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生死簿》金如歌

19、第十九章

　　“那一天，也是那一年春天的第一场雨，也是这般的渐渐沥沥，下了整整一天······”我站在这里，静静的听着他所讲的那段已然尘封却永远活在心底的，过去。
　　雨，渐渐而落，一如那一年的那一天······
　　也是这般的一个雨天里。当她来到学校在多日的请假以后，却是上交给张主任一份辞职书时，张主任愣住了。她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于这份工作的热爱，与执着，然而她却也明白，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如此。
　　所以，她没有留她，任由她就这般的离开。在这个雨天里，事实上自从魏辰不再来上学以后，在校园里有关于他和小林老师处对象的传闻，就开始传遍了整个学校。也正赶上林老师请假，传闻就更加的成了真。大家议论纷纷，也正是因为这些缘故和不想与任何人见面，林清才会在这个大雨天里来到学校。
　　离开时，她站在校门口，执伞回首相望，这是她曾经的梦想，理想，希望，家，和一切。如今，都要分别。她最后看了一眼，渴望将它印在心底。因为，也许，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再回来，回到这个承载她这小半生爱，痛交织的，回忆。
　　那个人就这般的离去，没有看见在教学楼走廊的窗前，那个男孩的影子，然而他却望着她，一步又一步，消散于蒙蒙雨帘。
　　走在街上，行人匆匆而过，一把伞遮住了所有，林清停下步伐。将手渐渐的伸向伞外，雨滴落在掌心，那般的凉，直入心底。
　　当听说学校传来那个老师已经辞职的消息以后，魏宅里魏建夫妇二人，这才放出儿子让他前去上学。然而等魏辰来到学校以后，他一如既往的去上课，去找她，却并没有在大二的那个讲台上见到她那如同小蜜蜂般晃来晃去的身影，而是换了一个老师，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老师。
　　怎么回事？魏辰去问那些学生，这才得知林老师已经离开的消息。刹时，魏辰急了，他飞奔去教职员办公室，来到了张主任的面前，问她“林清在哪里？”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是“小清已经辞职了。”
　　“不能！不对！”魏辰不相信，“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这份工作，她怎么可能？！会······”
　　张主任就这么看着他“我以为，你都明白的。”
　　刹时，魏辰呆住了。他突然转身跑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赵程却并不理会他的呼唤，魏辰就这样不管不顾跑到了外面。
　　外面下着小雨，不大，却亦能浸湿心底干涸的土地。魏辰大步的跑着，出了校园便直拦下出租车，快速来到了林清住的地方，可等到了这里时，却无论他怎么叫门，里面都毫无回应。
　　“林清！林清！”
　　“你不是······小清的男朋友吗？”楼外面刚刚买菜回来的邻居大妈一眼就认出了他，魏辰忙过来“林清呢？！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不是今儿早上刚搬走了吗？我还看她拽着个行李箱说回老家，你不知道啊？”大婶都奇怪了，然而这人却没等她说完转身就跑出了楼外“唉！外面下雨呢！”
　　见那个小伙子也不管不顾的就这样的走了，大婶更奇怪了。而这边魏辰却跑到道边拦了辆出租车“去······”她的心脏不好，不能坐飞机“去火车站！快！”
　　出租车呼啸而过，雨越下越大，倒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人少车也不多，开的也快。彼时，车站里，林清刚刚验票进站准备上车。她看着这里，心底不是没有留恋，却唯有苦笑，相伴。
　　车，停了下来。在火车站前，魏辰打开车门便又一头冲进了大雨里，飞奔来到了车站，然而等进来了这里，他四处观望，到处寻找却还是没有看到心中的那个人。
　　“林清！林清——林清——”魏辰大叫，在这个人来人往或急或缓的车站里，大喊。有不少的人全都奇怪的看着这个浑身湿透还往下渗水的男子，他的脸上满是雨水，他的双目泛红，却仍是来回观看“林清······林清——”
　　火车上。靠窗边的位置，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她的身子轻轻的倚靠着墙壁，目光中似满是回忆，又似是伤怀。
　　“······林清······”突然，像是有什么声音传入了耳中，那般的细微，但是女子却听到了，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左右观看，最后终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站台上，不远处，一个男子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在那里来回的查看，焦急的奔走，大声的呼唤。他的视线并没有看到这里，那车窗内的姑娘。就很快的向着另一端走去。
　　缓缓的，火车，动了起来。女子眼睛望着窗外，那个人的身影，在雨中，渐渐的走远，缓缓的，缓缓的······直至不见。女子终于不再观看，她把头抵在窗边，眼里滑下了泪来，那行清泪缓缓的落下，眨眼间便断开，在车窗上划下最后的句点。
　　“林清！”站台上，魏辰眼见着火车开走，他却无济于事。直到连最后的车厢都从面前经过时，他才终于明白，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而自己又能否还有机会见到她，又是否已如那列火车一样，远去别方······
　　刹时，泪就这么夺眶而出。男子过了一会，这才缓缓的离开站台。他就这般的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这里，在大雨磅礴里，走回了她的，曾经存在过的家。就这样的，坐在门前，一如像那日一般，等她，期待，也许还会和那天一样，一开门就可以回首时再次见到她那轻笑的容颜，也许，她，还在，也许······她从没有离去，走远。
　　“唉？你是······干什么的？”忽然有一位中年女士撑伞从楼外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钥匙，魏辰忙站起，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那位女士一见他守在这里就明白了“你是来找住在这里的那个姑娘吧？”
　　“啊，是······”
　　“哦，她搬走了，我是这里的房东，过来收房子的。”看她用钥匙开门，魏辰问她“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啊！”这人要是有意租房，房东女士还更欢迎呢“进来吧，这里的家具都是我的，自带的，就基本上拎包就可以住。”
　　她在屋里四处查看，还念叨呢“这姑娘不错，给我收拾的还挺干净的······哎呀，这一大早上的，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收的房子，也正赶上有空要不我才不来呢这大雨天儿的······”
　　电话！让她这一念叨魏辰到想起来了，忙掏出电话来拨打，多亏手机没坏，然而等他拨过去时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魏辰急得，他只好给她发短信，期望她开机时能看到“你在哪里？”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离开？”
　　“你现在在哪儿？给我回个信儿好吗？”
　　“你可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四处找你吗？你想让我急死吗？你难道就忍心让我生病吗？！”
　　“你回我个电话！行吗？短信也行！求你了······”
　　“我不要你为我好，你自私点！回答我吧！求你！开机回我吧！”
　　“为什么······我们明明都已经决定要一起面对了，为什么还要逃避？”
　　“不是说永远不会让我为难吗？不是说要对我好吗？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伤心······求求你······回来吧！”
　　“在哪里？你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来吧，求你了······”
　　“求你了······”
　　“求求你，回来吧，好吗？”
　　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可是却一如既往的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复，此时此刻站在这早已不见她气息的房间里，魏辰才终于意识到，他对她，知道的太少。他甚至于都不知道她的家是在哪里的······他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她······
　　其实，魏辰所发送的信息，林清在事后开机一条不落，全部都看到了。彼时，她看着这一条接着一条，甚至于到后来满满的都是发送给自己的思念，泪水顺着脸庞流下，她想要全部删除，至此彻底的告别那里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他好！对所有人，全都好。
　　可是，却终是舍不得按下删除的键。似乎只有这些才是她这辈子最为珍贵的宝物，她把手机返回，那显示屏上所留仍旧是那一张当时魏辰笑若得意和她气怒不已的合照，那一张照片，是她的全部！唯一的回忆。
　　看着它，眼泪滑下脸颊。林清倒在床上，将手机紧紧的护在胸前，脸，深深的埋入枕间，在那没有声音的时刻，枕巾却早已被泪所浸染，湿成一片。
　　因为魏辰付了房租，所以房东女士自然也就同意让他住在这里。每天，魏辰都在这里，他没有回家，就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除了不停的像对着她说话一般的发着没有人回的信息外，就再也没有接过任何人的电话，与信息。
　　当众人因为联系不上他而着急的四处寻找时，赵程想到了这里。他来到这里时是魏辰狂喜而来给他开的门，然而当看到并不是自己所思念的人时，魏辰的眸子又满是哀伤与失落。
　　“怎么，见到我就这么难过？”赵程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屋子，当看到魏辰又回归至原位席地而坐，而面前摆放着数十个酒瓶子时，赵程很无奈“你能！别这么没出息吗？这人都已经走了你就再这样她也不可能回来！她是为了什么走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都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把自己的梦想通通舍弃掉！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她好好的活着吗？！”
　　“回去吧！伯父伯母他们都很担心你，她也不是想看你这样所以才离开的！就不要再让无辜的人再受伤了，好吗？”
　　“怎么可以回去？”魏辰靠着墙，双眼通红的看向窗外“明明就是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才把她给逼走的！”
　　不！ 把她逼走的是你！不是别人。如果当初你没有那般的执着，穷追不舍宁可！以性命为赌注也要一个回复。也许就不会有今天，她也不会离开。这并不是说她不爱你，相反的，正是因为深爱，所以才不得不选择离开。不愿意你与她一起走向······悲哀的尽头。
　　这些话语盘绕在赵程的心底许久，却终是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再去打击这样的一个人。即使他已看似无药可救。赵程走了以后不久，魏夫人就来了，她也是一样来劝儿子回家的，但是魏辰却连门都没有给开。要想进去她有的是办法，可是魏夫人却也理解他，在门外呆了一会儿，见他不愿出来，便也只得在这公寓门前留下人来等候，自己就先行离去了。
　　而对于儿子这边，魏建却并没有来找他。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没什么精力再来理会这小子的情感问题。公司里资金周转不畅，股市大跌，那些曾经投资项目的人一见他这边有问题，刚一开始还都没当回事，可是后来一看夏家也没管他，没做出回应。这些投资方可就急了，再加上魏辰的传闻一出，立马这些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时之间竟纷纷都要撤资。可这钱早已经都投入了项目之中，撤资谈何容易？如果这边不能马上找到资金周转开启项目，魏家的公司就将面临着巨额的债务赔偿，届时弄不好公司只能宣布破产。
　　事情严峻到如此的地步是魏建始料未及的，他思来想后，最终也只能是再找他的老哥哥夏宏来帮这个忙。上次都打过一次电话了，人家虽然没拒绝但也没表示同意，这回流言蜚语一出，他们更对不住人家了，只得是亲自上门，前去赔罪，更何况还有求于人。
　　他们两口子来到夏宅的时候，夏家夫妻倒很是客气，一如既往和往常一样住洋房相迎，夫妇二人把魏建夫妻给迎接了进去。他们来自然不能空手，这培礼自然要有诚意，虽然他们两家交情匪浅。
　　待佣人送上香茶退下以后，魏建打量着，没见着夏瑾“瑾儿这是干什么呢？没看到她？”
　　“她啊，”夏夫人一笑，这是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妇人，却仍是和年轻人一样妆容精致，美丽大方“她啊，正在画室里设计服饰，再过不久她在国外还有个展示会，这次回来在国内也呆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实属难得，这到底还是有正事要去办的。”
　　“好啊，这孩子多有前途啊！”魏夫人感叹“不像我家那小子······呵，说来也是惭愧，那小子没有福气，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姑娘！还引她伤心，实在是不应该，我这在这里，替他向小瑾赔个不是了。”
　　“弟妹见外了。”夏宏把茶往桌上一放，笑了“这儿女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理吧，我们大人管不了也不能管，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在他们错的时候拉他一把，免得让他误入歧途，你说是不是，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