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偷天换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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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屋子因为三个人的呼吸而显得格外狭小，微微的霉味再混着防腐香的特殊味道一起冲进我们的体内。这样的空气实在污浊，更何况近在咫尺的榻上还躺着个死了十年还没腐烂的是尸体！这种环境怎么不压抑？
周大夫将脸紧贴尸体，仔细的观察着什么。他的手指细长，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在尸体上绕来绕去。他的动作娴熟流利，仿佛是在弹琴。也许他精湛的技艺才使我心中的罪恶减少几分。
“看不清吗？为什么不多点几盏灯？”我也将脸靠过去糊里糊涂的观察着。一股浓郁的腐尸味儿迎面而来，我只觉得胃中很是翻腾，强忍着将自己和尸体拉开距离。
“嗨，”周大夫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摇摇头，又看向我身后一直处在阴影中的竹叶青，“我怕尸体上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遇光会起变化，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竹公子，麻烦你先带着阮姑娘出去吧。”
竹叶青看见我有些干呕，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可是我并不想让他碰我，只能默默地接过手帕也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自己摇晃着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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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呼气到新鲜的空气，我觉得自己的肺也鲜活了起来，只是胃中还是一阵阵恶心，可惜我从晚上到现在算是滴水未进，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着一些酸水。
竹叶青跟在我身后轻轻帮我拍背，我挣扎着打开他的手向前一步定了定神：“你的手帕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用了……”他淡笑着做到一把官帽椅上，椅子两头伸出的大帽翅使他看起来格外清瘦。
我也没有反驳，知道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我看着他为我倒了杯清水，自己也就知趣的接过来漱了漱口：“谢谢你。”
“既然是我欠姑娘一个‘十年人情’又何来言谢呢？是我应做的。”
“我知道你为人正直，偷尸这种事找你确实也是我逼不得已。”我真心的向他行了个礼，“这次是阮玉箫真心的。”
竹叶青一听到阮玉箫三个字，眉毛不自觉的微微一挑脸色还是老样子：“接了这样的案子，你说我会袖手旁观吗？”
“也是，你也看了尸体，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上一次在齐家祠堂因为匆忙我没有真正的机会去观察尸体，这次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偷来的齐锦鲤父亲的尸体竟然是中了竹叶青的软绵掌！目前据我所知软绵掌这种功夫只有竹叶青和自己曾经的师傅少林寺的永绵大师懂得，可是永绵大师圆寂已有十余年，最起码是死在齐锦鲤父亲的前面，而永绵大师只有竹叶青这一个弟子，按理说这全天下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使得这种武功。软绵掌会使对手立刻丧命，但是死者的尸体上在十年之内是不会出现任何中掌的迹象，连五脏六腑也可以保存的很好，不是顶尖的医者是看不出受内伤的痕迹。可是十年之后痕迹就会凸显出来。如果死者早已变为白骨，那皑皑白骨上便会显现出血红色的掌印；要是没有腐烂，那便是紫红色的掌印，而且颜色会越来越重。方才我们都发现了齐锦鲤父亲尸体上的紫红掌印，只是因为尸体也会因慢慢地变质而呈现出紫红色所以现在还并不是很明显，尤其是安放在昏暗的地方就更难辨别！齐家的祠堂灯光很是昏暗，再加上我上次看得匆忙，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这个重大的线索！
我暗暗一惊，心里的疑团越变越大，思来想去却根本找不到头绪，唯一能感受出来的就是齐家人心中一定有鬼，可是我却没有真正的证据，只能凭感觉。
竹叶青自己也到了杯清水，淡淡的品着眉头紧锁。看来他也在搜索着他曾有的仇家：“我不知道谁干的。”
“我知道你不知道，而且也不是你干的。”我笑着坐了下来，“你没必要对官家的人动手，十年前不会，十年后也不会。”
“谢谢信任。”他也笑着说话，语气真是云淡风轻，“我应该帮不上你什么忙，这种事我遇到过很多，不过是再背四条人命罢了。”
“你说得轻巧，四条人命？看来你这十年关没白修，大有看破生死的豁达嘛！”我冷笑着打量着他，“可是这次你这个忙恐怕不得不帮。”
“为什么？”
“死的是齐家人，你再怎么与世隔绝也应该知道齐家的身份和地位，这种案子牵扯到皇室，就是你想死可是人家也不会愿意……”我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齐家四口，死任何一个都可以让人找到借口灭你九族，你死了不要紧可是还有黄衣、红衣，以及刚刚做了妈的紫衣……也许还算上我。”
我清晰的看见他深邃的瞳孔紧骤，他是天生的双瞳，算是帝王之象？以前我爱死了这双奇特的眼睛，可是现在我要看他因为痛苦而流血！
“这是你接这桩案子的原因？你是在报复我？”他摇着头震惊的看着我，“你这么恨我？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来报复我？清笛……这，不应该是你。”
“对不起，竹公子，我是阮玉箫不是袁清笛。其实这是巧合，我事先并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会这么复杂，当然昨晚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你会拒绝袁清笛的请求。看来这是个机会，要是案子能破，你我自然安然无恙，要是半年内我们破不了，我可是会陪着你死的。”
“清笛……”他踉跄着站起身，面对着我的一脸冰冷他似乎觉得自己有莫大的责任。对不起，青哥哥，我只有这样才能紧紧地抓住你，不用那么辛苦的相思……有时候，相思对我也是种奢侈……
“是他暗示你偷尸？”他稳住心绪，静静地回到座位。
“嗯，他对这四个人的死也很奇怪，只是他的身份和位置不能允许他放开手脚去好好调查。”
“所以他看重你的名气，说服齐老太太请你？希望你来破案？”
“我不知道他是否参与到找我来查案这件事中，可是我看得出他希望知道真正的谜底。”我想起齐锦鲤那晚冷漠却又凄凉的眼神，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涌出一种酸楚。我们接触的并不深，可是我知道他是个表面大大咧咧可内心却很沉重的男子。男子始终都要坚强，这种坚强对他来说可以算的上勉强！他不是竹叶青，可以一声不吭的放下一切跑进深山老林中不问世事十年。他是齐锦鲤，他有他必须面对的东西，有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的放下。
“你在动情？”
“没有！”我不容置疑的反驳了竹叶青的猜测。他在质疑我的感情？在这种时候他还有资格质疑我的感情？！
竹叶青也没有坚持，眼底的温柔悄悄的流逝。他仍是一脸无所谓，永远事不关己的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那是他随身必带的东西。
“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齐锦鲤？”我突然觉得好笑，可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在生他的气！他凭什么管我的死活，我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应该小心，因为我总是在相信一些人，可是那些人总是会离我而去……”往事的一幕幕涌上脑海：爹的样子，娘的身影，醉花阴的姚黄，还有眼前这个看似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的青衣男人……“我相信齐锦鲤，就让他成为我这辈子最后相信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偷天换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