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官》唐进宝

15、缘桥府城

　　谢幼薇抬眸看着他。余不才自觉话脱得有点彪，忙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讲，得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了。”

　　谢幼薇复将下巴放回膝盖上，双目走神：“其实，我很想他。”

　　分手的第十七天，真的快想死他了。

　　“或许我真的错了，我从来都将沈端看作是自己的私人所属，只要我需要他，他就在身边。不论我疯多远，他都会在原地等我回来。”谢幼薇很难过。

　　余不才：“薇姐，我才是你的私人所属。沈相公他不是。”

　　谢幼薇眼眶湿润抬眸去看余不才。

　　余不才：“不需要你开口就为你打点好一切，那是我分内之事。绝对不是沈相公的。他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同样，你要喜欢他，也应该多关心他的冷暖。不要等每回你转身走了，还留他一个人在原处。好几次我看见你们吵完架，你气冲冲跑掉，沈相公都在哪儿站好久。”

　　谢幼薇：“你竟然偷窥沈端！”

　　余不才摆手：“不是不是，是因为，他不走，我也走不了嘛，我藏附近来着。”

　　谢幼薇抹把眼泪：“那他这回还赶我！”

　　余不才：“那你不是这回把人伤得有点深嘛。”

　　谢幼薇忽然急了，直用脚掌跺床：“那怎么办嘛！”

　　“要不，我陪你再回去？”余不才试探性的提出建议。

　　谢幼薇：“好好好！”说着，谢幼薇开始下床穿鞋。

　　走了两步，她又突然怔住。

　　余不才：“怎么了？”

　　谢幼薇转眸盯着余不才：“我有病啊我现在回去！他都要成亲啦！”

　　谢幼薇说完又气得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小声的哭。

　　等她哭了一会儿，余不才下来一同蹲在她身边，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我替你将那些纸条都留给了他。如果他心里还有你，见了东西一定不会娶高氏。”

　　谢幼薇哭得眼圈绯红，抽噎抬眸问余不才：“哪些纸条？”拽里拽气的。

　　余不才：“咳咳。”轻咳两声后，模仿谢幼薇的语气和神态。

　　“沈端你个王八蛋。”
　　“不准娶高珍——丫的！”
　　“我在缘桥府城，你不来，等着本姑娘回去收拾你。”
　　“沈端幺茶，闷骚一匹。”
　　“沈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沈端，我错了……”

　　就是临走前，谢幼薇闷在客栈，心情很不好的肆意挥毫留下的那些字条。

　　余不才说到最后一句，谢幼薇径直去捂他的嘴巴。余不才立时闭嘴看着谢幼薇。

　　“你全都，留给他了？”谢幼薇眨巴眨巴杏核般的美眸。

　　余不才拿下她捂住自己的手，笑着说：“没。骗你的。”

　　“我就留了一张。”余不才冲她眨眼睛。

　　“那张纸条上，写的什么。”谢幼薇心虚的问。

　　余不才一本正经：“端端，人家想你了。”

　　谢幼薇：“…………”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余不才！你混蛋，谁让你留这张的！”谢幼薇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手掌却抵上自己的额头。

　　余不才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蹲在她身边，半晌，才道：“因为这七个字，你写的最多。”

　　“咯咯——咯！”不知不觉，外头已经有晨鸡打鸣。

　　谢幼薇想站起来，“哎呦”一声。

　　“靠，腿麻了。”谢幼薇撑着余不才坐回床沿。

　　余不才：“现在心里好受些了嘛？”

　　谢幼薇有浓浓的鼻音，随便答应一声：“嗯。”

　　余不才倒一杯热茶给她暖手，道：“明日白天我要出去打听消息，薇姐，你就留在客栈等我，切记，不要出房门。”

　　谢幼薇：“你一个人搞得定吗。”

　　余不才信誓旦旦拍拍胸膛：“没事。”

　　谢幼薇看了看他，叹口气道：“算了，我和你一起，抄好家伙随时预备跑路。”

　　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无名蚂蚱，不落单最好一起行动。稍有风吹草动就赶紧跑。

　　余不才：“那也行。”

　　两人话音刚落，听见客栈楼下大堂传来新人闯进的脚步声。尽管能够听得出他们尽量在减轻交谈声，但是此刻破晓前，周遭都很安静。

　　谢幼薇和余不才心领神会交换一个眼神。

　　谢幼薇手指有规律的比划十几下。

　　余不才看完后重重点头：“嗯！”

　　两人同时竖起大拇指：“行动！”

　　——

　　余不才赶紧偷摸回房。

　　谢幼薇转身迅速套上衣裳，将头发随便扎好，穿上鞋，马上清点随身物品。将门反扣，窗户打开，自己悄无声息藏到净房梁上。

　　果然不多时，她和余不才两间房外的有说话声。

　　“砰——”房门被踹开。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三间房搜罗个干干净净。

　　谢幼薇捏住鼻字控制鼻息。身子紧贴高墙。

　　“大人，这边窗户开着。”

　　窸窸窣窣急切的脚步声往窗户边走。

　　“掌柜的，确实是一男一女，容貌和这画像上相差不多是吗？”

　　“是啊，那姑娘还挺着大肚子，头天来住店脸上忒不好看，谁知第二晚回来，两人浑身湿淋淋的，那姑娘最奇怪，肚子也没了，脸上也干干净净儿的，很俊俏一姑娘。所以我九留了心，是他们俩错不了。”

　　“哦，对了大人，那男的就住在隔壁。”

　　谢幼薇听着他们的对话。辨别出声音。

　　操，是江岳！

　　江岳冷眉微横，命人收起画像，下令道：“追！”

　　待下头都回归安静，门被关上。谢幼薇才从房梁上跳下来。敲了敲净房的木板。那头传回来三声同样节奏的敲打声。

　　谢幼薇拿起自己的东西，从另外东墙的窗户攀下楼，顺着二楼外头的树往下爬。

　　江岳真他娘的能追。谢幼薇贴着树枝，卡在半截上。

　　她不知道余不才去哪儿，但和他约定好了，在那天落水后头的那条小巷子里碰头。

　　这一夜，谢幼薇在树枝上呆到了天亮。

　　去的时候，余不才已经等在哪儿了。见到谢幼薇，立马过来：“薇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幼薇问他：“你呢。”

　　“我还好。”余不才三言两语省去昨晚的暴风雨惊险——江岳，真的太猛了！

　　客栈里的两匹马可能是拉不出了，其实，谢幼薇还挺喜欢的。

　　白日，余不才带着谢幼薇又重新找了客栈，入住。

　　然后余不才乔装后接着去打听消息。

　　晚上，他才回来。

　　余不才推门进来，谢幼薇：“你回来喇。”

　　“薇姐，我打听到几个重要消息。”

　　“说。”

　　余不才：“两年前押送陈郡犯官去西荒分为两拨远狱，负责三爷的那几个人就是我们在顺承王府见到那几幅画像上的差役，他们现如今不在巡城守当差。”

　　谢幼薇：“你从哪儿打听来的。”

　　余不才坐过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忽然神情严肃道：“那几个远狱差役送完三爷后就辞了差事，就在缘桥府城安家立业，那个头儿现如今在本府城最有钱的豪绅家当护院。”

　　谢幼薇神情狐疑，再问一遍：“你到底从哪儿打听来的。”

　　“巡城守，我去探了趟底。”余不才老实交代。

　　谢幼薇还心存疑虑，余不才接着打断她：“秋收告捷，这个月的小月半豪绅要摆大宴请，我们借此机会去蹭顿饭？”

　　谢幼薇想了半晌，“成啊，我们就后晚揪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