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当年那纯洁的友谊》木若莲

7、换地形

　　地球。
　　北纬30度，阳历9月初。
　　北国风光，千里无垠，万里晴空。
　　枫叶高中，星期五的傍晚时分，关良迎着夕阳，站在体育场看台最顶端。
　　他站得笔直，双手背后微扣，目视夕阳，目无神光。
　　就在刚才，他悄悄尾随水玲珑，见证了他的情书是怎么传递的。那一刻，他心里嘭嘭嘭直雷鼓，再也平静不下来了，那一刻，他爱了！
　　在原地呆立一阵后，他就来到了体育操场看台。
　　别人看他，他是在欣赏夕阳。
　　只有走进他心里，才知道他此时，原来是在意淫！
　　你要是远眺，只觉得自己见了一个颇为诗意的男孩。
　　只有细致观察，你才能发现此时，他脸上的痉挛的笑！
　　关良想，有生以来十六载，悲悲喜喜总一人，明天，明天就要破了这个处，要恋爱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胸里一股浩浩荡荡的天地正气，竟然四下乱串，鼓噪得他浑身如火烘烤，面颊如花。
　　正在此时，林小燕走到了他身边。
　　林小燕见关良目眺远方，神情专注，身体笔直如松，一身气质着实不俗，就笑嘻嘻的上前开口了。
　　林小燕：“喂，记得我吗？”
　　关良正意淫的兴奋，听声音吓一跳，赶紧面露一个尬笑看过去，却是林小燕，于是道，“记得记得！”
　　林小燕：“你……是在看夕阳吗？”
　　关良：“啊？哈哈……是啊！你看，夕阳多美！”
　　林小燕：“是啊!我也是看夕阳这么美，就没有去食堂吃饭，拐到这里来走走。不想遇到了你。”
　　关良：“哈哈！我也是……”
　　林小燕：“一起走走吗？”
　　关良：“好啊！”
　　两人肩并肩，林小燕抬头看一眼关良，只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佳人，忽而响起他当初告诉自己的一桩事，就开口问了起来。
　　林小燕：“对了，你……你这次摸底考试，能考第一名吗？”
　　关良：“那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初中是在乡下上的，虽然我是我们乡第一名，可是在枫叶高中，我只能排在中游！”
　　林小燕：“这样啊？那……那你家是？”
　　关良：“我家是农村的，到我们乡里读的初中。”
　　林小燕：“哦！对了，你不是说，你要是考第一名，你爸就给你买手机的吗？”
　　关良：“哦，嗨！就是真考第一名，我也不会让他给我买的。你不知道，我们家很……就是……拮据，对拮据。要是我爸给我买手机，太差的我不想要，一般的又太贵。其实我是打算到时候自己挣钱自己买的。”
　　林小燕：“这样啊！那你不是，上学期间就没有手机用了？”
　　关良：“上学就是学习的，没手机不妨事！”
　　林小燕：“哦……”
　　林小燕听到这里，心里对关良的感官已经大变。她眼珠一转，停下脚步，“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寝室一趟呢！”
　　关良：“没事，那你先走，你先走。我再呆一会儿！”
　　林小燕听了，冲他笑笑，心里不免有点不舍，但还是回头就走了！
　　关良此时恨不得她赶紧离开，哪儿能体会一番美人心思的细腻变化，只觉得其实林小燕也不错，于是站定原地，目送林小燕渐渐消失在眼前。
　　星期五早上。
　　枫叶高中，高一一年级十四班，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一大早，正是早读时间，关良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关良：“水玲珑，怎么样？她有没有答应我？有没有回信？有没有……”
　　水玲珑：“没有！”
　　关良：“你别逗我了！快点快点，她是不是给我回信了，快给我！”
　　水玲珑：“真没有！”
　　关良：“那是，给我带话了？”
　　水玲珑：“哎呀，你烦不烦，什么都没有！”
　　关良：“怎么可能呢？”
　　水玲珑：“什么怎么可能？”
　　关良：“她总得给我个回复吧？”
　　水玲珑：“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回复？”
　　关良：“……”
　　水玲珑：“好吧，我告诉你什么情况！昨天下午下学，我把你的情书交给了她，她看都没看就装在口袋里了！至今，什么都没跟我说！”
　　关良：“那……这是什么情况？”
　　水玲珑：“我怎么知道？”
　　关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们是同寝室的啊！”
　　水玲珑：“她回寝室就睡了！我还能拉着她，跟我说说收到情书的感想吗？你真是，烦不烦啊？也许人家还没看呢？总之，信我帮你送了，接下来呢……离我远点，别烦我！”
　　关良：“你……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水玲珑：“这时候来套近乎？你凶我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们是朋友呢？”
　　关良：“啊！那个，这不是，哎呀求你了，帮帮我啊！”
　　水玲珑：“你贱不贱！早说了让你别追她，你非得追！一会儿下学，我帮你问一问，这最后一次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连朱小山都不如！你看看人家那诚意，再看看你！就一个字，猥琐！”
　　关良：“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早读下学，学生们匆匆忙忙吃过早饭，接下来就是上午的正常上课时间了。
　　上午上课前，水玲珑一出现，关良就急不可耐地用目光盯着水玲珑，数着她的步子，眼见她缓缓一步一步走到跟前，这才开口。
　　关良：“怎么样？”
　　水玲珑：“人家压根就没当回事！你也就这么算了吧！可别再丢人去了！”
　　关良：“什么情况？”
　　水玲珑：“人家说了，懒得看！”
　　关良登时如遭雷击。整整一上午，都在揣摩“懒得看”三个字。于是，在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后，他大步走到吕纤蕴面前，深吸口气，咆哮着就开口了！
　　关良：“吕纤蕴，我……爱……你！”
　　吕纤蕴正整理课桌，被关良一吼，吼得一愣一愣的，盯着关良，半天都没动。
　　别人看去，只当是吕纤蕴被感动得深情凝望。
　　只有吕纤蕴自己心里清楚，她是有多么的惊恐！
　　你要是正在做一件事，猝不及防之下，被人近身怒吼试试！不被吓得掉魂就是好的了！
　　这时，有那记忆里好的，顿时想起朱小山的经典表白方式，已经忍不住开始笑了。
　　吕纤蕴听到笑声，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此时哪儿还来得及说什么，她赶紧走出座位，拉着关良就跑。
　　别人看去，只当是美女倾心，投怀送抱，惹得那想笑的，愣是下巴掉了一地。
　　只有吕纤蕴自己知道，要是不抓紧跑，这个时候再磨磨唧唧，一准又成为大家的笑柄。
　　吕纤蕴拉着关良跑到教学楼一角，顿时气呼呼的松开他。
　　吕纤蕴：“你是怎么回事？想让大家看你笑话还是看我笑话？”
　　关良期期艾艾的开口：“我……没……我就是……我给你写了情书的！可是你没看！”
　　吕纤蕴：“我看那东西干嘛？你是不是嫌我不够伤心？是不是嫌我不够丢人？”
　　关良：“我没有！”
　　吕纤蕴四下看一看，回头盯着关良：“听着，我们没可能。不追我还能做朋友，追我的话，我以后再不会理你。“
　　关良：“啊！我……为什么？”
　　吕纤蕴：“没为什么！”
　　说完，吕纤蕴径直下楼走了。独留关良一个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动身。
　　……
　　这天晚上，关良久久没有睡。他睡不着。
　　他心中，犹如一头蛮牛一往无前的撞在城墙的感觉，碎了！
　　心碎了！
　　心里的那美好，那期待，那盼望，碎了一地。
　　他很难受，真的非常难受。
　　难受就像一根牛皮筋，一直拉着他的胸口，让他左胸胸肌拼命震颤着。
　　他想了很久，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朱小山！
　　他，一定也有过这种感觉吧？
　　他，不止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吧？
　　他，也难怪，难怪他总是说“她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
　　只有自己时，关良只是难受，一想到朱小山，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流泪了！
　　这泪一流，竟然汹汹涌涌，一发不可收拾。
　　哎！
　　不爱了！
　　再也不爱了！
　　第二天，关良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温习，有空就做题。他这明显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水玲珑的观察。
　　水玲珑：“怎么？转性了？”
　　关良：“……”
　　水玲珑：“呦吼，真转性了？”
　　关良：“……”
　　水玲珑：“咳咳，你这一不贱，挺吓人啊！”
　　关良：“……”
　　水玲珑一惊，一把把关良拉进怀里，摸着他头，“你是不是病了？不至于吧？不就是被拒绝吗？至于吗？你看看人家朱小山，被拒绝那么多次，跟没事人一样，多大点事，你不至于就这样吧？”
　　关良正身，转头，冲水玲珑微微笑着：“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好好学习罢了！”
　　水玲珑：“真的？”
　　关良冲她微微一笑，回头看起了书。
　　……
　　星期六，上午下学，学校决定星期天休息，并规定以后一个月休息一次周末，其他周末只休息周日下午半天。
　　关良乘着开往乡下的巴士，回了家。
　　一回家，二叔就开玩笑。
　　二叔：“呦，大学生回来了。”
　　父亲也笑着问他。
　　母亲也笑着迎他。
　　晚上，关良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父母亲人的期盼。
　　就这么决定了！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了！好好学习！出人头地！
　　……
　　过完星期天，周一早上早读时间。
　　穿着一身西服的班主任侯老师走进教室。
　　侯老师：“大家好。”
　　学生：“老师好！”
　　侯老师：“成绩出来了。大家都到走廊上，我们排座位。”
　　大家一起走出教室。
　　侯老师：“下面，我喊道一个人，他就进教室自由挑选座位。坐下后不要动，等全部安排完，大家再互换座位。”
　　学生：“好！”
　　侯老师：“林郭峰，李学士，李斌，王成成，郭孬孬。好了，你们进去吧。”
　　一会儿后，侯老师继续念道：“余丽亭，关良，吴梅，蒋欣，水玲珑。你们进去。”
　　关良走进教室，教室座位是2,4,2，他走向靠窗双人排走去。
　　他还没决定往哪儿坐，正犹豫，水玲珑上前一把拉住他向靠窗第三排走去。
　　水玲珑：“犹豫什么，快点！”
　　关良走到第三排：“我还是坐的靠后一点吧！”
　　本来已经坐下的水玲珑起身拉着他坐到第四排。
　　水玲珑：“好了，不能再往后了，再往后，我就看不到黑板了！”
　　这时，吴梅和蒋欣挽着手坐到了关良前面。
　　蒋欣：“你们好，我叫蒋欣。”
　　吴梅：“没想到啊，你学习还挺好的。”
　　关良：“班长好，蒋欣你好！”
　　水玲珑翻着白眼：“恩，你们好，他叫关良，猥琐的关，贱人的良！”
　　关良：“水玲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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