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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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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断忌讳天道惩戒,手上并未怎么用上力气。可柳汀州此人仗着天道庇佑,力气大不说,纠缠起来没个完。
上一个与司空断近身纠缠扭打的修士,早就斗法失败黄土里躺着了。
故而被柳汀州纠缠的有些气恼,司空断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右手成掌按在了柳汀州的肩头,一把将人推在了地上。
十世善人,不也是人么?
柳汀州肩头吃痛,跌在地上竟然一时爬不起来。右手捂着肩头的痛处,左手勉强撑着地砖,目光仍旧落在逐一一的身上。
逐一一此时心思全放在了手中的书信上,压根儿顾不上去看柳汀州究竟是何种神情。
近几日柳汀州受到的威胁比二十载一来还要频繁,往日里即时便能降下的因果惩戒,这会儿慢腾腾的,在柳汀州摔倒后才反应过来。
天上的劫云再次凝聚,一点点的将日光遮挡,天色也一点点的阴暗下来。
司空断和逐一一察觉不妥,趁着柳汀州爬不起来的机会,双双朝着城外空旷地界奔袭而去。天雷长了眼睛不假,可也不是完全冤有头债有主,完全不出错的主。
陈桥驿的百姓受了旱灾苦难,日子已然难捱,若在被天雷将屋舍损毁了,活着怕就没多少意思了。
司空断与逐一一二人脚程极快,劫云也亦步亦趋,在他二人身后追赶。
本该吹来清凉的山风,此时扑在面上似是滚滚热浪。脚下的农田早已与荒地无异,仍能瞧见些枯萎的秧苗蜷缩着趴在地上。
昔日的清澈见底的小河,仅有散着腐臭的鱼尸躺在干裂出缝隙的河床上。
四下皆是一片破败模样,唯有远处在棕黄山色之中,能瞧见以禅院为中心的墨绿,生机勃勃,绿得甚是刺眼。
见左右已无屋舍,入眼更瞧见不见人影,农夫樵夫猎户,这会儿也不分了,全都涌进了陈桥驿的城中。
司空断停下了脚步站定,逐一一也从善如流。
将将疗好了上,司空断抬眼瞧了瞧天上的劫云,司空断有些不大乐意。虽说瞧着今次降下的劫难不会多么当紧,但也没人上赶着去挨雷劈不是?
于是司空断转头看向逐一一,轻轻挑了挑眉头,虽未开口,其意却不言而喻。
逐一一将书信收入了怀中,摸了摸鼻子,脸上扫过一抹绯红。
“今次还是我来好了。”
她这几天和柳汀州纠缠,没有下手硬来,便是怕挨这一记天雷。没成想,等来了司空断,却还是躲不过。
早知如此,打头一天就该给那色胆包天的柳汀州一拳,让他晓得当登徒子的下场。
好在今次的劫云瞧着不大厉害,逐一一扭了扭手腕,双脚站到与两肩齐宽。口中颂念法诀,调转体内的灵力于掌心之中。
逐一一瞧准天雷落下的瞬间,两边掌心的灵力同时暴起,结成一道屏障护住了自己。
雷光刺眼,似有千钧之力,与她这道屏障相触的瞬间,便将逐一一的膝头压弯。双腿颤颤,几次都无法站直起来。
额上浮了细密的汗,逐一一再次调转灵力,使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来扛这道天雷。
先前那般雷暴之下,司空断都能扛住,几日以后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如今不过是一道天雷而已,虽说要不了她的性命吧,可这吃力劲儿让逐一一有些不满。
日后当真要好好修炼了。
下了决心的瞬间,逐一一颤来颤去的双腿忽的有劲儿了,站直了。顶着千钧之力的胳膊也猛地向上一扛,生生把压下来的雷光给扛了起来。
嗯?
突然的轻松让逐一一想起师尊曾说过的,修士在绝境之下有能临危突破境界,绝处逢生。
逐一一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灵力充沛的像是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难不成?
是她要突破元婴了?
如若突破百年就能突破元婴,那她逐一一可就不是根骨奇佳,而是天纵之才!
逐一一心中大喜,口中的法诀念诵越发有力,几息之间,气势便已然压过了天道降下的雷劫惩戒。
喜到一半,逐一一又有点怀疑。
这一道天雷顶多受些伤痛,若说生死绝境,好像算不上,此时突破?
因着逐一一只顾着与雷光抗衡,并未发现司空断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司空断本想置身事外,可瞧着逐一一被雷光压弯了腿后,也不晓得是怎么着,鬼使神差便决定施以援手。
他一个挪移停身在了逐一一的身后,右手抬起,虚虚的与逐一一的后背隔着一指的距离。
化神修士体内纯粹而丰沛的灵力,便化作丝丝缕缕的光,作为与雷霆抗衡的助力,进入了逐一一的体内。
多了司空断相助,方才还压制着逐一一的雷光,瞬时便被反压了回去,逐一一也站直了身子。
逐一一站稳当了,一起一落,高度有了变化。先前司空断虚虚靠在逐一一后背位置的手,这会儿改为虚虚的落在了逐一一的腰后。
因着修得是元阳丹簿,司空断压根儿就不同女修来往,几乎是避之不及。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同一个女修站定,更没仔仔细细的看过女修士的腰。
眼下他要确保自己的灵力输送不断,目光便落在从自己掌心里送出的丝丝缕缕的灵光上,而那灵光,这会儿正绕着逐一一的腰。
……
司空断的手向前一探,也不虚虚隔着了,仅仅隔着逐一一的衣衫,将掌心贴上了她的后腰。
金丹修士几乎可以称之为炙热,隔着衣衫掌心也能感应得到。
司空断也不知是怎么了,右手在送灵力的同时,指尖一勾,在逐一一的腰上捏了一把。
“这么细?”
司空断皱起眉头,做出了如此评价。
他倒是没有什么淫邪的想法,纯粹觉得这么细的腰,马步怕是扎稳当。怪不得接一记天雷,便如此吃力。
可察觉到腰身处异样的逐一一想也没想,双手往高处一举,气急之间便将雷光瞬时扛开。脚尖轻转,身形骤晃,陡然一个转身,抄起巴掌就挥向了司空断的面门。
司空断反应极快,虽然想不通逐一一为何恩将仇报,可先躲过去才是要紧的。
逐一一挥出的掌落了空,掌风扫过司空断的面门,难得有一丝清凉。见巴掌没挥上去,逐一一五指紧握成拳,紧接着便再次朝着司空断冲去。
司空断本来奇怪,但瞧着朝自己冲来的逐一一面上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的想起好像有那么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
再回想方才自己的举动,好像着实不大得体。
是故司空断也不还手,抬脚便朝着山中禅院所在,那处绿意出奔袭。
逐一一口中骂了句登徒子砍你,化身一道厉风追了上去。
司空断自然是要比逐一一快的,等到他停身在禅院之内,靠着和尚的棺木站定的时候,逐一一还只是远处的一道人影。
元阳丹簿为了让修炼这心法的人远离女子,在序言里说过女子的许多坏话。
比如女修眼波,是勾人命的链锁。
又如女修无信,怀负人心的恶果。
还如女修狠辣,胜过地狱的业火。
……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许多,司空断瞧着逐一一的身影逐渐清晰,逐渐靠近。
“你看。”
司空断拍了拍棺木,指尖落在了一处棺木的图绘之上。
逐一一双手持双刀,两把刀刃都朝着司空断的脖颈,可劈砍下来的时候,对方却没有躲避的意思。
搞得她这刀在落下之前,只能强行收了回去。
“看个鬼!”
本事一句咒骂,但司空断接了下来。
“说是鬼也无不可。”
指腹点在棺木上,木屑沾着一点残存的漆彩,随风浮起飘散而去。
逐一一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发现了先前夜色里并未注意到的细节,紧接着收起恼怒,附下身子凑了过去。
僧人双手合十,闭目求佛。凡人跪伏在地,香火的烟缕缕盘升。朦胧的雾气浮在上头,似毒蛇一般绕着,寻找着下口的时机。
“棺木内侧还有不少。”
司空断松了口气,庆幸逐一一没有追问方才自己的过错。
逐一一听闻棺木内还有,便立刻探了身子进去,推开了棺木内肉身未曾腐烂的和尚,目光在这些图绘上逡巡起来。
陈桥驿是个小地方,此间的书画先生本事实在不行,能瞧出这棺木的画中有蹊跷,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也看不懂个啥。
“我卜一卦。”
逐一一后退一步,离开了棺木,双手探入虚空便要摸索,寻找卜卦用的法器。
司空断按住了她的手腕,也不顾逐一一的挣扎。
“怎么动不动便卜卦?”
因着对视之间,司空断的目光太过澄澈,根本瞧不见邪念。尽管自己的手腕被他按着,逐一一竟然唤不出登徒子三个字了。
“沈千运便是这么教你的?”
擅自推演天机,从来都是百害一利。
“我师尊又不在这儿。”
逐一一试图从司空断的桎梏之中挣脱出来。
恰在此时,守在禅院内的土狗凑了过来,哼哼唧唧的用脑袋蹭着司空断的锦靴,口中含糊不清的念着。
“金鱼,吃金鱼,要吃金鱼……”
然而在逐一一挣脱司空断之前,司空断先一步从土狗的爪子里挣出了自己的靴。
“回溯过往的法子不少。”
司空断拽着逐一一的力气加大了几分,他纵身一跃,连带着把逐一一也一并拽到了棺木之内。
木匠做棺材,大多只能容一人,如若有夫妻要合葬的,那也是两口棺材挨一起放。非得是那种殉情而亡倔种,才会做得宽敞些,让两具尸身一起黄土里躺。
柳汀州的前身是个和尚,六根清净的和尚上哪儿殉情去呢?
故而和尚的棺木窄的很,仅能容纳一人平躺。
和尚此时盘腿打坐,被鸠占鹊巢,后进来的司空断一脚踢到了棺木内的一角里。
“侧身躺下。”
司空断说完这句后,也不等逐一一回应,右手按在她的肩头上用力。下一息的时候,二人便面对面,紧紧贴着,蜷缩着腿在棺木内躺了下来。
棺木的腐朽气味绕在鼻尖,但更多的是司空断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气味。如若非要形容的话,便是冬日初雪,夜里迎面而来的微风。
此间地方实在太小,二人挤在一起,近到……
司空断的右手从逐一一的肩头挪开,改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闭眼。”
“闭眼干什么?”
这次逐一一有点反抗。
司空断微微皱眉,爱闭不闭。
他双唇微启,朝着逐一一的面门吹了一口气。
“与我入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