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牌传说]传说始末》羽衣若若

78、078扫墓

　　墓园中的墓碑此起彼伏。

　　四四方方的石碑，浓缩了一个完整的人的人生。光凭周遭的装点和供奉，就可以一窥其生前的状态。而对于绝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他们的墓碑也和人生一样平凡普通，乍一眼望去分不清谁是谁。

　　现在并非扫墓时节，因此墓园中十分冷清。

　　白发男人将墨镜夹在胸前的衣兜中，在一块普通的墓碑前站定。

　　他盯了一会上面的名字，附身用手掸去墓碑前的灰尘——实际上这块墓前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可见墓主人的家人朋友很是惦念，然后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石碑下面。

　　他并未如同一般来扫墓的人双手合十地跪下或鞠躬，只是将向日葵摆放好后又看了会墓碑上的名字，然后便转身离去。

　　荻原秋绪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视线长长地留在那束向日葵上。

　　她即将离开这座城市，想最后再来看一眼姐姐，却不曾想会在这里碰上同样来扫墓的赤木茂。

　　“……喂！”

　　眼看着赤木茂要走远，荻原秋绪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赤木回头看见是她，索性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来给真夏扫墓？”

　　“嗯。”

　　秋绪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只好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可能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她听到赤木问：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打算搬回老家……叔叔阿姨的决定，我也和他们一起。”

　　上次希子的举动给她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梦中都鲜血淋漓，无法安睡。过去的她满心只有复仇，但并不知道，将利刃捅入血肉的感觉竟然是这样令人作呕……这还是没有背负人命的情况。

　　九条会将她控制起来，又过了不久又将日向夫妇——日向真夏的父母送来。

　　看到憔悴了许多的他们，荻原秋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选择给这对痛苦的夫妻又增添了一道新的伤痕。

　　那时她满心只有为真夏复仇、杀尽天下赌棍的念头，在日向家愈加沉默寡言，早出晚归。

　　当她第一次在赌场中赢了其中看起来最强、不可一世的男人之后，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满足。这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接二连三地挑战胜利为自己赢下「赌博猎手」的名声。

　　被聘请为代打后，自己和里世界瓜葛更深，更不好和叔叔阿姨提起自己在做的事情。每当他们问起，她都只能含混带过，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直到这次被半软禁起来后，荻原秋绪才有空审视这些年来自己的作为。

　　平心而论，日向夫妇是把荻原秋绪当作第二个女儿对待的。不然日向真夏也不会为她取「日向新葵」这样的名字。秋绪心中也明白，只是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好意思和他们亲近。日向真夏去世后，日向夫妇沉浸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中，也暂时忽略了秋绪；待秋绪投身里世界寻求复仇机会，两方的裂隙就更加难以弥补。

　　这次复仇失败，反而为荻原秋绪和日向夫妇创造了重新了解和沟通的机会。

　　九条会控制住他们的时候并未将荻原秋绪所作所为全部告知，日向夫妇只是模糊知道秋绪为了给姐姐复仇而和里社会扯上关系，现在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看到他们担心的神情，荻原秋绪万分庆幸自己并未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日向夫妇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不能让他们再失去第二个女儿。

　　大概觉得这样回答还不够，秋绪补充：“所以我想走之前再来看看姐姐，没想到会碰到你。”

　　“嗯。就算回了老家，以后有机会也多来看看她吧。真夏喜欢热闹，你们也走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冷冷清清的，寂寞。”

　　赤木的话让秋绪露出明显的惊愕神情，随后又觉得这样的反应不好，赶紧收起表情。

　　“……当然。家里也供奉着姐姐的牌位，不会让她寂寞的。”

　　“那就好。”赤木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开。

　　“等等——”

　　荻原秋绪的身体再次在头脑之前做出反应叫住了赤木。迎着赤木询问的目光，她只能扭扭捏捏、硬着头皮。

　　“……谢谢。”

　　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荻原秋绪的脸瞬间爆红，两只手的手指也死死绞在一起拧成麻花。

　　饶是如此，她也必须把这句话说出口。对着她之前还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人说出口。

　　因为她和她的家人还能安然无恙，都是托了赤木的福。

　　以荻原秋绪的「罪行」，从此人间蒸发、宣告失踪并不奇怪。就算雨宫希子实际上是自伤，但以当时的情况，荻原秋绪就是众人目击到的「凶手」。况且她当时原本就有着类似的打算，只是被希子加以利用罢了。

　　荻原秋绪对于自己被处置一事没什么感想。愿赌服输，她下定决心之时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看到叔叔阿姨也被带来后，荻原秋绪忍不住脊背发凉汗毛直立，为自己过去的幼稚哀叹。她因为展露出来的才华而得到优待和倾斜，却忘记里世界残忍无情的本质。她犯的错，还会殃及无辜。

　　到时她如何在地下面对姐姐？

　　秋绪惶恐终日，但不知为何九条会却并未伤害他们半分。

　　除了最开始被控制住的软禁期外，等雨宫希子恢复意识后，他们一家便被允许回去。之后九条会也只是派人监视，并不限制他们白天的日常行动。

　　比起控制和监视，更像某种保护。

　　后来那位曾经送来日向真夏骨灰的白发男人再次登门。此时的秋绪已经知道这位是平山幸雄，「荣」的二把手。从他口中秋绪知道了自己的最终处置，便是「赌博猎手」已在名义上死去，她终身不可再与里世界产生瓜葛，以及参与任何形式赌博。

　　虽然平山幸雄没有说九条会这样处置的理由，但荻原秋绪很明白，这其中肯定有赤木的意思。
　　她不傻。

　　明白雨宫惠子和雨宫希子之间存有恩怨后，秋绪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看的调查报告中肯定也充斥着偏见与煽动。

　　这样一来里面关于赤木的描述便不可尽信——确实，当她实际和赤木接触后，每次都会发现对方和自己想象不同。反而是雨宫希子那三言两语，秋绪直觉可信，也能从中推测不少。

　　赤木茂。

　　这就是姐姐爱上、追随、愿意为之死去的男人。

　　自己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却仍然放过……

　　时过境迁，再回想起过去那对赤木茂强烈的恨意，秋绪自己也觉得有些陌生。

　　赤木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孩。

　　道完谢后便像鸵鸟一样埋着头，再不吭声，死死站在原地。衣服也不再是一身黑，而是符合她实际年纪的青春打扮。同先前锋芒毕露、暗藏杀机的模样判若两人。

　　如果没有发生这许多事，她过的将会一直是这样的日子。日向真夏也是。这才是属于她们的生活……

　　这么想着，赤木随口道：“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欸？！”

　　刚刚消退的红晕立刻又布满荻原秋绪脸庞。太过冲击让她一瞬间忘记了方才的窘迫，抬起的脸庞上眼睛亮晶晶的。

　　赤木突然有一种调戏了小姑娘的错觉，掩饰似的干咳几下。

　　“只要不下注，就不算赌博。麻将除了赌博之外，也有很多人视其为竞技。”

　　话题突然转向严肃，荻原秋绪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又听见赤木说：

　　“小葵，你……很有才华。好好用在正途上吧。赌博的世界，可不适合女人。”

　　——他，刚刚叫我什么？

　　荻原秋绪懵在原地，朦朦胧胧知道赤木和她挥手道别离开，但自己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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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赌博的世界不适合女人
蛇喰梦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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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日那天因为小作文改改写写，最后23:59分点的提交。没想到刷新出来显示00:00
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