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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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裹着一身对他来说显得有点长的浴袍坐在浴缸边上，鼻子发红，皮肤在水中泡了太久有点苍白地发皱，一头黑发短发湿漉漉地贴着耳朵。他满脸写着拒绝。
几分钟前，他正在浴室里泡澡，出于一个意外——好吧，他实在是太困了——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就在他晃神的那几秒钟，神秘的力量召唤他来到了异世界……
……的浴缸里。
天知道当他察觉到浴室里多了其他人的存在，精神猛地绷紧从水中抬起头，跟站在门口全副武装的红头罩四目相对，而他背后还该死地躲着个小姑娘时，他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
杰森也惊呆了。他下意识转头确定卡洛琳还依言没有睁眼，然后迅速回过头来幸灾乐祸地开了口：“晚上好，感觉怎么样……”
身后还有人这一认知让他没有轻浮地吹一声口哨，但嘴角古怪地抽搐着上扬，好像谁给他来了一罐笑气和恐惧毒气的混合装一样。
不。提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杰森说不下去了，他在狂笑！
卡洛琳从来没见过杰森笑得这么厉害，大感惊奇。她也从杰森松动的态度中察觉到了来者是没有威胁的熟人，松了口气，手指悄悄分开一条缝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早有预料的杰森一手搭在头上强行变向。
卡洛琳：“……”
卡洛琳的全力反抗在他纹丝不动的手掌下显得是那么虚弱。
门口是欢乐一家亲的情景剧片场，门内提姆散发的灰暗气场让空气都冷了三个度，一步之遥，两个季节。
正好，忘了我吧。提姆冷静地想，衣服、电脑和短棍他总得有一个，下次他会把浴室准备得更全面一些。杰森绝对有做监控的后手，前罗宾最后的良心最多是会给他的裸.照.打个码……
在看热闹这件事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蝙蝠家成员会落下。提姆不动声色地往下沉了沉，最后忍无可忍地说：“谢谢你的关心，大红。”
“……在这之前，你就不能先给我找件衣服？”
卡洛琳闭着眼睛友情指出了她父亲浴袍放在哪——提姆其实不那么乐意穿别人穿过的浴袍，但特殊情况下显然他也没有第二个的选择。
很多时候，好心情都是对比出来的。杰森在看见别人倒大霉之后，由衷感到自己的出场也不是那么糟糕，顿时心情大好，扫了眼发现提姆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了之后，才拍拍小孩睁开眼睛。
提姆保持着沉默，但在他这么做的时候没忍住挑了挑眉毛，得到了对方无声一瞪。
杰森每个月都会跟提姆共进一次早餐，互相交换情报，这种在蝙蝠侠的默许下进行的来往已经持续了较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大多时候谈论的中心都围绕着公事与麻烦的家庭事务，可氛围是轻松的，那些令人笑不出来的玩笑还有没有火药味的互呛，提姆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挺喜欢的。
但他们都墨守着那根看不见的界限。
重回哥谭后杰森张扬的活动几乎也没做什么掩饰，提姆从各种渠道探听到了他养成的新习惯：出于某种原因，他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有时候简直执拗到令人恼火。
不喜欢谈论自己生活，这其实没什么毛病。提姆很能理解，说到底他们的立场并不完全相同，总不能开口说：嗨！我上周又炸了你们一个安全屋吧。
……呃不。如果是杰森，真的会这样说。
总之一个合格成年人大概都是从睁只眼闭只眼做起……提姆体贴地不会做过多询问——换句话说他又不是自己不能查，也许这也是他们能够平稳相交的重要原因之一。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知道“那孩子”对于杰森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但他是真的没想到会看见红头罩这么老妈子的一面。
他还背负起了形象包袱么？
提姆惊奇道：“大红，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有多母爱四溢么？”
杰森翻了个白眼：“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小红，无论如何这总比你那副水鬼样子强。”
卡洛琳默默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不知道为什么杰森没有消失，不过这是件好事，尽管那种仿佛被扼住咽喉的预感仍然存在。她一边努力用手指理顺被揉乱的头发，一边看看提姆又看看杰森，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她迟疑着开了口：“这是……那个，沙发？”
杰森：“？”
提姆：“？”
花了几秒钟时间回忆，杰森慢了半拍才从脑中翻出几个月前他和迪克打了一架，回头跟小朋友张嘴就瞎说的事件。
他当然不会觉得心虚，续上自己胡诌的故事的下半部分：“不，这是更小的那个。”
这种说法让提姆恍惚间有种自己是个高脚凳或者什么东西的错觉，这背后的故事他懒得去深究，差不离就是杰森试图抹黑迪克或者是布鲁斯，没什么新意。
他表现得很镇定，操蛋的事情并不少这一件。清凉的着装，还有他已经预料到了的，那该死的、繁重的、源源不断的工作，不需要再多一个小心翼翼望着他的小女孩。
他们视线对上了。
上一次提姆和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对话，是达米安，小霍比特、恶魔崽子。谁还能跌破这个最低下限？那可是达米安。
那孩子友善地向他抿出一个微笑：“晚上好，我叫卡洛琳。”
尽管这场所并不适合自我介绍，他还是礼貌颔首予以回应：“你可以叫我提摩西。”
杰森环胸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摇摇头：“你们是准备在浴缸里开签售会了么？”
……提姆发誓他对上一任罗宾没有任何的偏见，但有时候他真的很烦人。
杰森很快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卡洛琳支开，她并非毫无察觉，但秉承着对青年的信任听话地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时间紧迫，杰森也不知道他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有多久，他把要紧的事情交代完，监控，安全屋，还有资料什么的，过了零点大部分都会开启自动销毁功能，这个就需要提姆等会用他留下的后门强行制止了……至于更详细的计划他们可以留到在自己世界见面时再说。
杰森说：“别让他们把手伸过来。”
黑发青年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不再紧绷神色、不再戏谑怒骂，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浅浅的厌倦和平静。他语气平和，跟任何一次对话都不一样，甚至都不像是在强调什么。
“我知道。”这算得上是信任地托付让提姆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这次他没有嘲笑对方过强的保护欲。
说完这个之后他们像是无话可说了，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尴尬之中，但幸运又不幸的是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个节点毫无征兆地到来了。
卡洛琳莽莽撞撞地推开门冲了回来，她压根没离太远，惊慌失措地扑了过来。杰森说喔喔，别心急，调侃式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温柔，顺手就轻易接住了她，他还能触碰到卡洛琳，只是那感觉有点奇怪，像是隔着牙膏管去挤压空气。
杰森擅长把一切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这或许是一种天赋，而提姆的出现比他想象中的结局好了不止一点。他强忍着不适拍了拍卡洛琳的脑袋，低声给出迟来的回应：“……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想念你的，我保证。”
做出安慰姿态的青年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在那变化刚发生的时候，提姆就下意识地几步跨了过来，很大几率杰森是回到了他们的世界，但……一旁卡洛琳因为失去重心差点摔倒在地，他反应极快地捞住了人，在她站稳后就松开了手。
算了。这个回去就能确定了，暂时摒弃杂念放下不提……要紧的事情还多着呢。最首先要解决的那个还呆呆地站在旁边。
提姆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人生中绝大多数时间扮演的是独生子的角色，没有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谁能想到现在他不仅得运用自己薄弱的经验来处理那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还得照顾小朋友？说实话，这种活难道不是更适合迪克么。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卡洛琳从刚刚开始就保持着沉默，这让提姆暗自松了口气。他看着这孩子脸上熟悉的因为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放缓了语气：“去睡一觉吧，你需要休息。”
从事实角度出发，他顶替了对方重要的人的存在——但凡眼睛没瞎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羁绊，他又总是主动或被动的成为了那个代替品，而且戏剧性地总是那个人。提姆带着歉意地干巴巴地又补充了一句：“我很抱歉。”
刚刚被抛回原世界的杰森顿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恶寒。
卡洛琳沉默到几乎让对面的青年有些不安了，她飘忽地开了口：“杰、杰森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么？”
为什么听上去像是……？？？她惊恐地注视着对方，这种说法在这个时刻让她乱成一团的大脑着实有一种不太好的联想。
提姆一默：“当然是这样。”
“嗯……”
大眼瞪小眼，因为没话说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尴尬。
提姆隔着毛巾揉了把凌乱的短发，他深吸一口气，回忆刚刚杰森告诉他的安全屋的位置，离这不是很远，他完全可以去那。做出决定后望了眼窗外，月亮高高挂在天际，看上去和哥谭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很快判断出现在的时间并不早了。
再次告诉那孩子去睡一觉，搞来一套衣服，取消掉设定好的自毁程序，再研究一下这个魔法的选角几率问题出在哪。他眨眼的功夫在心中列好计划一二三，也就向她告别，穿过客厅走到了门廊。
卡洛琳追了几步，她察觉到了对方十分不自在，很大可能是因为她，但她真的想告诉他——
门前那道熟悉的看不见的屏障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提姆：“……………………”
提姆：“？”
卡洛琳暂时把离别的伤感抛到脑后，有点尴尬地说：“可能，短时间内你无法离开这栋房子……”
很好，重走杰森的经验。在手无寸铁且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提姆不认为自己现在能够成功离开这里。
其实他看上去比我更需要一场睡眠。僵持的时间里，卡洛琳忍不住在心里想，提摩西的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实在有些壮观，任何一个看见他的良心尚存的正常人都会劝他去休息的。
卡洛琳提出了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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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现在是纽约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分。”
贾维斯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托尼还头也不抬地坐在工作台前，他吝啬地挤出一个音节代表自己听见了：“嗯哼。”
“您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入睡了。”
他扯了扯嘴角，摘下护目镜出声抱怨：“贾维斯，我不记得我给你装载了美国队长演讲的技能。”
贾维斯没有感情地回复：“抱歉，sir，但作为人工智能，我会自主学习。”
托尼撇了撇嘴，兴致阑珊地说：“好吧，好吧……现在这个点复仇者大厦旁边还能点到外卖么？甜甜圈和可乐。我真的需要补充糖分。”
“您更需要补充的是睡眠。”
“停止见缝插针！我会静音的老贾。”
或许他真的应该休息一会，但他只是……停不下来。从康普顿回来之后，他就没停下来过，和弗瑞互呛，分析样本和布鲁斯研究缓冲剂，检查AI管家的运作，调查神秘人物的身份，每一件事都刻不容缓。
托尼走到会客厅，这个时间没人还在这里乱晃。落地窗外是纽约繁盛的夜景，他俯览高高低低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道，虹膜倒映出霓虹灯流传的色彩。
他仰面倒在沙发上，闭上眼。
仅仅闭合了几秒钟，他又睁开眼睛，撑着沙发坐了起来，连声呼喊自己的智能管家：“老贾，今天追踪的数据流有结果了么？”
“和之前是同一波人。”
猜猜如何？他早就知道了，这并不意外。
托尼想起前些天和神盾局独眼局长的谈话就气得牙痒痒，该让所有议论他烂脾气的人都来舔舔弗瑞那张卤蛋脸再看看如何！
他自言自语：“你说我现在把队长叫起来会怎么样？”
贾维斯沉默了一下，说：“您的订单已下达——sir，据我所知，队长的盾牌就在他的床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