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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去拯救与被拯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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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扶雪听不懂王越葭这话。
但他看得懂王越葭身上的伤口,一道两道都是斑斑血迹,那可不是假的。难道王越葭忘了这身伤口是谁弄的?还是他明知哥舒秀杀气凛凛,还是决意要救人?
赵扶雪想弄懂这人:“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吧?”
王越葭道:“不错。”
赵扶雪直白提醒:“他几乎要了你的命。”
王越葭无所谓道:“所以呢?”
赵扶雪不明所里:“即便如此,你也要救他?”
王越葭横了一眼哥舒秀:“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试图杀我。”
赵扶雪“啊”了一声,随即迸出了然的笑:“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赵扶雪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那眼神猥琐中带了点得意,像在打量着同道中人。
“我还道王兄不同凡俗,原来也是性情中人。你若想和我一道疼爱哥舒大人,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越葭气极反笑:“你在放什么屁?”
“难道王兄不想独占哥舒大人?”
王越葭冷冷道:“你自己身上臭得不行,以为天下人和你一般恶臭?”
赵扶雪笑容一僵,怒极气极,心想一番好心喂了驴肝,眼前这人简直不是人,他就是一块儿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冷,百般好话都泼不进去。
既然如此,只能杀人灭口了。
这时哥舒秀忽的咳嗽一声,然后再咳嗽一声,他的咳嗽像山崩海啸那样起来,使他咳得弓了背,弯了腰,整个人像处于极大的痛苦中,几乎要蜷缩成了一团。
赵扶雪注意到了哥舒秀的异样。
“哥舒大人这是怎么了?”
他佯装关切,把这人手腕一提,正要把人拉起来,哥舒秀忽发出了几声急喘,像一个沙漠里的人渴水一般,他几乎无法呼吸,更别说起身。
于是赵扶雪一低头,他想要靠得更近。
哥舒秀却在这时一仰头,一张口,吐了他一脸的血。
热血淋漓,几乎迷愣了赵扶雪的眼。
王越葭立刻出手。
一掌如雷惊电怒,直接拍在赵扶雪身上。
这是哥舒秀故意给他制造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浪费。
可赵扶雪却也不是易于之辈,他身子竟似是完全软的,往后一个凹陷,像弹簧往下一压,本来十成掌力只有三成落在了他身上。
但这三成也让赵扶雪面色涨红,内息紊乱。
他猛地弹起,两脚当空起,剪子一般蹴向王越葭。
一脚踢向王越葭的掌,一脚踢向踢开他下腹的伤处。
卑鄙至极,但是有效。
王越葭变掌、以手肘对上赵扶雪的左脚。
他同时一手护住腹部,猛地一拍,两根手指像撩水拨弦一般拨开对方右脚。
这些动作他本可以做得更快,可如今身受重伤,只能靠着神功提上一口气,勉力而为。
赵扶雪在空中一个急旋,落地于后,咽下喉头一口血,同时猛提了一把哥舒秀的腕子,几乎把这人拉得手臂脱臼。
可赵扶雪不管,他卡了哥舒秀的脖子,像拿个盾牌一样挡在自己前面。
他料定以哥舒秀为人质,王越葭必定不敢动手。
而王越葭果然停了。
这人眼神看上去像要喷火,似想把赵扶雪像个瓶子那样原地摔了,碎成千万块儿才好。
赵扶雪得意地笑:“瞧瞧,我果然说对了。你若不是对哥舒秀心存妄念,怎么被他重伤至此,还想着保他的命?”
王越葭横眉冷笑:“你真想知道原因?”
“愿闻其详。”
王越葭看了一眼哥舒秀,随即斩钉截铁、声音决然。
“他可以死,但你不配要他的命!”
赵扶雪却道:“我不配?那谁配?”
“我配!”
这一声回答却不是王越葭发出,它震楼动墙,仿佛是天边来的一声雷响,轰隆隆地落在三人中间。
响声还未散去,一道疾影忽向墙边而下。
那团影子很小,不过白纸般大小,此刻无声无息斜飞,速度竟越来越快,越飞越似一种有生命的个体,最后在空气中发出一种奇异的啸声,一把打向了赵扶雪的背部。
打得很精准,直接嵌进了一个要紧穴道。
赵扶雪先是一愣,随即青筋暴起,牙齿格格作响,喉头滚动了几番,终于天塌地陷般倒了下去,倒在地上后抽搐了几番,嘴溢出几口血,头一歪,就此晕死过去。
他这么一倒,哥舒秀也跟着倒了下去,王越葭本来下意识地想接住他,可腹部伤口隐隐作痛,挡住了他接住人的脚步。
打死赵扶雪的人走了出来,走得很近。
王越葭抬眼一看,这人竟是刘恣。
而刚刚打向赵扶雪脊椎的那团影子,竟然只是一块儿青瓦片。
这人竟然只用一块儿脆弱得不行的瓦片,便把“踏血无痕”赵扶雪打得重伤晕死。
王越葭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会来?”
刘恣先是看了一眼王越葭:“我为了哥舒秀而来。”
然后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赵扶雪:“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污秽不堪的话。”
王越葭道:“刘兄高义,多谢了。”
刘恣摆了摆手:“不必,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说完他看向了哥舒秀,目光渐渐变得奇异而微妙起来。
哥舒秀这时抹了抹唇上的血,虚弱而又骄傲地仰起头:“是你啊。”
刘恣豪气地笑了笑:“就是我。”
两人这一来一回倒有默契,使一旁的王越葭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们两个认识?”
刘恣挠了挠头:“只是在吃酒时见过一面,那时我还以为这位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可没想到……”
哥舒秀把话接了下去:“没想到我是朝廷鹰犬的头头?”
刘恣沉默了片刻:“是我看走了眼。”
哥舒秀叹了口气:“我本就没怪你,我还得谢你。若非你刚刚那一招,我只怕已遭歹人侮辱。”
刘恣摆手道:“你请我吃一顿酒,我免你遭人侮辱,这很公平。”
哥舒秀道:“那接下来呢?”
刘恣忽的收了笑:“你请我的饭我还你了。接下来我要办正事。”
“你的正事是杀人?”
“不错。”
“杀的是谁?”
刘恣双眉一震,毫不犹豫道:“我杀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