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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再坠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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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二房那边就传出消息说是二少夫人病了。
不止那位常来的刘大夫,还同时请了数位城内有名头的大夫,由王家舅少爷陪着一同前来。这消息一传出去,各房主子们都立时有了相应的动静。
陆陆续续探病的就都来了。
夫人赵氏,大少夫人朱氏,三少夫人姚氏三人前后脚进了内堂。
见着卧塌上的瑞娘面色青黄,双目浮肿,显是病得不轻,便都安慰了几句。
赵氏身为婆婆,眼见就快要临产的媳妇这当口生病,虽不甚喜这位儿媳,心下也是焦急不已,正要问个详细,听门口小丫头禀声刘大夫来了。婆媳几个便都避到屋内屏风后。
大丫环缨儿和络儿放下帐子,将瑞娘的手轻轻放在迎枕上,于嬷嬷招呼着刘大夫坐下诊脉。那刘大夫尖瘦的脸,一双细眼眯着,低着头边诊边转着眼珠,半晌才收了手,斯条慢理的说:“少夫人这是风寒入体,湿邪入侵,待我开个方子服几回试试。”
于嬷嬷满面恭敬,态度小心,字句却说得清清楚楚。
“刘先生,我家少夫人半月前您来诊脉时还是好好的,这突然就病倒了,饭食都吃不下…先生是不是再细查查,可还有别的症侯?”
刘大夫眉头微跳,随即摆摆手,态度诚恳。
“倒没有别的症侯,就是这风寒入体,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少夫人体质偏弱,怀相不好所致。好好调养,用些补品就是,贵府这样人家,也少不了那些人参燕窝的。”
说罢拿起备好的笔,笔走龙蛇地写了个风寒方子,就要告辞。
于嬷嬷冲缨儿使了眼色,缨儿忙取了个荷包塞给刘大夫,陪笑,“刘大夫辛苦,请到偏厅喝茶,舅少爷还有点事想请教。”
见刘大夫走了,婆媳三人正要出来,却见于嬷嬷闪身进来施了礼。
“夫人,大少夫人,三少夫人,还请稍待,二少夫人这病来得突然,为图个稳当放心,老奴又请了两位名医,这便过来了。”
这三人都有些意外,赵氏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孙儿,也便点点头,不说什么。
正经的婆婆都没发话呢,妯娌们当然不能多说了。
另外两位大夫是一道进来的,把完脉之后却是互看一眼,都有些犹豫。
于嬷嬷再三相问,才说这脉相是轻微中毒了,而且看来时日不短,已经有半年了。这毒弄不好还会有损胎儿。
于嬷嬷又问他们是否是因为体质偏弱风寒入体,那两人都肯定地说二少夫人身体底子很好,眼下也没有风寒。
屏风后的三人看到这儿,都隐隐明白了这一出所为何来。
名医走后,三人各怀心思出来,于嬷嬷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夫人救救少奶奶,救救小少爷。”
两个大丫环缨儿络儿也跟着跪下,哭得好不凄凉,而塌上的二少夫人瑞娘,则昏昏沉沉,人事不知,看着好不可怜。
起先三人都以为只是刘大夫庸医害人,赵氏更是后怕。
先前府里众人看病,可常请的是他啊!
然而等于嬷嬷捧出那包毒燕窝来,赵氏的面上可不好看了。
当着几个儿媳的面,就如被人打了耳光似的,她心里格登一下,明白这怕是自己身边人的手脚太长了。
赵氏正又怒又愧,那妯娌二人也各有小算盘呢,就听一个小丫环进来报信。
“回夫人,大少夫人,三少夫人,舅少爷将刘大夫绑了送官了,要告他庸医害人呢。”
赵氏心知这事捂也捂不住了,面色阴沉。
“放心,我会给二媳妇一个交待。”
赵氏匆匆带人回到自己院中,立马就将身边一个跟了多年的得力婆子打了板子发卖了。
巧的是这婆子还是那当了二少爷姨娘的兰香的亲姑妈。
大少夫人从头到尾都是看戏的,见婆婆丢了大人,倒有几分兴灾乐祸。
心想让你这老婆子手伸得那么长老想管儿子房里的事,这回被打脸也是活该!
她压着心头舒畅,对于嬷嬷等人安慰了一番也自去了。
三少夫人一向是打酱油的,心想赵氏枉为一府主母,原先还老是瞧不上自己这一房庶出身份,看她这作派又能好到哪儿去?也假意劝解了一番,自回屋去各种八卦不提。
刘大夫被送到官府,有他自己这大半年来亲手开的方子为证,他虽是漫天叫屈,还是被打了几板子,令他不许在本城行医,这位刘大夫断了生计,只好收拾家当,远走他乡去了。
他这番可谓得不偿失,丢了饭碗,失了名声……其实他也不过就是收了人家二十两的好处而已。
瑞娘出了这一口恶气,心情舒畅了。
对于腹中胎儿是否有缺陷也没那么患得患失了,心想不管好坏都是我的孩子,她还有些嫁妆,怎么也能养得起这个孩子了。
她又想,幸亏璋弟提醒一定要在孩子出生前把这件事闹出来,不然,若是生出孩儿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再说,云家人肯定以为是自己找的借口。
如今这孩子有个什么,那也是婆婆管家不严引出的苦果,看她们谁敢在明面上嫌弃我儿?
想到那梦中小女娃,就隐隐觉得自己这胎多半是个小闺女,先前备下的多是小子的衣物,云晨走前留了名字也是个男孩名,如今可要打发人去问个闺女名才是。
就这样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很快便到了临产的日子。
发动的那天,于嬷嬷如临大敌,面沉如铁,老眼充满了血丝,却是直直瞪着那两名寻来的产婆,生怕她们有什么花样。
缨儿络儿都是未婚姑娘,不好进产房,却也守在房门口,把紧了来往人等的关。
其实这产婆还是于嬷嬷自己打听了又打听才寻到的,本来赵氏也给寻了个产婆,自从毒燕窝事发后,发现那产婆也是兰香姑妈寻的便弃而不用。
这一胎生得却是异常顺利,才不过两三个时辰。
听得稳婆道喜说生了个千金,顾不得身体疲痛的瑞娘便急着要看孩子。
她接过小婴儿便焦急地摸来摸去,还好,小手小脚哪儿也不缺,也没多个指头出来。
这头心放下来,可没听见孩子哭又揪心了,“孩子怎么不哭啊?”
瞧着便宜娘亲着急的样子,云妙给面子地哼了几声,算是哭过了。
便宜娘亲,感谢你生下了咱!
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等在产房外的赵氏和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此时也进来看孩子,听说了生了个闺女,赵氏倒也没有不喜,只是心下忐忑不安,担心孩子有什么不好,可不就是自己这个当奶奶的没管好下人的罪过了?
等抱过来一看,不单身子健壮,理生得雪白粉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水葡萄般,正瞪着自己瞧,亮得都有些慑人。
于嬷嬷见赵氏表情不定,忙奉承道:“哎呀,果然是夫人的亲孙孙,瞧小小姐这小眼神,这可不是在认亲奶奶呐!”
云妙本来瞪着眼睛要看看这偏宜奶奶是个怎样的糊涂老太,听了这话心思一转,想着这老太暂时还得罪不起,她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吧。
于是众目睽睽下,刚出生的小婴儿咧开了没牙的小嘴笑起来,连本来瞪大的眼睛也眯成了小月芽,那无辜又无邪的小模样十足地惹人爱。
赵氏立马心里乐开了花,搂着小孙女不撒手,没口子地夸赞,“哎哟,我的乖孙哟。”
大少夫人本来是抱着兴灾乐祸的心思来的,本来准备了好些情真意切安慰宽心的话要开导弟妹和婆婆的,此时也只得即兴发挥,换成了恭喜夸奖的词儿。
三少夫人也没瞧着笑话,干巴巴地恭喜了几句,再看那小婴儿玉娃娃一般,想到自己闺女那瘦弱胆小的赔钱讨债鬼模样,心底压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呀!
待这婆媳仨走后,于嬷嬷才算松了口气。
再看缨儿抱着的小小姐,虽不再咧嘴笑,却是精神很好地转着眼睛四处看,心想,虽不是个小少爷,好在小小姐生得好,又没什么毛病,加上涛小少爷,正是凑成了个好字。自家小姐这一难总算是过去啦!
云妙在娘胎里闷了九个多月,虽是多在修练,也难免有些无聊,此时出世,自然要好好瞧瞧看看,先是看看便宜娘,面容有些疲惫,仍是嘴角带笑慈爱地望着自己,两个大丫环缨儿络儿,容貌都生得清秀,缨儿看着更精明些,络儿微有点木讷。
再看于嬷嬷,想是这会儿心情不错,黑脸泛着红光,走路带风,进去出来地忙个不停,此时正抓着一个梳妇人头的仆妇在角落里不知训导着什么。
等于嬷嬷带着仆妇过来,那仆妇在榻前给瑞娘磕了个头,瑞娘仔细看了看,才点头道:“大姐儿日后就偏劳你了。”
于嬷嬷示意缨儿将云妙交给那仆妇,“张家的,你来抱下小小姐。”
仆妇不过二十来岁,面目端方,体态微胖,衣着倒也整齐,小心翼翼地接过粉嫩的小婴儿,心底还惴惴不安,生怕小小姐哭闹起来,丢了自己的差事。
云妙被抱在怀中,耳听得这仆妇的心跳得好快,这仆妇长得平常,身上却是肉肉的,被抱着还满舒服的,云妙觉得还算合意,打了个小哈欠,闭上了眼睛。
“哎哟,小小姐会打哈欠了。”
缨儿络儿稀罕得直叫,瑞娘也心里美美的,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乖。
张奶娘也乐啊,谢天谢地,小小姐没嫌弃自己。
于嬷嬷示意张奶娘抱着小小姐去隔间,张奶娘跟搂着个金宝贝蛋似的十二万分的小心,坐在专给小小姐打的床上,轻轻拍哄。云妙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张奶娘坐在床边,看着小小姐,心道也怪,这富贵小姐刚下生怎么就这么水灵,自己生的那个丫头,都三四个月了,吃得黑胖黑胖的,就没一个夸的!不过孩子再丑,可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唉,也不知家里婆婆有没有饿着她……等这个月发了工钱,就告半天假回去看看……
“妹妹!妹妹!”
云妙是被一阵童声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到小云涛的那张放大的婴儿肥脸。
“小妹妹醒了……”
小云涛见妹妹睁开了眼,亮晶晶的,像是宝石一样,乐得拍着肉手,“妹妹,妹妹,我是哥哥……这个糖给你吃。”
眼瞧着一块被握在肉爪里粘粘乎乎的糖伸到了自己嘴边。云妙只好装作不见,嫌弃地把脸扭到了一边,张奶娘忙笑着拦下,“小少爷,姐儿还小,吃不了糖。”
说着话张奶娘倒是想起了还没喂过小小姐吃奶,便抱起云妙,解开衣襟,果然张奶娘被选中自有缘由,那胸前波涛壮观,云妙心想自己不过练气五层,总是要吃凡间食物的,待要张嘴,却见小云涛瞪大眼,张着嘴,傻乎乎地瞅着自己,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伸出小脚丫一踢,正中小云涛脸蛋。
小云涛被踢傻了,捂着脸好不委屈,心想这个妹妹好凶。
怀着一颗被伤害的小心灵,小云涛跑去跟娘亲告状,反而惹来了众人一阵好笑。羞得他躲在娘亲身后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心想都怪妹妹,再也不要理这个坏妹妹了。
云妙起初喝奶还有点别扭,习惯了也就坦然,果然人奶是小婴儿最好的食物,不过十来天云妙就胖了一圈儿,粉嘟嘟白胖胖,是个人就爱来抱抱逗逗,令云妙困扰不已。
她还要赶时间修练啊,哪有工夫跟你们这些婶子堂姐,七姑八姨地应酬啊。
深受困扰的云妙采取了消极抵抗法,但凡有闲人来逗引,便开始眼皮打架,没精打采,小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倒也有奇效,给自己挣来了宝贵的修练时间。
云妙四个月大的时候,瑞娘便带着儿女打包行李,点齐男女仆妇丫环嬷嬷二十好几号人,套了十来辆车,浩浩荡荡地杀往桑榆郡。
离桑榆郡不过四五天的路程,且都是官道,一路上倒也顺利,每天都有可靠男仆在先打点好住宿,虽然客店简陋,但好在准备周全,也没亏着了两个小的。
前两天都是平安无事,到第三天上,正过午后,天色突然阴沉下来,平地刮起了狂风,眼看着就要下雨,偏偏离着最近的村镇还有两个时辰的路。
瑞娘担着心,吩咐把雨布都蒙在车上,抓紧赶路。
果然没过喝杯茶的工夫,远处传来几声闷雷,厚厚的云层中时不时划过闪电,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打了下来,红泥路不过片刻就湿成一片泥泞。
车子里虽然阻住了风雨,但雨打车蓬的密集声响和突然间的昏暗令得车中几人都有些不安。
小云涛有些害怕,扑到娘亲的怀里,小声地叫了声娘。
瑞娘拍了拍小云涛的背,安慰道:“别怕,雨一会儿就停了。”又抬眼去瞧抱在张奶娘怀里的小闺女。见小家伙好象一点都没被雷声风雨声惊扰,兀自睡得喷香,想是怀中温热,那小脸红扑扑的,真象个苹果。
其实她哪里知道云妙是在那儿引灵入体呢,正赶上这大风大雨,水灵气倒是比寻常多出了一倍,云妙自然乐得利用。
瑞娘见雨势太大,天色几乎阴得看不清道路,便吩咐将马车都停在一边,能上车的都上车避雨,等风雨停了再继续。
然而这雨势头不减,居然连下了半个多时辰,才转为濛濛细雨。车队这才抓紧时机继续上路,可这路已经泥泞不堪,湿滑难行。马蹄打滑,车轮积泥,速度竟连原先的一半都不到。足足走了快四个时辰才快到那准备住宿的古柏镇。
此时天色已暮,眼瞧着前方灯火,赶车的想是一时心急,却将一辆满是行李的车给陷入了一个大泥坑里,众男仆上去推都推不出来。
瑞娘只得令两人在此看守,其他人继续往镇里去,待从镇上雇些人力来帮着推。
好容易到了古柏镇,寻了客栈安顿下。
于嬷嬷立时领着两个小厮去寻店家帮忙。那店家一听,连声应下,说这事容易,让店里的杂役老云头一个人去就能办好。
说着便高声喊,“老云头!”
一个黑瘦老头从后堂应声而出,手里还拿着柄扫帚。
于嬷嬷上下打量着这老头,见他个头不高,身形也干巴了点,年纪也有五六十了,便有些不满意,“掌柜的,我们那车可是连六七个人都没抬动,这一位老汉恐怕不够啊,掌柜的只管放心多招几个人来,我们少不了赏钱就是!”
掌柜的却是笑眯眯的,胸有成竹地打着包票,“管事大娘自管放心,老云头可是个力气大的,让他去试试,若不成小店免你一半的店钱。若是成了,管事大娘你赏他些酒钱就是。”
见他夸下海口,于嬷嬷半信半疑地让一个小厮领了这老云头去。
于嬷嬷进了瑞娘所居的客房,刘奶娘正给小云涛喂饭,张奶娘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小姐,瑞娘由缨儿伺候着梳洗了一番,正等着于嬷嬷一同用些晚饭。
于嬷嬷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当笑话学给瑞娘,瑞娘想了想道,“人不可貌相,许是那老云头真有些本事也未可知。且等着看吧。”
主仆几个用过了饭,正在安排几人铺位,却听那跟去的小厮在门口找于嬷嬷回话。
于嬷嬷出去一趟,等进来便面带惊奇,笑嘻嘻地。
“少奶奶,咱这回可是遇到奇人了,方才保良说他带了那老云头到车跟前,老云头也不要人帮,脱了外衣叫保良给拿着,说是怕污了衣裳,就那么光着膀子跳进水坑,只发了声喊便轻轻巧巧地把咱的马车给抬了起来。这不,那车和几个小子都回来了,在外面吃喝呢,老奴叫保良赏了那老云头二两银子,又叫买了壶热酒和热汤饭送他。”
屋里听故事的人都是惊奇感叹,只说是遇到了奇人。
谁也没注意床上的小婴儿悄悄地睁开了眼,眼眸中星光闪闪。
一夜无话,瑞娘主仆起身收拾好,用过早饭,便要继续赶路,正要出客店大门时,张奶娘抱着云妙,云妙此时醒着,正四处张望,果然在院中角落里有个灰衣老头在扫地。
云妙登时直起身子转向那个方向。
那微微佝偻的背影,那走路的步态,分明就是……
奶娘怀中的小婴儿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大叫,让瑞娘等人都是一惊。
瑞娘快步走来,低头看看孩子的尿布,又想着走前才喂过孩子的,却见小婴儿又是大叫一声,令得院中其它客人和干活的伙计都看了过来。那角落中的老头也拄着扫帚抬起了头。
小云妙又连叫了几声,小手指着那处角落,正指的是老头子的方向。
老云头见小云妙不过四五个月大,却是粉嫩可爱,双眼直愣愣地瞪着自己,象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也不由微微一笑,老脸上皱纹更多,仿佛风干核桃皮一般。
于嬷嬷低声在瑞娘耳边道了句,“这就是老云头。”
瑞娘多看了老云头一眼,见他看起来也是平常。
而自己闺女此时可算是有些反常了,平时这小家伙可懒得狠,一有客来,她就睡了,不爱哭不爱叫的,有时好几天都不见她叫一两声的。
今天这是怎么啦?
瑞娘急着赶路,却没再多想,轻轻将小婴儿的手按回去,柔声哄道:“乖乖,咱们要去找爹爹啦。莫要调皮。”
主仆们就此出了院门。
云妙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嘹亮,声震屋宇。
瑞娘等人怕吵着他人,忙快步疾走,上了自家马车,云妙仍是哭个不住,瑞娘心疼地自己接过来抱着哄,好容易才止了哭声,但见小家伙眼中满是泪水,小嘴委屈地嘟起,时不时地打个嗝,显是哭狠了。
瑞娘轻拍着闺女的背,同于嬷嬷说着,“这可怪,姐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哭过哩。”
于嬷嬷想了想道:“小娃儿眼灵,许是冲了什么,待到了郡府,要不请个婆婆来给小小姐收收惊?”
云妙打着嗝,心道:“收个鬼!姐是见着我师父了,你们怎么都不明白姐的意思呢?这样的奇人还不请回家去,看个家护个院什么的?真没慧眼啊。”
又想,师父你咋混得那么惨呢,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都没认出我来!
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来接你!
想着想着,哭累的云妙又睡着了。
接下来的路倒都平顺,云妙睡睡醒醒,进桑榆郡都是一路睡过去的,一睁开眼,已经是躺在了郡府后院的床上了。
结果都错过了与便宜爹的第一次照面。
据说,虽然她睡得跟个小猪一样,便宜爹见了,还是夸她长得好看来着,给起了名字。
她以后就有了正式的大名了,叫云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再坠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