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个朋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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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夏天，病重期间，在医院，邓稼先请求警卫员带他去一次天/安/门。望着长安街的车水马龙，他似乎感到陌生。他问道：“三十年后，人们会记得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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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身处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飘在空气中，地砖和墙体都是上个世纪医院独有的风景。
方行雁一时有点恍惚。
[检测到目标人物靠近。]
系统自动发出了熟悉的警示，随后变回它的播音腔：[就在你面前这个病房里，去吧。]
方行雁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做贼般四下打量周围，压低声音问：“医生护士都不在吗？”
[不在。]
“应该有警卫员吧？”
[让他们都上厕所去了。]
“先生睡觉了吗？”
[没有。]
“我，我害怕……”
[怕啥，怕啥，有没有点出息！你知不知道你进《出师表》又秒退耗费了我多少能量！这种小世界调一次时间轴穿越也是很废的好吗？]
“你骗人，你之前不是说这些世界只是搭建的场景吗？”
[是，是搭建的场景，不过也是自行运作的小世界，比你们的时空低了好几个维度，稍微有点波动就会崩塌的那种，所以啊方同志，你真的不用那么紧张！]
“那我还是别出现了，免得世界崩溃……”
[腰板挺直！不要说丧气话！]
“好好好。”方行雁向前走了两步，布满冷汗的手搭在门把手上。
他眉头紧锁，手上虚虚的用力，突然又停住问系统：“我这身衣服还可以吧？”
[……可以，很帅，衣服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衣服确实是方行雁自己选的，就是他被绑架前穿的那身早已变成布条的衣服。白色短袖，军绿色短裤，旅游鞋，这是一身夏天的标配。他选衣服时没有想到外套这一茬，现在倒是感觉有点冷了。
——特意穿着这身衣服，而没有让系统和以往一样给他安排入乡随俗的身份衣物，也是有他的小心机在里面。
“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像外国派来的间谍？”方行雁再次紧张的和系统确认到。
系统很人性化的不耐烦了：[不会不会嗯嗯嗯是是是好好好快点快点。]
他只好自己鼓足勇气，压下门把手，清脆的一声机括响，推门的阻力瞬间减轻。
手好像粘在了门把上，止不住的颤抖。此时分不清这颤抖是由于心情过于激动还是单纯的被二月份的北京冻的，门轴轻微的摩擦声提醒他：门开了。
走吧，走吧。
一脚踏进了门里，旅游鞋鲜亮的色彩踩在灰暗的石砖上，格格不入。这微妙的反差却在提醒他应该抬头了。
脑海中没有了声音，这也是一种预兆，在他见到任务目标的时候，系统会变成无声模式。
任务目标这个称呼不好，既然要做知心朋友，就要将心换心的尊重对方……
方行雁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无法缓解因为过于激动而发软的双腿，浑身的血液都兴奋的跳动，不停的催促他。
终于，他抬起头。
冬日的阳光正好，亮亮堂堂的屋子里一眼就能看到坐着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照片一样的宽和俊朗，平易近人。
他警惕的微蹙眉头，仿佛黑白的照片染上了色彩。不过花白的头发和被病痛折磨的瘦削脸庞又与教科书上那常见的照片不一样。
看到陌生人的瞬间，他扣上了手中正在书写的笔记，紧张的绷紧身体。
这或许是邓先生至今仍未公开的《建议书》？
一定是了吧，他记得《建议书》是在住院的这个时候完成的，然而……
方行雁开始痛恨传送的这个时间点，这是先生最后住院的363天，他疼痛都使用止痛药由一天一支变为一小时一支，而他、来自未来的受其福泽的后辈、却没有任何办法帮他减轻这痛苦的折磨。
面对如此一位无私奉献的伟人，想到他此时的痛苦，他只感觉闷闷的酸楚敲击着心扉，崇敬，仰望，愧疚，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和眼泪一起涌了上来。
他清楚，邓先生半生多是在守口如瓶的为国家保密，自己这个闯入病房的奇装异服人士本就古怪，如果再情绪崩溃莫名其妙的哭出来就更吓人了。这样定是会惊扰到先生。
于是，就和在心中排练过无数次的那样，他双手抱头，呈投降的姿态，缓缓蹲了下来，示意自己的无害。然后直接表露了自己来自三十年后的身份。
实话说，这次的交流，其实无关做任务，他只是作为仰望伟人的后辈，发自内心的想要告诉他三十年后的华国。
就像每个人看到刘华清将军小心翼翼踮脚的那张照片，都忍不住想要告诉他：“将军，我们有航母了！”
所以，在说出核/弹这个关键词的那一刻，他就在思考这样的伟人最想知道什么，是未来的华国是否蒸蒸日上、越来越繁荣？是国家有没有摆脱被围堵的危机？是原子能未来的和平利用发展方向？
那些反复在心中琢磨过的话，方行雁哽咽颤抖的说了出来。
虽然是在讲自己天天经历的生活，但让三十年前的人听懂并相信也是无比困难的。这不长不短的三十年，有着无法跨越的时代鸿沟。这等困扰人的问题，或许该埋怨一句华国坐火箭般的发展速度，也真的是甜蜜的烦恼了。
一开始方行雁还算有腹稿，他从80年代已经存在的计算机开始说起，谈到了互联网产业，谈到了电脑普及，谈到了便利的通讯，谈到了手机，谈到只占几m的书本阅读，谈到了网购，谈到了电子支付……这些是在当年的科幻小说中都未曾设想过的未来发展，他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讲着讲着，他就没有了规律，一会儿说一下基建狂魔的高铁大桥，一会儿说一下不断下饺子的海军；他讲赶英超日的第二大经济体，他讲占据榜首的超算，他讲华国完整的工业体系：“越封锁什么造的越好”；他说人家没有把我们落的远，很多方面我们甚至超越了他们；他倒也不怕蝴蝶效应，想到什么说什么。
听着他天马行空的叙述，邓先生紧皱的眉头和握紧本子的手有所放松，他谨慎的和方行雁搭话，询问一些他在意的未来信息。
有人引导对话那就更好不过了，方行雁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自己的所有人生经历也非常坦诚的通通交了底——当然不包括系统和正在进行时的被绑架。
面对如此真诚的坦白，邓先生在听到他讲到大学生活时也忍不住勉励了几句。
这样来自敬仰的前辈的鼓励更是直接刺激的方行雁眼泪喷涌而出，自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掉泪的纯爷们，却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个青壮年趴在地上哽咽大哭，画面实在太美，生性宽和的邓先生不由得安慰起来，安慰的同时话里也在担心久久未归的警卫员。
确实，即使这是低纬度世界，让警卫员在厕所里蹲两个多小时也有些不地道。
方行雁抹了抹眼泪，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我能为您唱首歌吗？”
邓先生又握紧笔，轻轻颔首。
“歌名是，《祖国不会忘记》。”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
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
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
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认识我
不渴望你知道我
我把青春融进
融进祖国的江河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
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
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
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歌颂我
不渴望你报答我
我把光辉融进
融进祖国的星座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
不会忘记我
不会忘记我
……”
“人民也永远不会忘记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二个朋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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