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来，只因你在……》未小燕

16、他知道了

　　第十六章他知道了
　　1
　　第二天我到苏浥尘家的时候，他正在画设计稿——很有中国风格的现代建筑。我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画着。他时而皱眉、时而咬唇、又时而思考的表情，在我眼前一一呈现——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而“天荒地老”的时间太短暂，我执着的盯视，被他察觉了，他抬头看向我，我还没来得及隐去唇边幸福的笑容……

　　“今天要一起画吗？”苏浥尘问。
　　我摇摇头，今天只想看他画，只想看着他，我心里想道。
　　苏浥尘又画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邀我一起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他的对面，白土和一色则卧在我这边的沙发上。
　　苏浥尘泡了两杯咖啡拿过来，看了一眼白土和一色，又看了看我，才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喝上一口。
　　“我不是大师兄的女朋友。”待他坐定，我赶紧说道。
　　“我知道。”苏浥尘平静地说。
　　“你知道！？你知道那还对我……”我本来想说对我那么冷淡，害我伤心了很久。
　　“是冷青青上次来接你的时候，对我说的。”
　　“青青，”我突然想到什么，“那她还对你说什么了吗？”
　　苏浥尘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什么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你当我的助理，是因为要体验生活吗？”
　　“不是。”
　　然后我看着苏浥尘，即期待他接下来的问话，又担心他真的会问出来，如果他真的问的话，我真的要如实回答吗？
　　“那就没事了。”苏浥尘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啊，”我抑起头看着他，心中竟有一丝失望，“就这样？”
　　“嗯，那你还想怎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苏浥尘突然弯身靠近我，问道。
　　他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我本能地向后倾斜着身子，有些结巴地说道：“没、没有了。”脑袋都成浆糊了，想说什么也记不想来了。
　　苏浥尘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突然站起来，然后说：“大太阳今天有事，不过来了，中午就做我们两个人的饭吧。”
　　“嗯？哦！”
　　“这段时间没什么工作安排，你可以在家休息，也可以抱白土过来和一色玩。”
　　“嗯，好。”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随后的几天，除了写作的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给苏浥尘做饭，陪他画设计稿，和他一起在落地窗前发呆，陪白土和一色玩耍。

　　日子就这样即平静又温馨地度过——偶尔会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这天，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才去到苏浥尘家。我一进去，就见苏浥尘站在电视机前认真地看着什么，平常他是很少看电视的，不知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新闻。
　　“你在看什么呢？你平常……”我边说边看向电视，然而电视机上出现的画面让我惊讶不已，那个模糊的身影是我吗？
　　“苏浥尘‘真命天女’现身？”电视机上赫然出现了这样的话题，画面上是我和苏浥尘各自抱着白土和一色散步的照片——在他小区的庭院里，镜头是从高处拍摄的，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然能辨清。
　　苏浥尘居住的小区号称是全北京最隐私、安全的小区，所以有很多的明星名人居住在这里，没想到我和苏浥尘的照片还是被捕捉到了。
　　“怎么会这样？”我看着画面说道。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青青打来的。
　　“小嫣，看到新闻了吗？”
　　“正在看。”
　　“苏浥尘也看到了吗？”
　　“嗯。”我回头看了一眼苏浥尘，他正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走到另一边对青青说：“我是他的助理，我和他在一起很正常，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标题？”
　　“你看到网上的评论了吗？”
　　“还没有，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说你一个助理，根本配不上苏浥尘。”
　　“嗯，她们说的有道理。”虽然被否定的是我，我竟有种感动身受的感觉，站在苏浥尘粉丝的立场，希望在苏浥尘身边的是一个天使——长翅膀的那种。
　　“卫小嫣，你是不是傻了，说什么呢？”青青在电话那头厉声说道。
　　“啊！？啊，没什么，只是就事论事。”
　　“苏浥尘有什么想法吗？”
　　“一副很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望向苏浥尘，他从我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动过，也没有什么表情。
　　我和青青正说着的时候，房门突然又被打开——阳哥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浥尘，你看到……”
　　“青青，我先挂了。”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只听阳哥一人嘟囔道：“原来你已经在看了。”
　　这时苏浥尘直接关掉了电视机，竟若无其事的逗弄起白土和一色来了。
　　我和阳哥好奇地看着他，然后阳哥问道：“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啊？”
　　“我只是苏浥尘的助理，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我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心底却有一丝不确定。
　　“哪有那么简单？”阳哥说。
　　“怎么不简单了，以前他和沈一一传绯闻的时候，不也都是不了了之了吗？”
　　“那能一样吗？那是作品宣传期，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
　　阳哥拿出手机打开关于我和苏浥尘的绯闻说道，“浥尘什么时候被拍到过晚上和一个女人这么悠闲散步的照片过，还有现在浥尘的粉丝在网上都炸了。”
　　“他们说什么了？”苏浥尘问道。
　　“他们说小嫣配不上你，让你把她换掉，还有，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小嫣的所有信息，都会被网友挖出来。”阳哥看着我说。
　　“我怎么配不上他了，我毕业于名牌大学，还是网络知名——”声音戛然而止，我说什么了，在看到苏浥尘那张探究的脸看着我的时候，我慢慢地紧闭双唇，懊恼自己一时说漏嘴。
　　“你是网络知名什么？作家？朝雨青青？”我惊讶地看向阳哥，今天才算对他刮目相看，原来他一直都是大智若愚型的，遇到问题，直击命门。
　　“如果你是的话，那就好了，那浥尘的粉丝的反应也就不会那么大了。”阳哥无限可惜地说道。
　　而我对这画风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没反应过来，果然，阳哥还是阳哥。我好笑地看着阳哥，不经意间却看到苏浥尘正煞有介事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怀疑。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大太阳，你去公关一下，只说小嫣是身边的助理可以了，当时你们都在场，其他的不用多说。”苏浥尘对阳哥说，眼神却一直盯着我。
　　“好，我知道了。”说完阳哥便离开了。

　　待阳哥走后，我在苏浥尘的盯视下越来越不自在，索性坐在沙发上，以一副决定坦白从宽地语气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苏浥尘问。
　　“嗯？你不问我怎么说？”如果苏浥尘不问，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苏浥尘又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问道：“你是网络知名什么？作家？朝雨青青？”
　　他竟然问了和阳哥一样的话，可明显的——苏浥尘是经过正常逻辑思维思考后才问出来的，而不是像阳哥……
　　“你觉得我是吗？”我不答反问。
　　“我希望你是。你可以更好的。”
　　“那如果我不是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配不上你。”我凝视着苏浥尘，无比认真地问出心底的话。
　　苏浥尘同样看着我，说道：“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爱上谁，但如果爱上一个人，我希望她是优秀的，身份不代表什么，但从侧面也证实了这个人的努力和坚持，除了爱，我还会敬佩她。”苏浥尘最后说。
　　“你的意思是？”
　　“不管你是不是网络知名作家，是不是朝雨青青，我要爱你，都会爱你，没有什么配不配。”
　　那你爱我吗？我注视着苏浥尘，在心里问道。
　　“那你是朝雨青青吗？”
　　苏浥尘终于问道。
　　“是，我是‘朝雨青青’卫小嫣。”我终于说出来了。
　　而苏浥尘并没有多少惊讶然，一副早已了然于心地表情，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助理？真的是要体验生活吗？”
　　因为想你。
　　微凉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却没有心思整理它，只是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苏浥尘，“因为，因为想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我竟然毫无头绪地说出一句天际之外的话。
　　“什么？”显然苏浥尘也被我弄糊涂了。
　　“之前和你做同学的时候，你只看到我趴在你前面睡觉了，现在我要让你知道，卫小嫣不是只会睡觉，还是能够成为作家的。”我煞有介事的说着，心里却暗暗叫苦。
　　苏浥尘被我的话弄的哭笑不得，然后摇着头说：“不、不，你不只会睡觉，还会打呼。”然后大笑起来。
　　“苏浥尘，我都说了我没有打呼，没有，没有……”这气急败坏地说道，然而我越气，苏浥尘反而笑的越开心……
　　我始终没有说出我的心里话，在最后一刻，我胆怯了。而苏浥尘也没有深究，轻易的相信了我，也任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也许他真的相信了，也许他也不想我说出心里的话。他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了呢？

　　2
　　然而绯闻的事并没有就此过去，反而一部分人挖出我高中时期那段灰色的时期——惹事生非，不断转。刚开始只是有极少部分人‘义正言辞’地让我离开苏浥尘的身边，后来人数不断扩大再扩大，连苏浥尘都受到了波及。

　　“作为卫小嫣，一个普通人，我竟然有‘黑粉’了。”我自我解嘲地对青青说。
　　“那些人只写你不好的地方，对于你努力考上大学的事却只字未提。”青青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说道。
　　“对呀，我的人生这么励志，怎么就没人说呢，他们怎么就只看到我不好的一面了呢。”我不解地问道。
　　“卫小嫣，你是招黑的体质，现在千万不能说你是‘朝雨青青’，容易坏了‘朝雨青青’的名声。”青青说道。
　　“冷青青，你是我朋友吗？”
　　“是，当然是了。但我更是朝雨青青的经纪人，朝雨青青比卫小嫣重要。”
　　我一个抱枕打过去，没有留任何情面，青青笑着接住抱枕，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小嫣，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什么意思？”
　　“一直都是同一拨人在各个网站散布你的谣言，而且还都是针对你的黑色新闻，正面的一点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现在舆论已经开始直指向苏浥尘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浥尘的人品也会受受到质疑。我在想——”
　　青青突然停了下来，陷入思考当中。
　　“你在想什么？”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也许你并不是他们要针对的人，而是苏浥尘。”
　　“苏浥尘？为什么？”
　　“现在苏浥尘在哪里？”青青突然问。
　　“现在应该在家。”
　　“走，去他家。”说着青青就往外走。
　　“去他家干什么？”我在后面跟着，边跑边问。

　　到了苏浥尘家的时候，阳哥也在，脸色有些凝重。
　　“冷小姐，你怎么会来？”阳哥见是青青，疑惑地问道。
　　“既然都是小嫣的朋友，叫我青青就可以了。我有事和你们说。”
　　“什么事？”苏浥尘问。
　　“我觉得你和小嫣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操纵，而且目标是你。”青青冷静地说道。
　　苏浥尘和阳哥一副心知肚明地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知道了？”看到他们的表情，便猜出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大太阳也正在商量这件事。”苏浥尘说。
　　“本来这只是一桩普通的绯闻，很快就会过去，可是，事情却越搞越大，连小嫣和浥尘上学时候的事又都重新挖了出来。而且还故意引导说浥尘上学时和小嫣一样，也是一个不良少年。”阳哥说道。
　　“可是苏浥尘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所有中国人民都知道啊，怎么会有人相信啊？”我说。
　　“小嫣说的没错，正在值得庆幸的就是浥尘的粉丝都还是很维护他的，一直相信浥尘的为人。但不幸的是，这些人并不相信小嫣，觉得小嫣会带坏浥尘，希望小嫣能离开苏浥尘的身边。”
　　阳哥说。
　　“也就是说，只要小嫣离开苏浥尘的身边，苏浥尘的粉丝依然是会支持他，而小嫣也不会再受到攻击——因为她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青青一字一句的分析着。
　　“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既然他们已经开始针对浥尘了，即使小嫣离开，他们还是会继续针对他。小嫣只是个跳板。”阳哥说。
　　“但是小嫣暂时离开肯定是没错的。”青青说。
　　他们所有人都看向我，不同的是——青青和阳哥是在等着我做一个决定，而苏浥尘眼中多了一丝忧愁，或者说是不舍——我一厢情愿的这么认为。
　　“只要我离开苏浥尘就没事了吗？”我平静地问道，眼神却没有离开他。
　　“目前来说，是的。”阳哥说。
　　“好，我知道了。”然后我看向青青，“青青，我们走吧。”
　　说完我径直离开了苏浥尘的家里，他没有叫住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我离开。

　　回家的路上，青青问道，“舍不得离开苏浥尘吗？”
　　我靠在车椅背上，侧身看向窗外，没有说什么，心里知道，这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心里还是难过——他竟然毫不在乎我的去留，在他的心里，我始终高估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青青见我不想说话，便也不再问了，只是安静地开车，送我回家。

　　3
　　回到家后，我像幽灵一样吃饭、睡觉、发呆，这几天青青一直在我身边唠唠地说个没完，我却很少答话，青青也没有在意，只是一直不停着说着一些她认为开心的事。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就像突然想通了一样，然后恢复到去当苏浥尘助理之前的状态——每天早起锻炼身体，然后给自己煮上一杯香甜的咖啡——我并不是很爱喝，只是愿意闻这个香气。端正坐在电脑前，开始我的写作，下午的时候会发会儿呆、听听音乐看看书。以前的时候，青青每天晚上都会来我这儿厮混一会儿，现在青青每天依然会来，只是她一直在说，而我只是很认真的在听……
　　偶尔我会忍不住翻看下娱乐新闻，曾经我和苏浥尘的绯闻已经被压了下去，苏浥尘的新闻也越来越少，被其他的热门事件所取代。他现在应该又开始忙碌了吧，而我却已不在他的身边……

　　一天午后，我躲在家里喝着热柠檬水——因为胃不好，我很少喝凉的东西，放着清爽的音乐，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书——关于中国历史类的书籍。
　　放在桌上的电话伴随着悠扬地乐声，“吱吱”地作响，我拿起手机一看，竟是大师兄打来的——自从颁奖礼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喂，大师兄。”
　　“小嫣，你现在在家里吗？”
　　“嗯，在家里。”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大师兄说的小心翼翼，他的语气让我不忍拒绝。
　　“好，在哪里？”
　　“你选地方吧。”
　　“好。”

　　我和大师兄约在一间小巷深处的咖啡店，店面很小，但很精致，很有情调，味道也很淳厚。以前我和青青总是喜欢来这次泡上一下午。
　　门店中间挂着一个日式玻璃风铃，推门进来的时候，它的声音就像是从八音盒中传出的声响——干净且纯粹。今天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两桌，一桌是一对情侣，正用眼神交流着爱意，应该是情正浓的时候，眼中只看得到彼此；另外一桌，是一个单身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悠闲地坐在那里静静品读着。店内还放着舒缓的音乐，让人不忍打断这份宁静。
　　大师兄还没有到，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不管是在哪里，我总是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虽然已是下午四点钟，天气还是依然闷热，好在小店内的冷气也开的很足。看着窗外不断行走在阳中的人，不停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时，我竟庆幸——还好，我没有在外面，我想，我一定是个坏人……
　　大师兄很快也到了，今天大师兄看起来比上次看到时精神多了，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处被他挽了起来，大师兄的皮肤很白。
　　“不好意思，出来的时候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大师兄坐下说道。
　　“没关系，我也才到。大师兄想喝点什么？”
　　“来杯冰咖啡吧。”
　　服务生过来帮大师兄点了一杯冰咖啡，而我的是一杯热的柠檬水。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已经不是苏浥尘的助理了？”大师兄的语气好像我们之间只是因为出门旅游或出差而没有见面的老朋友，我喜欢这样的问候。
　　“还好，就和之前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苏浥尘的助理了？”
　　“前几天碰到了梁记者。”大师兄说。
　　“你和梁记者好像很有缘分，总是会不停地碰到。”
　　大师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上次写的小说，卖的很好，我们出版社想考虑再印一版，我问过青青的意思，青青说是还要再问过你。”
　　“我不是已经和你出版社解约了吗？”
　　“我没同意，我不希望你把私事和工作混为一谈，这件事前段时间我也和青青谈过，她也同意我的做法。”
　　“你找过青青了？你明知道……”
　　“小嫣，青青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而且青青对待工作是很认真负责的，她不会像你这么冲动，意气用事。”大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数落我的小毛病，夸奖青青。
　　“既然青青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小嫣，爱情不是以‘好’来做标准的。你不能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是个坏人吗？”
　　“当然不是，你当然不是坏人。”
　　“那就是了，青青很好，只是可惜她不是。”
　　好吧，我承认大师兄说的是对的，大师兄是个很好的人，不仅成熟、稳重、体贴，最重要的是，我一直享受着他的照顾，但即使是这样，在没有苏浥尘的日子里，我依然没有爱上他，因为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