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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彼岸未开,忘川不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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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卿安没有回军营,而是先回了季府。
如今的季府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样子,安史之乱发生时,季家的男儿悉数前往战场,不知道娘听没听到哥哥的消息,要是听到了怎么跟娘解释。
轻轻叩响大门。
“谁啊?”门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我,蔡嬷嬷。”
听到季卿安的声音蔡嬷嬷立马打开了门:“二小姐回来了。”
“我娘还好吗?”季卿安问着,顺便知会了蔡嬷嬷一声“这位是代安,我朋友。”
“夫人这几日又犯病了,先下才歇着。”
“那我们明日再去看娘吧,蔡嬷嬷你带代安去她的房间,我去祠堂。”
季家祠堂供奉着季家的列祖列宗,季卿安以前听爷爷说季家是从商的,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祖宗,喜爱舞刀弄枪说是要去保家卫国,不顾家里人劝硬是要从军,最后拗不过只得由他去了。
谁知后来倒也真叫他挣回个一官半职,从那以后季家便陆续有人从军,有的战死沙场有的荣归凯旋。
季卿安点上香对着列祖列宗拜了拜。父亲的牌位摆在最前面,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她想,若不是当年有人里应外合父亲也不会死在雁门关,连尸首都找不到只余这一方衣冠冢。
安禄山,你不仅欠季家一条命,你还欠这天下所有因你牺牲的人一条命。
季卿安走出祠堂就看见代安在门外。
“怎么了?”
代安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书离姐姐给你的药你不能再吃了。”
“怎么?”
“那药性子烈,对身体不好。这几日你应该都是靠它来缓解疼痛的吧。”
季卿安没想到代安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蛊来自五毒,即便是只在书中见过,身为教中人也是知晓它的一些习性的。”
“小安,我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噬心。”
“那我……”
“你身上还有其他蛊在牵制。”
季卿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代安,代安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有人用其他的蛊在牵制你的噬心,不然你不会活到现在。只不过现下以你的情况来看要么就是蛊的时效快到了,要么就是母蛊出了问题。”
“那你知道另一种是什么蛊吗?”
代安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说完她又好似不确定般加了一句:“也许你下次发病可以试试找找是什么蛊。”
“那下次试试吧。”
就在说完的下一瞬,心脏仿佛被剜开一般痛疼,季卿安抓着心口的衣服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看来不用等下次了。”
代安立马上前扶着季卿安,皱着眉道:“你还能走吗?”
季卿安脑子一片混沌,只有清晰的疼痛遍布每个神经,除了刺骨的疼痛她什么也听不到感受不到。
等到季卿安意识回暖,才发现自己已被代安搀着回了房间。
代安小心翼翼的扶着季卿安躺下。
“还疼吗?”
季卿安眨了眨眼睛示意疼,她现在仍旧疼的开不了口。
“你闭上眼睛,等会可能会很想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代安这句话敲在季卿安的心上,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流过四肢百骸,温暖了冰冷刺骨的世界。
季卿安闭上眼睛放松着身体。
代安看着季卿安闭上了眼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通体血红上面绘着繁杂的花纹。打开瓶塞,代安将瓶口对准季卿安的手腕,一只触角长长的通体红色的虫子从瓶子里爬出,它在季卿安的手腕上停了一秒便钻了进去,只能看见手腕处一条红色线引人注目。
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到了季卿安的心口处,代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季卿安的衣服扒了个干净。虫子在接近心脏的地方停住了,似乎是有什么阻碍了它的行动,但也不过须臾又动了起来。
代安引导着虫子在季卿安心口走了一圈便将虫子从她手腕处引了出来,将虫子用瓶子重新装好,代安转而便去观察季卿安的心口。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季卿安的心口处开始出现红色的纹路,就像是用人用红色的颜料一笔不停的绕着季卿安的心口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彼岸花。
代安看着这一幕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竟然有人在用“渡忘川”给季卿安续命,怪不得之前姐姐说救不了,“噬心”噬心,“渡忘川”养心。
这花,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