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燕子楼》千雪寻城

7、好奇与躲避1

　　虽说，依自己现在的身份，去和皇上搭话很不明智，但沈归燕在估算了一番最坏和最好的结果后，还是选择出去。
　　冒犯能咋的？你还能整死我吗？
　　这样想着，等大部分人吃完纷纷请假离席的时候，沈归燕便绕到宋与执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皇上。”
　　宋与执抬头，看见沈归燕的时候，微怔了一下，眼里还带着一丝茫然，只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表…姐？”
　　沈归燕点头。
　　宋与执微微皱眉：“你来做什么？”
　　沈归燕笑道：“臣女见皇上不高兴，想来来找皇上聊聊天。”
　　宋与执转过头去，冷冷道：“朕哪里不高兴？朕这样的人，是你想聊天就能聊的吗？不用你管，下去。”
　　沈归燕：“……”嘴硬有这么好玩吗？
　　想了想，沈归燕蹲下来，道：“可是皇上也是人啊，是人就都有喜怒哀乐。”
　　宋与执怒道：“朕不是人，是天子，是皇上，皇上这位置，是人干的吗？是吗？你说啊！”
　　沈归燕被他给吼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回应他一个怎样的表情。
　　……对不起，容我暗骂一句，你个不是人的傻玩意儿。
　　摇了摇头，沈归燕问道：“如果真的不需要臣女的话，臣女就告辞了？”
　　“不行！”宋与执生气的脱口而出。
　　沈归燕：“……所以，皇上需要臣女做什么？”
　　宋与执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强行聊天道：“你家是不是住在宫外？”
　　沈归燕：“……是。”
　　“……那你没事的时候能进宫吗？”
　　沈归燕摇头：“不能。”
　　“为什么？”
　　“因为臣女没用令牌啊，再说了，没事闲的进宫干什么？”
　　宋与执一时语塞，眼里划过一抹失望，又问道：“那宫外好吗？”
　　沈归燕有点想笑，这不还是聊开了嘛。接着，就开始和宋与执一起谈天说地，东扯西扯了。
　　她一本正经的答道：“说不好，基本上外面有的东西，宫里都有。除了地广人多，可以自由散漫一点，规矩没那么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宋与执接着道：“但是，不是有很多的市集铺子之类的，可以去逛，好玩吗？”
　　沈归燕摇头：“皇上，说老实话，那种地方，臣女还真没去过。臣女长这么大，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并没有买过东西。如果你真的好奇，可以考虑自己去看看。”
　　宋与执也摇头叹息：“出不了宫。”
　　沈归燕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是可以微服私访吗？”
　　宋与执：“嗯？还可以微服私访吗？”
　　沈归燕：“臣女记得，您皇爷爷就经常这么干。”
　　宋与执震惊了：“是吗？不是说只有不正经的皇上才会这么干吗？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朕，明君也可以？”想了想，宋与执不确定的问道：“我皇爷爷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沈归燕咳了一声：“咳，野史。”
　　沈归燕还记得，自己当年最皮最不服管教的时候，哪里都待不住，嫁了人也一样，没少往宫外跑。结果每次出宫，都能碰到宋明渊。训她一顿说她到处乱跑，然后带着她一起满城疯玩。陪她宠她纵容她。
　　起初，她以为，是他不务正业的天天微服私访。后来，她发现，这奸诈的人，分明是每次都跟在她后面出宫，以保护之名，行出宫之实。到时候她落的一个不务正业到处乱跑坏名声，他落得一个情真意切专情天子的美名扬。
　　情真意切是真，偷溜出宫也是真，分明只是出宫前后脚的关系，怎么黑锅都是她背啊？气人，这厮简直太气人了！

　　“姐…姐……你咋不说话了？”宋与执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归燕恍然发现，她又走神了。笑道：“抱歉，我走神了。”
　　宋与执奇怪：“说话你也能走神？”
　　当然会啊，聊着聊着，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会不知不觉间，想起关于他的一切，然后就沉浸在里边啦。
　　沈归燕道：“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有些累。”
　　宋与执看了看天色，道：“也是，这个时辰，你们也该走了。罢了罢了，明天再说。”
　　想了想，宋与执从身上来回翻找，掏出一块令牌来，递给了沈归燕：“这个，你拿着，以后进宫就会很方便。”
　　“可是…这是皇上您的啊。”
　　宋与执无所谓道：“没事，出入宫的令牌都是一个样儿的，我有很多。”
　　沈归燕：“……”
　　于是，她收下了。
　　回头看了看白家的席位，沈归燕一惊，立马跑了出去。
　　完了完了，自己又是最后一个。瞧着这架势，又要被孟氏骂了。

　　匆匆跑到宫门口，果不其然，白府的马车依然在那里，也知道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揉了揉因为跑太快而有点酸的腿，接着跑到马车旁。
　　说起来沈归燕也是有些佩服白家人的，毕竟寻常的世家，压根儿不会等，最多遣个人通知一下晚辈们早些回去，或者派个家奴留下等着也就罢了，可白家…会等到人全到齐才一起回去。
　　白天还没什么感觉，因为当时是太后的灵祭，你不想等也要等，可现在不一样啊，甭管什么主题，那也只是宫宴而已，你爱走不走。可是，依然有人在等，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回家。
　　这种感觉，沈归燕有些说不出，原本还不算确定，可是真的看到了白府的马车就在旁边，她心里说不被触动那是假的。
　　“棠儿，慢点跑，你这身子可吃不消。”白子铭原本还在打盹儿，看到沈归燕的身影，提醒了一句，就招呼车夫来驾车，自己跳下马，也钻进了马车里。
　　沈归燕悄悄往孟氏的车里瞧了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松了一口气。
　　不用被训迟到，沈归燕发现，自己心里竟然会有一点点的小庆幸。她堂堂太皇太后沈归燕，居然会怕这个？
　　……重生后身子不好，脑子不会也跟着出问题了吧？
　　沈归燕这样想着。

　　回了白府，沈归燕倒头就睡，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自己简单梳洗了一番后，换上轻装，便重新按照昨天的路线，翻墙出了后院。
　　没了盈袖突然大喊，一切都特别顺利。不过沈归燕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这傻丫头一觉醒来，要是发现她家三小姐不见了，那可怎么办？
　　要是她大喊大叫，兴师动众的找可怎么办？
　　沈归燕：“……”不，会，吧。
　　以防万一，沈归燕又翻了回去，留了张纸条，这才又出去了。
　　只是，这一来一回间，也就被人给撞见了。

　　秦怀泽原本是有事要找白子铭商量的，无意看见个人影从白府翻出来，也没多在意，只当是白家进贼了。
　　结果，这人影没跑多远，又窜了回来，然后，又翻了出去。
　　哎呦，现在的贼人都这么猖狂？

　　一次可能是贼，能来回两次而毫无顾忌的，那肯定不会是贼了，秦怀泽也是闲的厉害，就刻意下了马车，从那条路走过去，“碰巧”遇上了沈归燕。
　　沈归燕跑的急，没防备，忽然眼前多出了个人，连忙停住脚，结果脚下一滑，就直直的朝前跌去。
　　“小心。”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随后那人迅速把她扶好，沈归燕这才没摔下去。
　　“多谢。”沈归燕收回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在看清面前人的脸后，却是微微一愣：“君上？”
　　秦怀泽也是一愣：“白三小姐？”
　　两人都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彼此，沈归燕很快反应过来，接着问道：“清城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怀泽笑道：“自然是有事，姑娘平白无故，又为何私自出府呢？何不走正门？”
　　沈归燕一时有些尴尬，想了想，也笑道：“既然君上有事，那就快去忙吧，女儿家的闲事，君上还是不要管那么多。快走快走吧。”
　　说不准是什么心理，秦怀泽见她这样，莫名的想呛上两句，道：“姑娘不守规矩，在下想去告状。”
　　沈归燕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你想去告状，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秦怀泽无赖道：“想看你到底是什么反应啊。”
　　沈归燕不想和他耽误时间，认命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君上，你虽年轻，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已经是一个朝中重臣了，已经是个两朝元老了，所以，请不要这么无聊，好吗？我要出门办事，清城君你只要替我保密，来日我必送你一份大礼，可好？”
　　秦怀泽乐了，问道：“什么大礼？”
　　沈归燕故弄玄虚：“你猜啊，算了，你别猜了，我要走了，你等着就行了。”
　　说完，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她隐隐约约，听到那边有人在笑，他说：“好。”
　　好个鬼嘞，快滚快滚，再也不见。

　　看着沈归燕远去的背影，秦怀泽心情不错，转身接着往白府走去。
　　快到白府正门门口的时候，秦怀泽却忽然拍了一下头：“不对啊，我听说，白三小姐身体不好来着。”
　　想了想沈归燕那欢快的模样，秦怀泽得出了结论：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