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粉墨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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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凡尘早派人回来传过话，孟古依然在门口翘首以盼，不等凡尘进门，急急忙忙迎出来，“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凡尘笑着递上零嘴她也不接，只是一叠声的追问，十八万个不放心。
事情又生了枝节，凡尘不好跟她细说，也怕她胆小吓到，于是只管安慰她，“我的话你不信，皇上的话总不会错吧？他特意叫我告诉你，他保宋大人无虞，情场上你已经失意过一回，好不容易又遇上喜欢的，哪能不帮着你。你只管放下心吧，两情相悦这种忙帮不了，力所能及的，我们必定不推托。”
孟古喜笑颜开，搂着凡尘道谢，“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但是有皇上的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她最是天真无邪，之前为了杜小将军不惜千里迢迢进京，明白人家心有所属，哭过痛过，毫不犹豫放手，现在喜欢上宋览，又是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至情至性，真是洒脱可爱。
凡尘有意逗她，“宋大人就这么好？比杜小将军还要好？”
“他们不一样，”孟古毫不扭捏，“小将军是才华横溢，令我敬佩之余心生好感，可宋大人么……为人太刚正，板板正正的没趣儿，可我就想看他被我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这样的性子就得配我，不然一辈子之乎者也多无趣。”
孟古还真是出其不意，新意百出，凡尘哭笑不得，祝她能得偿所愿，原先还有些尴尬，宋览曾经跟她表白，谁知孟古早就知道，而且看的比她透彻，“姐姐你又不喜欢他，你和皇上恩爱情深，他顶多算是单相思。我又不是仙女儿，人见人爱的，他不喜欢我太正常，总之是我想跟人家续一段姻缘，所以我得试一试，跟别的都没有关系。”
多好的姑娘，有北庭人洒脱勇毅的风骨，凡尘摸摸她的秀发，怜爱道，“不会的，我们孟古这么好，一定会有美好的归宿。”
天气渐渐热了，连午饭也吃不下，蝉声吵的人心烦，凡尘躲在竹荫里乘凉，就听胜簪来说，派去打探“冰魄花”的人回来了。
此人是个走南闯北，极有眼力的中年汉子，不光打探清楚冰魄花的来龙去脉，更将襄城市井之事一一道来，“此花喜阴寒，大多数长在深山坳里，襄城虽然多山峦，但是山峰陡峭，不适合攀爬。除非医者有需，才会特意进山去寻，又因为得来不易，听说的人多，认识的人很少，价钱也十分昂贵。小的四处打听，城中只有三个医馆有供，其中两家无货，只有一家还余两颗，小的买了回来，郡主可观一二。”
小小两朵干花卧在盒中，除了颜色红的妖艳以外，并无出奇之处，她端详片刻，便问，“既然不是常用药，买卖想必也不频繁，要想知道谁曾买过也不是难事吧？”
“郡主所言极是，”那汉子拱手道，“小的假扮是京城的药材商，以采买之名，分别约了三家医馆的管事谈生意，酒至三巡，没有什么话套不出来。因为要的人少，其中两家在大半年前断货，只有这家名为‘鹤堂春’的药馆，在年前收了一位客人的定金，特意进山采来。听管事所说，客人是位三十岁上下的外乡人，衣着考究，出手大方，像是大户里的管事，不多话，也攀谈不出什么。”
他见凡尘若有所思，接着又说，“小的能力不足，未能查出此人来路，不过另外发现了一处有趣的事。襄城和金池接壤，按理说，边城年年征战应该是水火不容，却没有想到，两城之间互通买卖，十分融洽。又因为襄城更繁盛，不光许多金池人前来谋生，就连四边洲县的人都来从商赚钱，还有许多外乡人买了房屋租赁，从中谋利。”
襄城原本不算十分富庶，能有如此景象，说明襄阳王的确很有头脑。凡尘派人打探消息，能有这么多收获已经是意料之外，来人风尘仆仆，凡尘不光道谢，另外又赏了金银。
等人退下，她起笔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写下来，桩桩件件，慢慢疏理。只是有疑问的地方太多，串成死结，一时半会解不开。
有些人，让她有些怀疑，总是要事出有因，她反过来倒过去，都想不出有什么必要。
这些事情，原本以为只是宫妃间的争风吃醋，结合当下情形来看，却是越发复杂了。她有些着急，但又不能着急，只能一面加强防范，一面静观其变。
无尘今天从宫里回来的早，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抱着西瓜啃，一边暗搓搓的跟凡尘告状，“下午我正跟皇上下棋，襄阳王来请他喝酒，说在水榭里备了席面，还要请金池的公主跳舞助兴，皇上二话没说就点头了……”凑过来用肩头抵她，“阿姐，你说皇上是不是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凡尘笑话他，“你这么编排皇上，他知道吗？”
无尘卖乖，“我心里眼里都只有阿姐。”
盛夏本就浅眠，为着无尘一句玩笑话，凡尘竟然又是一夜难眠。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心里却像塞了棉花团似的堵得慌，翻来覆去熬的眼睛都疼，躺在床上烙饼，好不容易挨到鸡打鸣，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突，总觉得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早饭还没吃完，宫里就有人来回话。不是平时递信跑腿儿的内侍，而是三品女尚书赵甘棠的随从宫女连枝，一脸凝重，行过礼来不言语，请凡尘进一步说话。
凡尘心里七上八下，内室里没人，才敢轻轻呼出一口气，“说吧。”
连枝倒地一拜，“皇上夜宿‘曲水轩’，虞双溪随侍。事出突然，赵大人得了消息便叫奴婢来报信，具体什么情形尚不得知，大人只说还请郡主早做打算。”
这是皇帝幸了虞双溪的意思，凡尘好半天都回不了神，窗户外有鸟雀惊叫，她一哆嗦，打翻了青玉莲叶的花瓶，瓶里有水养白荷，泼湿她的膝头，夏衫的绸缎料子轻薄，吃透水意黏在肌肤上，让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冷汗。
多可笑呢……自己半夜三更的心神不定，还真是没白操心，这算是变相的心有灵犀？
她太失态了，可是镇定不下来，分不清是气愤委屈还是难以置信，气息紊乱，心慌的不能自持。勉力平了平呼吸，她抬眼，“赵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连枝说没有，顿了一下又道，“听说皇上是喝多了酒。”
她挥挥手，请胜簪送她出去。自己扭身朝窗外看去，阴云万里，却一点风丝也没有，几乎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天际闷雷滚动，一场豪雨就要来了。
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小，等到巳时，稀稀疏疏的雨点砸下来，太后派的人冒雨而来，香车宝马，恭请她进宫去。
她心中百转千回，一时拿不定主意，等进了贞元门，想起前两天进宫，曾在此处遇上阿云蔻，又曾同皇帝争吵，这才几天的功夫………她突然脑中一紧，又想起皇帝夜探寿光宫时说的话，脸色一变，“去建章宫！”
胜簪不明所以，怕她在气头上，“郡主还是先去寿光宫吧，太后娘娘等着呢。皇上只怕还没下朝，不着急。”
雨珠落在伞上沙沙作响，她一脸漠然，“没下朝我就去等。”
她沉下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威仪十足，没人敢忤逆，脚下匆匆送她进了建章宫。她直直冲进中殿，议事的臣工都来不及躲，目瞪口呆被她撵出来，贴着鼻尖摔上门。
皇帝似乎一脸宿醉未醒，错愕一瞬，脚底抹油般绕过御案躲进书架后头嚷嚷，“别打我！你听我解释！”
凡尘怒气冲冲往里走，顺手抄起砚台摔在门口，“要不要脸！”
“我装醉的，没那回事，真的！”他不敢大声，压着嗓子说话，左看右看，取出书架上一本杂记扔到窗户上。
凡尘越走越近，反而笑了，“谅你也没这个胆，”又摔了一个茶碟，她歇口气，“怎么回事？”
皇帝放下心，喜滋滋走过来，“就知道我媳妇儿冰雪聪明，善解人意，都不需要点拨，全心全意信任我。”夸着夸着，冷不防‘嗷’一嗓子冲外头吼，“松手！你先听我解释！”
凡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到这会他也不忘记要挨着她坐，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故意套在她耳朵上说话，“昨晚襄阳王邀我喝酒，还请来金池公主跳舞助兴，虞双溪随行。席上劝酒劝的太过分，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偷偷喝了解酒药，又装着不胜酒力醉的不省人事。‘曲水轩’四面凉风，又全是我带的亲近禁军，倒不怕他们图谋不轨，只是没想到……”他有些尴尬，“到了后半夜，王爷和公主都走了，虞双溪借着伺候我的名义留下，脱个精光滚到我怀里，我心里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计就计，看看还有什么后招而已！并没有碰她！”
凡尘一把推开他，拍案而起，“美人当前，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她的斥责落地有声，皇帝险些都分不清真假，张口结舌了老半天，指天誓地的解释，“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她能有这么玲珑的心思，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脸面算什么？皇帝除了剖开真心以待，难报柔情万一，“他们都说我是酒醉，才对虞双溪动情，可是尘啊，我已经过人事，做与不做，岂能分辨不了这其中关窍？真要是烂醉如泥，又哪来的力气耕耘！何况我是假醉，清醒的很，对我用美人计，也得看这美人是谁，倘若换做你，别说投怀送抱，就是你朝我看一眼，我也晕头转向。你要信我！明显的陷阱诬害，关乎生死存亡，咱们俩人要一条心！”
他急得满头是汗，眼睛直勾勾盯着凡尘，凡尘努努嘴，看他砸碎一个笔洗，才轻声道，“要是不信，我也不会陪你演这半天。如今看来，我们是身处险境之中了。”
皇帝汗颜，觉得是自己连累她，谁知她伸出双手放进他掌中，“总说我们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的，你放心，我都在。哪怕你如今做了什么，等安然无恙了，我秋后算账也不迟，但这时候，绝对不拖你后腿。”
皇帝紧紧拽住她的手，掌心滑腻腻的全是汗，但是勇气倍增，信心百倍，“好！”
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墨汁茶水洒了一地，两人还在吵，隔着门也关不住的愤怒。吵架真是体力活，凡尘坐在椅上直喘粗气，“有我没她，你自己选！”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朕可是帝王！”
他颠颠的倒水来，怕烫还吹了吹，递过来给她喝，她悄声说，“我刚查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只怕虞双溪这人不简单，跟宫里以前的几桩事情都有关系，细处不便说，等我回去写好了让无尘送信给你。”
皇帝点头说好，又听她拔高音调，“再怎么喜欢，好歹等大婚以后再说，赶在婚前往后宫塞人，你是成心打我脸！”
皇帝替她扇风，劝着慢点说，自己有了主意，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横竖襄阳王是有嫌疑的，我心里有数，已经想出对策，可有些冒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这阵子还得委屈你扮黑脸，咱们不好多见，等我得闲再偷偷去看你。”
吵架也有讲究，到了该爆发的时候得爆发，又打又砸显得没法收场，凡尘点点头起身，摔了椅子灯座，叮叮当当响了一路，到了门口揉红眼睛才开门，皇帝假模假样追出来，叫她反手推个踉跄，“裴回星，你滚开！”
留下被衣袖抽到脸的皇帝，捂着半边脸，指着她的背影怒骂，“艳凡尘你个悍妇！别不知好歹！”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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