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今天不和我卖腐》失眠电灯

4、第四章

　　如此直播了一段时间，李不言觉得自己和吴子越已经跨出了偶像的行列，成为新一代的网红。人气好像是上来了那么一点，至少已经有每天准点蹲他们直播和等他们发视频的粉丝了，但公司又不会因为这么点虚无缥缈的人气就突然甩出资源和通告让他们上，他们还是飞石娱乐最野的员工，自由自在，同时意味着无所事事。
　　他俩的动静其他队友自然也是知道的，今天刚好碰上舞蹈培训机构放假，刘灿和陈锦源都待在宿舍，四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叫了外卖共进晚餐。
　　吃饭的时候陈锦源看了看吴子越，又看了看李不言，一脸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低头扒饭。
　　刘灿把碗里的肥肉都挑到陈锦源碗里，顺便替他把在心口难开的话说了出来：“你们两个最近是什么情况？”
　　“啊？”李不言的筷子还停在半空，听到这话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以为是自己努力营业的样子太过急功近利，导致他们两个心理不平衡。
　　刘灿这人说话比较直接：“你们之前关系有那么好？”
　　“……我们一直是团结友爱的好队友啊。”
　　“我信了你的邪，”刘灿一脸嫌弃，“就吴子越，天天顶着个死人脸，恨不得在脸上写生人勿近，我之前倒贴他倒贴了那么久他也无动于衷。行还是你行，现在你们突然就哥俩好了？每天在网上直播，你侬我侬的，我看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哪有……我们就是……”
　　吴子越夹了块土豆直接塞到李不言还欲辩解的嘴里，那张对着熟人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勾出一个笑容来：“我们本来关系就挺好。”
　　饭桌上其余三人都僵硬了。
　　李不言好不容易把那块大土豆囫囵嚼了嚼咽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镜头对着自己，又狐疑道：“下播了吧，怎么还演呢？”
　　吴子越反问：“我们关系不好？”
　　李不言猛地被将了一军，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还……还行吧。”
　　“还行？”
　　李不言深吸一口气：“行吧！你是我最好的哥们！”
　　“哥们？”
　　“那不然呢？”李不言有些搞不懂了，半晌才迟疑道，“那，哥哥……？”
　　这话说完，陈锦源和刘灿都瞪大了眼睛像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看他。
　　吴子越吃完，把外卖餐盒扔进垃圾桶，擦了擦面前那块桌子，去洗了手，回过头来往李不言脑袋上拍了拍，又兀自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其他人皆是一愣，半天陈锦源才道：“他刚才，洗完手没擦干……”
　　李不言也顾不上吃饭了，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跳起来要回房间找吴子越理论：“混蛋！我拿你当哥们！你拿我当擦手的抹布！”
　　刘灿看着李不言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对陈锦源笑道：“他俩关系好像真的变得挺好的。”
　　陈锦源点点头。

　　李不言跑进房间里要闹吴子越，却见那人已经倚在床边玩起了手机。
　　吴子越招招手让李不言过来，李不言便凑近了去看，屏幕上是微信的界面，有个沉寂已久的工作群忽然有人讲了话。
　　是他们那个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挂名经纪人Amy，本职工作可能是飞石公司里搞行政的，兼职负责一下4quare。
　　一般她要是说话了，就是有商演了，谁知这次不是，她就在群里单独圈了李不言，让他明天到公司一趟。
　　李不言疑惑道：“小哥哥，帮我分析分析，这是要干嘛？”
　　感觉到吴子越不太喜欢自己称他为“哥们”，但李不言也没法很自然地叫出“哥哥”这么一个意味深长的称呼，于是他折中选了个“小哥哥”来称呼吴子越。
　　吴子越把手机收好，坐回床边打开电脑：“不知道，可能是你最近卖腐工作卓有成效，你身价翻倍，有什么网店想找你做代言人。”
　　李不言哼哼唧唧的：“我才不干呢，万一我以后红了，被别人挖出来一堆黑历史怎么办？”
　　吴子越笑道：“你以后红了，别人挖出你这些卖腐小视频，就不是黑历史了？”
　　“才不是呢，到时候就说咱们卖的是兄弟情。”
　　吴子越不理他，对着电脑屏幕开始做自己的事。
　　李不言好奇，就多看了两眼，顺口道：“又开始网恋了吗？”
　　“对啊，一天不聊和我对象聊，我就浑身难受。”
　　李不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幽幽道：“你是在用什么传统而又神秘的方式在和你的网恋对象聊天啊，都什么年代了，用手机不是更方便吗……”

　　隔天李不言起了个大早往公司去，虽然他平时也会去公司练习室练习，但毕竟这次是有工作要布置下来，李不言还是稍稍重视了些。
　　这次的工作当然不是给某宝网店当代言人。李不言才刚进Amy的办公室，就看见她满脸掩不住的喜色：“不言啊，这次厉害了，有个好资源找上你，有制片方让你这几天去试一下戏。”
　　李不言心道，能是什么好资源？顶多是那种又雷又粗制滥造的网剧罢了。不过飞石公司对他们一向不闻不问，眼下突然有资源了，怎么说也算是好事。
　　李不言十分配合地表现得很期待：“哇，Amy姐，能给我说说是什么戏吗？”
　　Amy递了份试戏用的剧本过去：“喏，你自己看看。”
　　李不言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将剧本接到手，看了看封面……
　　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封面上赫然印着：请翻开语文课本第59页。
　　——是，是白鹿青崖那部人手一册的青春校园小说！它要改编成电视剧了！而且自己似乎还有机会饰演其中的某个角色！
　　李不言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Amy笑得温柔：“真的。前几天制片方联系我的时候，我跟你一个反应。”
　　李不言又问：“那我是演哪个龙套？隔壁班和主角打架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那个没有姓名的路人甲？”
　　Amy脸上的笑意渐深：“是和隔壁班同学打架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那个。”
　　“啊？”
　　Amy站起身来，拍了拍李不言的肩：“那边的意思是，让你去试一下主角。”
　　李不言狂喜了一秒，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嘴角也往下耷：“这不能吧，这么好的一个剧本，先不说怎么就找上我了，就算真的不是搞错了，我也不能去啊，我哪会演，我也就出道前被公司安排着上了几节表演课……”
　　Amy盯着李不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本来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是不能这么讲话的，我知道公司对你们不住，我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经纪人，这么久以来我没给你们找到过什么像样的资源，就连这次的试镜机会也是那边指名要你，不是我去谈回来的。但是不言，机会来了你得去争取，你去试镜了，可能不会过，可你不去的话就永远错失这次机会了……这个公司只会做游戏，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希望你们都能找机会飞出去。”
　　说实话，李不言很少和公司的这些人交流，他甚至埋怨过Amy，为什么明明没有金刚钻还要来揽瓷器活，非要来当个名不副实的经纪人。但是现在想来，人心都是肉长的，Amy算是看着他们练习看着他们出道的，也希望他们能好，无奈都是为公司打工，没有多少话语权，很多事情只能是有心无力。
　　于是李不言郑重对Amy鞠了个躬：“姐，我会努力的。”

　　说是说会努力，其实李不言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之前也确实是上过一些表演课，然而那些都只不过是皮毛中的皮毛。况且按剧本上写的信息来看，导演叶兴虽然不是什么名声如雷贯耳的名导，但这几年也拍了不少高收视率的电视剧，而编剧则由原作白鹿青崖来担当。
　　李不言又上网搜了搜小道消息，网传当红流量陆知乔和小花许菲菲都将参演这部电视剧……如果传言为真，自己又要拿什么去和别人争呢？

　　李不言几乎是垂头丧气着回到宿舍的。
　　刘灿和陈锦源出门了，李不言回到宿舍的时候，吴子越正抱着吉他哼着不成曲调的歌，哼一下停一下，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李不言打了个招呼：“这么好兴致，在写歌？”
　　“嗯。”
　　吴子越把吉他放了下来，看向明显提不起劲的李不言，良久才开口道：“你，不开心？”
　　李不言并不是那种会把烦恼郁结在心里的人，更不会强颜欢笑说什么“没事”，听到吴子越问了，他就苦着脸坐到人身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求安慰的气场。
　　“怎么了？”
　　李不言开始像倒豆子一般把今天去见Amy时对方所讲以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吴子越听着，时不时用拨片拨弄一下吉他弦，等李不言终于讲完了，他才道：“我觉得Amy姐说得没错，机会还是要争取一下，给自己一点信心吧，别还没去试就先想着自己不行。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是这书的书迷么，应该对原著挺熟悉的，这是你的优势。至于表演方面，现在恶补也来不及，但是表演就是解放天性，到时候你按自己的理解，自然点演绎出来就好了。”
　　李不言双手撑着脸，看着一本正经讲大道理的吴子越，忽然发出一声感慨：“小哥哥，你真好，我本来以为你会对我说‘爱演不演，关我屁事’的。”
　　“……”
　　吴子越伸了手，本来是想揉揉李不言的头，给他一点安慰的。听他这么讲，吴子越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手握成了拳头，在李不言的脑袋上轻轻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