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
弗莱德停下脚步生硬地应了一声，问：“你和朋友一起逃课了？”他的语调听不出什么谴责或者是宽容的意味，这反而令卡洛琳更加不自在。
她不是很喜欢做对比。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自己家庭的特殊性，注定了与普通家庭的相处方式有很大差别……
可是她还是会憧憬父亲的拥抱或者是母亲的鼓励，但她从他们那里更多时候感觉到的却是隔阂。母亲去世之后这种感觉更甚，父亲并非完全的不管她，但那种管教更像是履行不得不履行的义务。
这种联想让她十分沮丧。
办公室里好像又起了新的争执，声音提高了一个调。相对比之下，办公室外的安静显得更为难堪。
卡洛琳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会说什么？她咬住嘴唇，绞着手指惴惴不安地看着弗莱德。
金发女孩惶惶又隐约带着期待的眼神让弗莱德一怔。
卡洛琳完美继承了母亲瑟希的大部分外貌优点，两人长得极为相似，尤其是她那头和母亲简直如出一撤的浅金色长发一一恍惚间总会让弗莱德神游到他年轻时第一次见到瑟希的场景。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像是被火灼了一般飞快移开了视线，草草点头，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板被人推动，吱嘎作响，又在即将闭合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叹息。卡洛琳伸手抵住门，低着头跟在弗莱德身后走了进去，背部被阳光烘烤得微微发烫。
这件事情解决得很快，卡洛琳在老师面前认错之后基本就乖乖在一旁站着不吭声，装作一个摆设。她的父亲仿佛是拿出了工作的状态来应对此事，简洁明了地解决了大部分问题，确认卡洛琳只需要写一份检讨和两天放学后的禁闭室之后，就向老师道别领着女儿打算离开学校。
一旁的马克西莫夫夫人还在教训皮特罗，他目光四处飘嗯嗯啊啊承认得很不走心，又被骂了一句。看着卡洛琳轻轻松松地就脱离了主战场，皱着脸向她露出一个苦不堪言的表情。
卡洛琳虽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但因为男孩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有意帮他开脱，但留意到马克西莫夫夫人看过来了，默默吞回了想说的话。
她确实很喜欢这位从不吝啬于表现自己热情的母亲——去年她还从对方那里收到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织得太长了，她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围巾还是垂到了腰间。但她慷慨又大方是真的，发火时很恐怖也是真的……
两个小孩有意放慢了速度，私底下悄悄交换眼神。
大人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红发的母亲面容微微缓和，向弗莱德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他也表情不动地回以颔首。
“走吧，卡洛琳。”
……
弗莱德把卡洛琳送到家之后换了身衣服又去公司了，走之前给她留下了生活费，嘱咐她自己点外卖，放门外就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云云的，又再次重提了找新保姆的事。
她可能是流露出了点不情愿的表情吧。男人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之后，跳下沙发把弗莱德留下的钱随意塞进了抽屉里，去书房找了本小说看。
书房原来是她母亲在生下她前常呆的地方，她听姨妈这么说过，有意无意地把书房视为自己的安全地带。杰森来之后，这里又多了一位新的访客，他看的书类型很杂，倒是口味跟瑟希相似。
很多藏书都是她母亲年轻时买下的。因为长期没人打理，很多书页已经开始泛黄，最上面一层书架放置的相册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她踩着板凳抽出一本，才刚刚翻开几页就听见了客厅突然作响的电话铃。
刺耳的铃声在房间里回荡，她放下书，跑到楼下接起了电话。
而现在杰森也正在接听电话，还是他暂时不能挂断的那种。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最冷静的语气爆了粗口。
“……杰森，注意语言。”年长的男人不赞同地说，“你去调查了小丑的旧基地？”
无论是作为布鲁斯·韦恩对自己渐行渐远的养子，还是作为蝙蝠侠对曾经的二代罗宾，他都不希望看见杰森跟小丑两者有任何联系。
那场爆炸是一个永远不会结疤的伤口，哪怕只是回想都让他感到心脏紧缩。布鲁斯从内心深处还认为那些旧日阴影仍然笼罩着杰森——也许也同样笼罩着他，随时有可能控制红头罩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他们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
杰森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摩挲着烟盒的棱角，想要抽一根烟。他并没有烟瘾，但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总会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上个星期跟提姆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交换情报，知道了小丑在他离开哥谭忙于异世界和新委托时制造出的混乱。杰森想知道的是其中提到的，作用是释放一种物质引诱人们内心深处的邪恶的那台机器。
“是，然后我需要写一份报告么？即使我早就不是你的助手了？”
“那个约定，杰森。”
“约定……该死的约定。”他几乎要笑出来了，“小丑他早就该死了。看看这些混乱，这都是因为他还活着！”
他猛地关上窗户，把瑟瑟冷风关在窗外。
“我……。”
才听到第一个字杰森就挂断了电话，想也知道对方会说什么，不过就是“我们谈论过这个问题”，真让人恼火。
“明天一起上学吧。”卡洛琳握着话筒，对电话那端的旺达轻快地邀请，“皮特罗现在到家了么？”
窸窸窣窣听见背景吸尘器的声音，几乎快盖过旺达说话的声音了，她不得不提高音量：“他现在躲在房间里打游戏……我没想到你们逃课竟然被发现了。”
她话中的重点可不是逃课，而是被逮。
旺达虽在皮特罗的衬托下就像一个乖乖女，但事实并非如此，她逃课的次数和皮特罗不相上下——大多是体育课之类的，游泳课老师到现在为止都认为旺达有日晒病。
“伊索先生提前回来了。”她叹了口气，“厄运一环扣一环？”
旺达好笑地说：“你该庆幸处理这件事的不是莱维尔。”
莱维尔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担任被人畏惧的角色的老师。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对于一切违纪行为深恶痛绝，最擅长把二十分钟的开学典礼变成四十分钟的风纪演讲。
她们同时沉默了一下，发出了嫌恶的声音：“恶。”
然后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卡洛琳听见楼上有什么动静，笑声戛然而止。她踮脚张望，果然看见了熟悉的夹克的影子。
“卡洛琳？”旺达在电话那端询问。
“没事啦。”她回过神来，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跟旺达又聊了一会，借口有事结束这通电话。
拖鞋踩在木质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一口气跑到书房门口，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多了一个黑发青年。
杰森坐在软椅上，用手指毫无规律地敲击着扶手，随手拿着那本她才翻了几页的《简·爱》看。听见她进来了，他也没有抬头，卡洛琳直觉他心情不好，故也小心翼翼地没发出更多声响，走得更近的时候她闻到了他一身呛人的烟味。
“杰森，你抽烟了。”
她忍不住出声，认识的这段时间里杰森从未在她面前拿出过烟盒或者是打火机，这还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会抽烟。
杰森终于有了反应，他忘了自己才抽完半包烟，干脆合上书，打开露台的落地窗打算散散这气味，对卡洛琳说：“行了，暂时离我远点。”
看着卡洛琳有要说话的趋势，他果断加了一句：“闻不闻得了都站远点。”
他可没有让未成年人吸二手烟的意愿。
她瘪瘪嘴，到底是没说什么，又拿了另一本小说窝在软椅上看。杰森则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翻着那本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故事，熟烂于心他甚至不用看都能准确地说出原文。
卡洛琳透过半透明的窗纱看着杰森的背影，她并不知道他烦心的理由，也没有更好的借口去询问——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只能干巴巴地呆在原地保持安全距离。
艳阳高照，明亮但没多少热度，干燥的空气中没有风。他在外面站了几分钟，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干脆退回了屋内。
卡洛琳抬眼看他，竖起书盖住自己半张脸：“杰森，抽烟是什么感觉？”
她其实好奇很久了，姨妈和父亲都会抽烟，但是都躲着她。她能时不时地从对方身上闻到那种特殊的气味，但实在想象不出他们抽烟的样子。
“是成瘾的幻觉。”杰森说。
并非是他文不对题，实际上就是那么回事。
“……”卡洛琳露出了一点思索的神色。
杰森早已学会了放弃思考别人的神奇脑回路，他是说，连罗伊他都忍过来了，一个八岁小女孩还能造成什么更大的破坏？但这个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他控制力道按了下她的脑袋：“看你的书，别去尝试，那可不是什么好玩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