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非无

1、第 1 章

　　羽未认识木禾的时候，她们在同一个学校上高三。羽未在文科班，木禾在理科班。每次放学，羽未都会在学校门口的宣传栏准时碰到木禾，来来去去几次羽未开始注意木禾。相比于羽未的短发，木禾的外形和行为都更加像个男生。就比如，第一碰见木禾的时候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校园的老槐树叶翠绿清冷，朦胧氤氲中木禾从远处走到羽未眼前又渐渐消失在朦胧氤氲里，她居然没有打伞？！不知是因为木禾跟自己一样比较男生，还是木禾总是特立独行，羽未总是能在茫茫校园里一下子就发现木禾。最近的一次碰见木禾是周一中午饭时间，在学校的花园里羽未和同学去饭堂碰见木禾正一个人坐在石圆桌和凳子上看书。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全然不顾，仿佛这人流根本不存在一样，羽未惊讶之余深深地觉得这女孩绝对有病。
　　高三的课程已经开了一个月，已经进行了两次小考，羽未的成绩只排在全年级中上水平。国庆假期学校大部分同学都要回家了，羽未已经决定留下来继续复习功课，清静的图书馆可以取代已经被锁门的教室。就在放假的前一天原本秋高气爽的蓝天开始下雨了，秋雨是越下天越凉的，一个晚上气温就比前一天降了好几度。十一早上羽未早早就起床了，梳洗完成后背着包抱着书去了图书馆。图书馆果然人少，准确的说几乎是没有人的，羽未找了靠南窗的座位坐下开始看书。窗外绿树细雨，桌上书本柔光，整个图书馆安静的只剩下羽未翻书的声音。羽未数学不好，比起数学她的英语更差，十一的整个上午她的计划就是看英语，正在她投入题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她头顶落了下来，“你做错了，应该选B”。羽未连忙抬头，只见木禾正弓着上身低头在看自己的试卷，羽未的笔尖正落在刚才写得“A”上。羽未有些惊慌，木禾离她如此近，她的下颌几乎就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木禾轻缓的呼气又慢慢的呼气，低垂眼帘看着羽未的眼睛说：“你选错了”。羽未盯着木禾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没有答话，只是下意识用手盖住了那个“A”。木禾直起身子，走到羽未对面的座位坐下，伸手把羽未的卷子拽了过来仔细的翻看。“我还以为你只有数学差，没想到英语也这么差。”木禾低着头在试卷上圈阅着的对错说。羽未满脑子问号，你从哪看出来我英语差？又是怎么知道我数学差的？你在画什么呀？真是见鬼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个鬼怎么会来图书馆？羽未没有应声。木禾抬起头把卷子推到桌子在中间，看着羽未说：“居然错了这么多，难怪英语只有96分，排在400名也不是怪事。” 羽未看着卷子上的叉内心升起一股崇拜之情，这么短的时间木禾居然看完了试卷还圈阅出来，大牛呀。剩下的上午时间，木禾把所有的问题给羽未仔细的讲了一遍。
　　“懂了吗？”木禾问，
　　“懂了，谢谢”羽未说。木禾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背起包准备离开，羽未叫住她问道：
　　“那个，你去吃饭吗？”
　　“当然，你觉得我这种瘦子很扛饿吗”木禾说道。
　　她这个轻松地回答也让羽未心情放松了
　　“那我们一起去吧。”羽未说。
　　羽未和木禾一起走出了图书馆，秋雨的凄凉和着秋风的凛冽，羽未把衣服的拉链拉到了下巴下面。木禾撑着伞，安静的走在前面。路上经过花园羽未想起来上次看见木禾在看书的场景，说：“我前几天在这里碰见你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书。”
　　木禾停住了，等羽未走上来。然后两人并排走着。
　　“你这次全年级400，下一次呢？想要考多少？”木禾撑着伞没有看羽未，问道。
　　“恩。。。。。200？”羽未有些犹豫，紧接着她像是在解释一样：“只要英语数学加起来能考200分，我绝对可以考进前200，但是，这太难了。”羽未把“太难了”三个字音拉的很长，刚才这番话像是豪情壮志的誓言更像是一句玩笑了。
　　“150吧，下一次你考进前150名吧”木禾这句话像是在跟羽未商量，又好像是给羽未下命令。羽未也分不清，她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她开玩笑的回应道：
　　“可以呀，那你必须给我补英语和数学。”她想木禾可能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太过分了，高三时间本来就紧张，木禾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来管她。
　　“可以，以后每天晚上最后一节自习你来图书馆，我帮你补。”木禾说。羽未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为难，自习最后一节不上？are you kidding me？我怎么跟老师说呢？难不成直接逃课吗？
　　“你确定？”羽未问。
　　“恩。”木禾轻声回应。
　　“最后一节自习不上，你可以？”羽未问木禾。
　　木禾看着羽未疑惑又充满计谋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羽未看着木禾也笑了一下。
　　她觉得木禾特别的熟悉，好像不仅仅是几面之缘的认识，虽然她安静、聪明、甚至有些冷，与自己大大咧咧完全不一样，但是她却感到和木禾好像特别熟悉，特别熟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
　　之后的假期羽未都是和木禾在图书馆了度过的，木禾每天都会用一节自习的时间给羽未讲数学和英语，剩下的时间她们就面对面坐着看书答题，偶尔羽未抬头看见木禾，心总是感到踏实并且充满希望。那个假期雨一直没有停，图书馆只有她们俩，窗外有苍翠的槐树叶被秋雨打落粘在玻璃窗的窗台上，褪色的粉红色墙面和苍翠的树叶还有连绵不断的秋雨，还有做不完的试卷，还有对面的木禾。
　　假期结束后，雨也停了，天开始渐渐晴朗，天空又恢复了秋高清爽的开阔。木禾说要给自己补课，但是最后一节自习要去图书馆，羽未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老师说，于是收假的第一天一整天她都如坐针毡。自习的时候她想了很多理由，翻来覆去的下定决心，有几次老师走到跟前她几乎要站起来了，但最终都没有站起来没有说出口。最后一节自习，羽未还是乖乖的坐在教室里上课，她想木禾一定很焦急或者很生气或者很失望，木禾会因为自己的不讲信誉对自己失望，自己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自习结束铃声终于想起来了，羽未没有收拾东西就往图书馆跑，她脑袋里乱的要死，她不知道见了木禾要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必须现在去见木禾，她更是觉得她想见木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