边，快速地移动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皆惊！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上班族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爆发力？在他们轻敌的一瞬间，乐正瑾就已经打倒了两个人，那矫健的身手一看就曾经过专业训练，根本不是什么半吊子上班族。
　　被逼急了的众人拿出了原本不打算用的短刀，其中一人用力地划向了乐正瑾的左臂，乐正瑾一颤，可随即便忍住了疼痛，顺势揪起持刀人的衣领，扬起一脚踢飞了此人。
　　“后、后面——”是女孩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惊恐。
　　乐正瑾一凛，条件反射地向前一躲，虽然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伤口的深度，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西装撕裂的声音刺激了乐正瑾嗜血的心，下一秒他已经抓住了那人的刀，转而向对方的腹部刺去，用力之大，几乎直接贯穿了那人。
　　“别打了！住手！”女孩儿吃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向乐正瑾这边走来，“别再打了，我和你们走！”
　　“别过来，快走！”乐正瑾拔出刀，向女孩儿大声地喊道。
　　“走？你们一个都走不——”对方为首的男人还没说完话，警警声已到达了现场。
　　“巷子里斗殴的人听着，全部不许动，立刻放下武器，立刻放下武器！”警车里有人拿着扩音器说道。
　　“谁？谁报的警！”小混混们一时慌乱，有一人被逼急了举着刀直接砍向了女孩。可是刚刚举起刀，右臂却突然被乐正瑾刺中，拿刀的人疼的大叫，鲜血直接喷到了女孩的脸上。
　　“啊——”女孩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乐正瑾快步走到女孩儿面前，及时地伸出手扶住了女孩儿，温柔地说：“别怕，已经没事了。”
　　警察迅速地钳制住了肇事的几人，其中一个队长样的男人认出了乐正瑾，一路小跑到乐正瑾的面前，有些惊讶地问道：“瑾律师？原来见义勇为的人是你呀，怎么样？伤的重吗？我马上派人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车就在A中门口停着，我自己去就好。你们去忙吧，这群败类真该好好收拾一下，竟然欺负一个高中学生。”乐正瑾的职业是律师，所以免不了会接触到一些警察。
　　“这是自然，我们会带回去好好教育的。”队长说道，继而将目光转向了乐正瑾身后的女孩儿，“这位同学，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你有没有受伤？我们联系你的父母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了，我还好。”女孩儿抬起头来，感激地说道。
　　“啊，那你——”队长看到女孩儿脸的一瞬，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乐正瑾奇怪于队长的反应，于是偏过头看向了女孩儿，下一秒，同样的，他也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美艳如画，体态如荷一般美好，可竟然，竟然是个男孩子！乐正瑾回忆起这二十七年里见过的所有人，竟无一人能如这男孩一般美貌。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溪，仿佛能直接看到底般的纯净。
　　“那个，同学啊，以后放学尽量和同学们一起走，或者让家长过来接一下，你这样的……嗯，可能一个人走不太安全。”队长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心里满满地充斥着一种想法——难道这帮小混混是想要劫色吗？
　　“嗯，我知道了。”少年乖巧地应道。
　　“不用担心，我顺路就送他回家了，你们收队吧，时间也不早了。”乐正瑾显得比队长自然很多。
　　“好的，那就麻烦瑾律师了。”队长说完便向手下的人比了一个手势，一行人便重新上了车。

　　警车走后，巷子里安静了下来。乐正瑾按着左臂上的伤口向自己的车里走去，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吧，流了好多血。”少年满脸的担忧之色，更是平添了几分动人的风韵。
　　“没事，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好了，车里有药箱。”
　　“真的没事吗？”少年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
　　“真的啦。”乐正瑾笑笑。
　　“那我帮你包扎。”少年跟着乐正瑾上了车，按照乐正瑾的指示去副驾驶座找着药箱。
　　“好。”乐正瑾坐在车的后座上，干脆利落地脱了上衣和衬衫，露出了有资格当模特的身材和性感的小麦色肌肤，当然，还有正在流血的伤口。
　　少年找到药箱后急忙回到后座，目光正撞在乐正瑾那赤裸的身躯上，不禁有些躲闪。
　　乐正瑾看到少年那害羞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为了不让他尴尬，乐正瑾把左臂往前递了一些。
　　左臂的伤口比背上的要深很多，背上的伤口此时已经不怎么流血了，而左臂还是不断地有血涌出来。
　　少年用棉球擦着血，擦着擦着，乐正瑾突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手上。
　　乐正瑾一惊，忙低下头看男孩的脸，只见一串晶莹的泪珠挂在男孩的脸上。
　　“对不起。”男孩满脸的愧疚，哽咽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乐正瑾不禁心头一颤，这男孩的眼泪像是有魔力一般，叫人心生怜爱。
　　“没事的，别担心。”乐正瑾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嗯。”男孩带着哭腔点了点头。
　　乐正瑾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立马收回了手，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小男孩做出如此溺爱的手势？
　　少年把外伤药洒在伤口上，药粉粘在伤口的瞬间就加剧了疼痛，乐正瑾不禁微微地抖了一下。
　　“很痛吧？”男孩声音中的歉疚又加深了几分，而下一秒，男孩的一个动作让乐正瑾彻底愣住了——他贴近伤口轻柔地吹了吹——这是哄小孩的动作吧？可是这个小男孩怎么对自己做的这么自然？
　　“有没有好一些？”男孩问。
　　“嗯，好多了。”
　　听到乐正瑾这么说，男孩终于微微地笑了。这是从见到以来男孩第一次笑，一瞬间，乐正瑾觉得路灯都被这个微笑衬的暗淡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了避免自己发呆，乐正瑾转移了话题。
　　“我叫钟离落。”
　　“姓‘钟’吗？”
　　“不是，复姓‘钟离’。”
　　“还真是个罕见的姓氏啊，不过我的姓氏也不常见。”
　　“是什么呢？我刚才听到那个警察叔叔叫你‘瑾律师’。”钟离落问道。
　　“我叫乐正瑾，是个律师，你叫我‘瑾’就好。”
　　“我觉得会是武警或者武术教练之类的呢。”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手实在太好了，我还以为是专业的。”
　　“哈哈，我只是学过几年散打而已，哪里赶得上武警。”乐正瑾笑道。
　　钟离落也笑了，“好啦，手臂的伤口包扎完了。接下来是背。”钟离落边说边抬起头，可抬起后，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可能是低着头有些久了，结果抬起头的一瞬钟离落一阵眩晕，眼前越来越黑，最后竟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