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斗罗|血羽》南静书

76、番外·蒲草|徐千盈篇

　　很久以前，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是阿姊一眼相中了我，带我在她身边，允许我亲密地叫她“阿姊”，她则叫我盈儿，而不是冷冷淡淡的“九娘”。
　　其实那会儿阿姊也没怎么太懂事呢，才八岁，一时心软罢了，说反正我性子弱长大了也没什么成就，不如从小养在身边，倒还能有个用处。
　　嘁，胡说八道！性子弱脑子也弱吗？还“养大了有个用处”，我的傻阿姊啊，无非是看我生母立不起来，小小的孩子生活不易，我五岁就猜出来了，她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
　　唉，我这傻阿姊啊，口口声声地，说着有用有用，该用我的时候却半点不提，当年逃家千里追夫是我帮她开的门，是我帮她欺上瞒下，她还不知道我心智性情如何？舍不得罢了。
　　“可是阿姊，若是守不到十日，你这一军，还有你们身后一城人的性命你就不管了吗！”
　　她拖着一条腿，怎么能骑马打仗，就算能，她能活着回来吗！好，就算她也能，世上可有过跛脚的将军？！
　　“因为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因为你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所以你再抗拒，这始终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你不可能撑得过十天！”
　　然后她就同意了。
　　她当然得同意咯，她是我阿姊，她也是肩上担着上千条人命的将领啊，清醒的人最是痛苦，只因为他们知道不得不舍的。
　　这也许就是注定的吧，我逃出来，找到阿姊，而后帮她守城环环相扣恰到好处……
　　对不起了阿姊。
　　厚重的帐帘被猛力掀开，沉重的脚步声步步急促，盔甲琳琅作响，旗鼓猎猎。
　　史达利，史思明手下一员大将，能征善战且有谋略，更不贪.欢.好.色，除了我——守城将军的亲妹妹，这个身份不是寻常人比的了得，我的到来尤其衬托了他的威严，昨夜我入营，今晚他便前来，甚好。
　　“史相公。”我用着最谦卑的礼节向他致敬，向他展露出最柔弱的姿态。
　　史达利纵声长笑，狂意更甚。
　　“相公，”我微微抬头看他，又迅速低下头去，“奴自知前来为何，”
　　他闻言便要有所举动，我再次拦住他，“相公且慢，奴自到相公帐中，尚未梳洗打扮……奴自是心甘情愿，虽无媒妁之言无红烛喜宴，但也请相公给奴一个体面，容奴自行梳妆打扮。”
　　史达利胡乱点点头，就坐在榻边看着我。
　　我来时带了一支金簪，外层镀金，内里却是百炼钢，由军中巧匠连夜赶制而出，打磨锋利却不显眼。
　　我梳起发髻，戴上钗环，将它松松垮垮地插在最外边。
　　一碰就掉的位置上。
　　“相公。”
　　是成是败，就看稍后了！
　　“请求相公让部将退远些，唐国女子重清誉，若这种事被人听了去……”
　　“你们都退远点，退到百步之外！”史达利扬声喊外面的人。外面众人齐声应是，脚步声随之远去。
　　很好，很好！
　　“多谢相公。”
　　不识礼教的蛮子急起来可什么讲究都无啊，二话不说就扯腰带，噫，毛发蓬乱好比熊罴，可真是丑陋！
　　不过，却正是时候！
　　心脏难寻，但若一击即中便可立时毙命，阿姊教我练了大半天，我，做得到！
　　发簪中空，掰断后面的装饰就是一根管子，最适合放血。史达利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我却笑的无比灿烂，蛮子，果然粗鄙无知！
　　焰火升空，阿姊，我等你一起走！
　　你可千万晚点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