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有命》韶华贱

2、线索

　　“醒了吗？”头顶上传来陈瑾轩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事后的餍足和暗哑，眼睛里漆黑一片，深邃的让人眩晕。

　　“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柔嫩的手掌盖在眼睛上，好遮住已经有些晃眼的灯光。

　　陈瑾轩对他孩子气的作为有些好笑，可也只限于此了，他起身走到镜子前，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今天就到这吧。“

　　“今天的……”贺梓宸半撑着身体，半眯着眼，仅仅起身的动作都犹如酷刑一般难熬。

　　深吸了口气，强制性忽略身上的疼痛，拽开薄被，本想穿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良久后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你还真是下的去手。”

　　贺梓宸身上有些狼狈，仔细看去甚至有不少破皮的地方，看上去分外惊心。

　　“抱歉。”陈瑾轩毫无诚意的道歉。

　　“我一向认为望族们都是绅士呢。”贺梓宸不在意的笑笑，面上依旧温和自然，目光清澈深邃，他拉扯过被子披在身体上，盖住那一身的狼狈。

　　有些人早已对疼痛没有感觉，不会痛，不会哭，生命中只剩下一片荒芜，他们不算活着，只是没有死透而已。

　　“都是些披着人皮的妖。”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贺梓宸无所谓的看着陈瑾轩，忍住身体的不适，淡淡的开口，“瑾轩，也是吗？”

　　陈瑾轩无声的笑笑，默默的坐回床边，遥望着被万家灯火掩盖的星空，半响才平静的回答“我还差了点东西。”

　　贺梓宸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复杂，他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错在哪里。

　　“我先走了。”陈瑾轩收回了目光，毫不留恋的起身走人。

　　门一开一合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门内冷冷清清，一片凄凉。

　　松掩着的房门不久之后被人一脚之下应声而开，互相撞击着，发出震天的声响，贺梓宸向来人侧目，表情依旧温和。

　　来人正是祈尘，后面还跟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扬了扬手里的药箱，噙着冷笑“还真是狼狈。”

　　“是挺狼狈，不过还不至于熬不下去。”他轻轻松松的反击，却颇有些认命的味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上药。”她恶意的笑笑，将手里的药箱递给身后的女人，女人顺从的接过，按照祈尘的指示走到贺梓宸的身旁，查看他的伤口。

　　尽管有了心理建设，女人还是变了脸色，握着药箱的手指顿时有些颤抖，她回头看了看祈尘，小声道“伤口需要清洗。”

　　祈尘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子画，你去端盆水过来，我给他清洗。”

　　贺梓宸扯出一个无意义的笑容，一项温和的眼里流露出些许不解，“有必要对我这么上心吗？”

　　“你要陪他三个月，怎么能现在就坏了。”她噙着邪恶薄凉的微笑，手指轻晃，稳稳的站在床边，在地上投出一片的阴影，黑暗的似乎连这明亮的灯光都打不进去。

　　水很快端了过来，祈尘接了过去，带着厚茧的手指利落干净的清理着伤口，手法熟练，像似经常做。

　　贺梓宸依旧在笑，如同一张完美的面具替他掩盖住所有的情绪，半咪着得眼仔细的盯着不断在他身上游走的手，修长纤细，却粗糙的像是树皮，那一层厚厚的茧子甚至磨得他有些发疼。

　　他突然明白，这个女人的不败神话是怎么缔造的了。

　　“你不恨吗？”贺梓宸突然开口。

　　“恨什么？”祈尘头也没抬，专注的弄着手里的活计。

　　“恨为什么其他女孩都可以承欢膝下，而你却必须要受这份罪。”他将目光定在祈尘的手上。

　　祈尘抬起头，眉眼里满是贺梓宸看不懂的嘲讽，“我的感情没那么廉价，就算是恨，也得恨的有意义。”

　　————————————————————

　　夜已深，街上的霓虹灯照的陈瑾轩的脸色晦暗不明，今天他失控了。那味道太甜美，让人欲罢不能。

　　随意的拦下一辆车，报了自家的地址，便不再理会车外的喧嚣，可走着走着却猛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他家在城市北部，而现在却在往南边去。

　　陈瑾轩接着车外晦朔不明的灯光仔细观察着司机，除了表情有点心虚外没什么不妥，心下暗暗的叹了口气，得，明显的炮灰角色，什么也盘问不出来。

　　司机没解释，陈瑾轩也权当不知道，闭上眼睛假寐，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就是钱，他给的起。

　　车最终停在一座废弃厂房面前，周围是大片的荒地，草及人高，在荒月的照射下显得的分外阴森。

　　“四少，好魄力啊，被人绑了还能这么冷静。”黑暗中一个阴柔的响起，他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厂子旁边站着一伙人。

　　“我习惯了。”陈瑾轩淡淡的开口，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直视着来人，“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明天还有通告，没时间陪你玩。”

　　“我想要的只怕四少给不起。”男人轻笑，从兜里拿出一张拍卖会的邀请函，“我想请四少为我点一次天灯。”

　　陈瑾轩沉默的看着男人，很漂亮的人，可以说男生女相都不为过，他摇摇头，“在陆家的拍卖会上，我连拍的资格都没有。”

　　点天灯在拍卖会上是一个很疯狂的行为，在包厢前座位上点一纸灯笼，就表示这一轮无论谁出多少价，他都高出一票来，相当于这东西他要定了，当然钱也烧定了。

　　男人不在意的笑笑，“钱，我会出，我只是想四少出个面帮我一把”

　　陈瑾轩斜睨他一眼，冷笑道：“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帮你？”

　　男人自信的笑，“凭我可以告诉你一条线索，当年四三三惨案的线索。”

　　2004年3月3日，商务区发生爆炸，包括祈尘的父母在内一共死了128人，这起案件被称为四三三惨案，案子一直悬而不结，这也是祈尘一直在调查的事。

　　陈瑾轩皱了皱眉，半响无奈的点了头，“你想拍什么？”

　　“是一枚黑色令牌，前面镶嵌着殛焰二字，背面搂着两把刀剑交叉，周围点缀花瓣。”男人慢慢说道，锐利的眼睛随着诉说渐渐变得柔和。

　　“只是令牌？没什么其他用途？”陈瑾轩不相信的开口。

　　男人邪魅的笑笑，“四少还真是敏锐，不过它是否有其他用途，都和四少没有关系，不是吗？”

　　陈瑾轩弯了弯唇角的弧度，琥珀色的眼里迸发出冰冷的笑意，“你这种级别的人物，我竟然第一次看见你，这还真是奇怪。”

　　男人不在意的笑笑，摆了摆手，缓声道：“没什么奇怪的，就像世人都知道你陈家四少，却很少有人知道你背后的祈尘，对吧？”

　　陈瑾轩不欲和他多说废话，直白道：“线索是什么？”

　　“背叛。”男人笑笑，邪魅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恐怖美感，宛如回归深海的鲨鱼，恐怖，强大，却又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人工的匠气。

　　“太笼统了。”陈瑾轩不愉的皱皱眉。

　　“剩下的部分等四少带回令牌，我自会告诉四少。”男人顿时收敛了气势，往后退了两步，借着厂房的阴影隐入黑暗中，再找却是连人都找不到了，连带消失的还有刚才那一队人。

　　“还真是神出鬼没。”陈瑾轩复杂的笑笑，一向淡定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表情，从兜里拿出电话，径直的给祈尘打去。

　　“阿尘，我迷路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诡异的惨叫，听着像是贺梓宸的声音，接着祈尘的声音淡淡响起，波澜不惊，“我知道了，我一会去接你。”

　　陈瑾轩抿了抿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