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愉亦余

4、学钢琴

　　“小心一点，再往这边挪过去一下。对对对，就是这样。”余怀民指挥着两个搬家工人把一台崭新的立式钢琴往余栀子的房间搬去。余栀子和舒心约会回家后看到摆放在自己床旁的钢琴，默默感概了一句自己兄长的办事效率很高之后又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哥说话算话，考上A大有奖励。琴行都给你找好了明天就去上课。”余怀民站在门边说道，还让她去弹一弹新钢琴试一试手感。
　　清脆的琴音响起，余栀子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接着又双手并用在琴键上敲响了几个音。脑中的思绪却慢慢飞到了十一年前，她和余怀民来到江城第三年头，有一天路过一家西餐厅听到里面传来动人的美妙旋律，她站在玻璃窗外听了很久很久，心中涌出了一阵悸动，那是她听过最美好的音乐。直到余怀民着急地出现在她面前，以为她走丢了并且斥责她不该乱跑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小声地说道：“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乱跑了。”余怀民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当即明白了她眼中的渴望。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问：“想学钢琴吗？”她本想点头的,但看见余怀民身上穿的破旧黑t恤便摇了摇头。小孩子的演技再高明哪里能高过大人的眼睛。余怀民牵着她的手说：“你好好学习，哥以后挣了钱给你买钢琴。走吧，我们回家吃饭。”“好。”那天的夕阳特别美，余晖洒在一大小的两个身影上仿佛停留住了时光。
　　“舒心，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特别自私？”第二天在去琴行的路上，余栀子和舒心通电话说。
　　“怎么了？那啥，打野的打野的走下路，别去中路抢经济。”电脑屏幕前的舒心一只手打着游戏，一只手拿着手机。
　　“我和我哥出柜之后，那些天家里的烟灰缸堆满了很多烟头。他平时很少抽烟的。所以我知道他肯定因为我的事情犯愁。但我总觉得自己的感情就应该自己做主，所以完全没有考虑我哥的感受。”对于寒假以后窝在家里面打游戏的舒心，余栀子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你也说了自己的感情就应该自己做主的。”
　　“如果还能再做一次选择，我不会那么早出柜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问道：“那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吗？”
　　“我从没后悔过和你在一起，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余栀子一只手拿着电话说道，另一只手按了下电梯上的按钮。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少自恋，我马上要到琴行了。先挂了。”
　　“嗯，去吧。”等电话那端出现挂断的提示音音之后舒心才摁掉结束通话。
　　琴行看起来不算太大，装修风格简洁，打量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那些音乐家画像余栀子发现自己能叫上名字的只有一个莫扎特和一个贝多芬而已。不过摆在正厅中间的那个白色三角钢琴倒是非常好看。不多时老板就从琴房里走出来接待了她。交谈了几个与教学方面的相关问题以后便带她去见她的老师。
　　“秦放，这个学生你带吧。”老板推开琴房绿色的门，对里面正在练琴的人说道。
　　“秦老师好。”余栀子面带微笑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惊讶不已！！！因为她的钢琴老师竟然是她之前在便利店偶遇的那个女人。只见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衬衫，露出精致美丽的锁骨，头发高高挽起，额头光洁饱满。许是皮肤太过雪白，所以有了一点黑眼圈便显得特别明显。是没休息好吗？余栀子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那双停留在白色琴键上的手十指芊芊，只是肤色过白导致手背上青绿色血管的颜色十分明显，隐隐约约中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我叫余栀子。”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余栀子便已经介绍自己。
　　秦放收起自己的琴谱，说道：“嗯，过来坐下我们开始上课吧。”声音冷清，和她的气质倒是挺符合的。
　　“这个学生一点基础都没有，那你慢慢教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站在门边的琴行老板说完这句话也离开了。
　　余栀子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这一节课她们并没有学习如何弹曲子，从琴行老板口中得知余栀子毫无乐理基础以后，秦放给她讲了如何看五线谱以及弹钢琴的手型。总之非常枯燥乏味。终于一节课结束，和秦放道别准备离开之时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端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是余栀子吗？”“嗯？”“那个我是隔壁班的杜远，想约你看电影，有空吗？”听到杜远这个名字时，余栀子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才想起原来是孙萌萌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个隔壁班班草，由于在校期间两个人不过是遇见了点头的泛泛之交所以余栀子对他的印象基本为零。但是看电影这种事情，真的很无聊好吗？就算是舒心，她都一定会拒绝的。于是只好拒绝道：“最近忙着练琴，可能没空。”“那好吧，等你有空再说。”说完，电话挂断了。有空吗？永远都没空。余栀子心里想着。刚要把这个陌生号码拉黑，孙萌萌却给她打来了电话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那个隔壁班班草给你告白了吗？”
　　“我就说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原来是你出卖我。没有下次，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好嘛！我知道错了。不过你的号码值一个saber手办，真的超级划算。”
　　“所以你就把我的号码卖给了别人，我真是交友不慎呐。”余栀子扶额道。
　　“那改天请你吃饭弥补你。”
　　“都得到了一个手办，就只请我一顿饭？”必须好好宰这厮一段让她长长记性。
　　“好吧，两顿两顿，你这个奸商。”
　　“那我可要拖家带口。”
　　“拒绝狗粮，再见。”
　　挂断了孙萌萌的电话，余栀子内心感到无比的酸爽。因为，作为一个吃货有人请吃饭真的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约饭那天，余栀子早早的就把舒心喊上了。两个人散着步慢悠悠地走到孙萌萌请客的地点，到了才发现说好的三个人却变成了四个人。不过好像也没说是三个人。因为坐在孙萌萌旁边的正是那天打电话约余栀子看电影的杜远。不过，杜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为什么孙萌萌冒着再次得罪她的危险还让杜远出现在这里呢？嗯，直觉告诉余栀子有情况。
　　“想吃啥，点吧。”孙萌萌笑咪咪地把菜单递给了余栀子。而坐在她身旁的舒心却从落座后气压就一直降低降低再降低。因为对面的坐着一条觊觎自己女朋友的大尾巴狼。换谁能脸色好。舒心数了一下，从他们座下到开始点菜杜远一共看了自己的女朋友不小三次，每次目光停留不超过三秒又迅速转移目光。真是，太可恶了。她可是很小气的。
　　“既然吃火锅怎么能没有啤酒呢？是吧，萌萌。”一直没开口的舒心终于说话了。
　　知道舒心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余栀子有点后悔刚才来的路上告诉了她杜远打电话约自己看电影的事。不过，她也不喜欢对面的那个杜远。只好，随舒心心中的小九九去吧。不过酒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便补了一句：“我赞成，不过舒心你最好少喝一点。”
　　孙萌萌问：“为啥？”
　　“她肠胃不好。”余栀子淡淡的说道。
　　“那这样吧，我们点半打。”孙萌萌说完又问了身旁的杜远喝不喝啤酒。杜远表示可以。于是四个人便点了半打啤酒。
　　辣的火锅配着冰的啤酒，酒上来之后看见舒心找各种理由灌对面的杜远自己也跟着没少喝的时候，余栀子面色平淡的夹了一筷子的羊肉卷蘸了酱料放进舒心碗里，桌子底下却用脚轻轻地踢了舒心一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多吃菜，少喝点。”
　　“谢谢，亲爱的。”舒心甜甜的说着，把余栀子刚才夹给她的菜给吃了。全然不顾对面还坐着一个陌生人，就是要看到了才好呢！
　　对面的孙萌萌看到这一幕,目光透露出对狗粮的不屑并且打翻了这碗狗粮。杜远因为篮球和舒心打开了话题，此时正喝的兴奋着呢。端起酒杯便要和舒心碰杯。舒心也端起酒杯和他敷衍地碰了一下，随便喝了几口。
　　突然，杜远一下子就趴在了桌上。嘴中还念念有词。
　　孙萌萌一脸无奈地看着余栀子说：“等会儿这货怎么办？是扔街边还是扔桥下？”
　　“自己带来的人，自己解决。”余栀子夹起一块毛肚送进了嘴里。不错，毛肚很有嚼劲。
　　“谁让你家那位一直灌人酒来着。”
　　孙萌萌说完，喝醉了的正主却不嫌事儿大的打了一个酒嗝，红着脸抬起头，刚才说话还异常清楚的人现在却大着舌头开始了他的表白：“余栀子，我喜欢你。喜欢你三年了。但是从来没有勇气给你表白。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学习。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你。”扯淡，她的心里还有舒心。余栀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杜远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堆乱七八糟诸如“喜欢你”“多看我一眼”之类的话，然后又“噗通”一声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个洋相别提多尴尬。其他桌的人都在往这边看。看到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的孙萌萌，算了，这顿饭还是自己请吧。于是余栀子给舒心说了一句话便离座去买单。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又破财又尴尬的，罢了罢了。
　　回到座位后三个人商量了会儿，由孙萌萌打电话给杜远的好哥们来把人送回家了。不到十分钟，一个寸头一米八几的汉子出现后把人给带走了。
　　“舒心，你先回去吧！我和萌萌有些话说。”
　　本想再多赖着女朋友一会儿的舒心，看见余栀子一副严肃而认真的模样，只好说了一句：“明天见。”便念念不舍的走了。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余栀子终于开口问道：“你喜欢杜远对吗？”孙萌萌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说道： “嗯。”刚才杜远那番剖心肝的告白听得她心碎成一片片的。虽然知道余栀子永远不可能喜欢杜远，可到底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多少还是会有些嫉妒被他喜欢的那个人吧。
　　“那为什么还要帮着他追我？你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他的。”
　　“他被你拒绝，才会死心。没想到他怂得都不敢表白”
　　“萌萌，喜欢一个人要自己争取。”
　　“我要怎么争取，成绩没你好，长得也没你好看，个子也没你高。”说完，孙萌萌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又道：“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可是，你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啊，不试又怎么知道呢！就像过去的那几百个日日夜夜，她假装偶遇假装和他当好朋友好哥们儿，她做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了能和他待在一起。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说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