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淑瑜》浅墨微弦

15、后宫众人

　　淑瑜早早便起了，在寝殿中看着闲书，今日是她被册为皇后的第一天。按礼，各宫嫔妃和阿哥格格都要来给她请安，然后一起到太皇太后那里。
　　时间还早，她如今这个身份，太早露面会被人看低，太晚别人认为她傲慢也不好。这个出现的时间，得掐准了点。
　　“娘娘，温主子来了。”采菱走进来，禀报道。
　　“嗯。”淑瑜点点头，淑琳毕竟是她亲妹妹，第一个来，在意料之中，“继续看看。”
　　一盏茶后，荣嫔带着三格格宁楚格（荣宪）还有三阿哥胤祉并平嫔一起到了，说是路上遇到便一起来了。淑瑜笑了笑，荣嫔素来与她亲厚，平嫔则是芳仪的妹妹，也算她这边的人。
　　“娘娘，成主子、安主子、端主子、敬主子、僖主子一道来了。”
　　成嫔戴佳氏和端嫔董氏，康熙早年就入宫了，算是宫中资格老的，在宫里一直闷声不响的，保持中立。
　　而安嫔李氏，敬嫔王佳氏，是众嫔的最前两位，家世优越，却一直不怎么得宠，在后宫渐渐属于半透明人。
　　僖嫔赫舍里氏，在宫里向来保持中立，虽说也姓赫舍里，与芳仪那支却早已出了五服了。
　　“娘娘，惠主子和大阿哥与宜主子到了。”
　　惠嫔呐喇氏，是明珠的旁系侄女，明索两相不和，这在前朝后宫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惠嫔与亲近索额图的淑瑜，自然不会亲厚。
　　说起来，胤礽和胤褆玩得很好这事，还是瞒着惠嫔的，就怕她知道了有什么别的心思。
　　而宜嫔郭络罗氏，是惠嫔的闺中密友，这两人一起来倒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淑瑜挑了挑眉:“太子还没来吗？”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可是很早就到了。
　　“奴婢听乾清宫那边说，太子爷已经起了，就是还没过来。”
　　“罢了，随他去吧，本来就是太子，傲气些也没什么，本宫还顶得住。”
　　除了胤礽和佟佳氏，其他人都来了。时间差不多了，淑瑜方才往大殿走去。
　　一见淑瑜出来，众宫妃和阿哥格格们都站起，朗声道:“臣妾（儿臣）给皇后娘娘（皇额娘）请安。”
　　“都起来。”淑瑜虚扶一把，众人又回到座位。
　　“哎呀，今日可是娘娘的大喜日子，佟姐姐和咱们太子爷是怎么了，还没过来呢！”说话的是僖嫔。
　　“僖妹妹这说的什么话，佟姐姐向来身子弱，怕是又病了吧。”淑琳半捂着帕子，笑着说。
　　要说贵妃佟佳氏，在宫里人缘着实不算好，与淑瑜是明显的死对头，但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却没什么人，要不是姓佟，是皇帝的表姐，凭她那个脑子，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装病是她惯用的手段，这些年不知道“病”了多少次了，宫里人有哪个看不明白的，偏偏万岁爷就信。
　　提到胤礽，淑瑜终于开了口:“太子住在乾清宫，有皇上看着，到现在还没来，必定是有什么事的。”
　　“皇后姐姐说的是，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太子爷向来孝顺娘娘的。”平嫔也附和道。
　　坤宁宫外，何柱儿低声说:“爷，咱们进不进去啊？”
　　胤礽抿着一张小嘴，道:“进。”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太子爷正好就来了。”宜嫔带着几分嘲讽道。
　　胤礽听到，有几分心虚和尴尬，好歹没有忘了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给各位妃母请安。”
　　淑瑜见他来了，笑意盈盈:“保成来了，快过来。”
　　胤礽趁势走了过去，淑瑜把他拉到腿上，两手臂环着他:“你皇阿玛有没有叮嘱什么？”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胤礽顿时觉得有些羞愧，说道:“皇阿玛叮嘱儿臣要好好在皇额娘这里待着，不许胡闹。”
　　淑瑜本也没有真问，闻言笑说:“中午在这儿用膳吧。”
　　胤礽略有别扭地点了点头。
　　淑瑜眼神一闪，却没有再说什么。
　　随意闲谈几句，外面宫女来报，永和宫总领太监求见。
　　淑瑜放下手中的茶碗:“宣。”
　　那太监进来，给淑瑜和众主子请了安后，道:“禀主子娘娘，贵妃娘娘今日早晨头晕脑胀，刚才宣过太医，要静养几日，不能过来请安了。”
　　淑瑜的表情丝毫没有变过，早已料到一样，回答道:“这样啊，那就让贵妃妹妹好好休息，本宫一会儿送些东西去妹妹那儿，她这样总是生病，是该好好养养了。”
　　那太监连连称是，退了下去。
　　淑瑜迅速瞥过众人的面上的神情，宜嫔性子向来直爽泼辣，此时面上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情，惠嫔则只是从容浅笑。荣嫔与淑琳各看了淑瑜一眼，淑瑜回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笑，像成嫔、端嫔这样保持中立的，则闷声不响地坐在旁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淑瑜随即说道:“采菱，去跟敬事房说一声，佟贵妃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必侍寝了。”
　　“嗻!”
　　看好戏的人满足了，新皇后与佟贵妃，有很长时间得斗一斗了。就是不知，一个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小时玩伴，又是前辅政大臣之女，一个是皇帝的亲表姐，他会更偏心谁。
　　淑瑜的皇后一党均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们都相信淑瑜可以处理好，但不免怕被人嘲笑了去，新后失了威严，可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淑瑜本人对佟贵妃是什么态度，要她自己说，佟贵妃再怎么骄横，她终究姓佟佳，是皇帝母族的嫡女，总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若佟贵妃不来找她麻烦，她不会多管便是，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淑瑜想着，最近她刚登后位，虽然之前为皇贵妃时也是她打理后宫，但身份到底不一样了。一个新后，威严是要的，怀柔也是必须的，佟贵妃，倒是很好的一个可以做例子的人。
　　胤礽转着他的光溜溜的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淑瑜注意到了，也没当回事，他这年纪，就是看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呢。

　　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淑瑜带头，众宫妃跟在后面，一道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宁寿宫倒是不用去了，皇太后先前就说过，自己待在慈宁宫里头，叫大家不必特意去她那儿了。
　　苏麻喇姑早就在外面等着，看到淑瑜等人过来，远远就行了大礼:“奴婢请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淑瑜既要顾忌仪态，又想快点过去把苏麻扶起来，真是十分纠结。好歹她还知道苏麻是故意的，就要让她保持皇后的仪态，否则不知道会不开心多久了。
　　“额涅妈妈快起来。”淑瑜虚扶苏麻一把道，“皇妈嬷可起来了？”
　　苏麻喇姑恭敬答道:“格格在里头等着娘娘们呢。”
　　淑瑜走在最前面，佟贵妃不在，所以淑瑜后面便是淑琳，淑琳后面是安敬端惠宜荣平成僖九嫔，嫔位以下的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却是不够等级拜见太皇太后的。
　　皇阿哥这边，虽然胤褆为长，但胤礽是太子，所以为首的是胤礽，随后是胤褆和胤祉。
　　格格这里非常好排，由大格格（康熙养女，恭亲王常宁之女）站在最前头，后面是荣嫔所出的三格格，再后面是布贵人兆佳氏的五格格。
　　玄烨虽生了那么多的子女，但统共为止，还存活于世的不过三子两女——大格格不算，不是他生的。
　　所以说，玄烨虽然小时候缺少父爱，但还是想做一个好阿玛，将他的浓浓父爱浇灌在每一个孩子身上。
　　“臣妾给皇妈嬷和额娘请安，皇妈嬷、额娘万福金安。”这是淑瑜作为正经孙媳妇，第一次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众嫔妃亦随她给两位长辈请安。
　　胤礽领着阿哥格格们随后行礼道:“胤礽给乌库妈妈和皇妈嬷请安，乌库妈妈、皇妈嬷万福金安。”
　　“好孩子，快都起来！”太皇太后在上首虚扶一把，随即道，“淑瑜、保成啊，过来给老祖宗看看。”
　　淑瑜和胤礽应声走上前，在太皇太后一左一右立着。
　　太皇太后一手拉起一个，先看向淑瑜:“淑瑜呀，老祖宗早些年就喜欢你和芳仪两个姑娘，都是内廷之良佐，玄烨大婚的时候纠结呀，真想让你们两个都当玄烨的媳妇，这下终于实现了。”
　　淑瑜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喜悦笑容:“皇妈嬷可别这么说，淑瑜能做您的孙媳妇才是三生有幸。”
　　太皇太后把目光转向胤礽，说道:“保成啊，这几天不见，怎么感觉长大不少，在想什么呢，老是愁着长脸。”
　　胤礽喊道:“乌库妈妈……”但就是不往下说。
　　太皇太后也没追问，又道:“你皇贵母妃做你额娘了，开不开心啊？”
　　胤礽先一愣，随后郑重地点点头:“开心。”
　　“开心就好。”太皇太后摸了摸胤礽的脑袋，“淑瑜，这些天麻烦你多照顾保成了。”
　　“皇妈嬷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啊。再说，保成多可爱啊，臣妾喜欢得紧。”淑瑜笑着说。
　　胤礽抬起头，若有所思。
　　太皇太后这时又叫了胤褆上来，胤褆听到叫了他的名字，蹭蹭蹭就上前了:“乌库妈妈!”声音格外洪亮。
　　太皇太后见胤褆的次数不如胤礽这个嫡重孙多，一段时日不见，觉得小孩子长高不少。
　　“这几日又背了什么？”太皇太后问道。胤褆今年已经五岁，过完年到了二月他的生辰后，就满六岁要去上书房念书了。所以从前段日子开始就预习功课。
　　胤褆掰着指头说道:“昨天背了《论语》的《子路》篇。”
　　“哦？”太皇太后笑眯眯的，“那那句话给保清的印象最深啊？背一句给乌库妈妈听听。”
　　胤褆抬头望天，稍稍想了想，随后背诵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太皇太后似乎来了兴趣:“保清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嗯……”胤褆缓缓说道，“这句话说的是，只有自己给别人做了榜样，别人才会听自己的，否则不管怎么样都没人听。”
　　太皇太后点点头:“保清说的不错，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得，那是孔夫子说的话，是对老百姓说的。但你不同，你是大清尊贵的皇子，固然要做榜样，但若是直接下命令，也没有人敢不从的。”
　　胤褆听完点点头:“保清明白了。”
　　太皇太后又看向了被乳娘抱着的胤祉:“马佳氏呀。”
　　“臣妾在。”荣嫔赶紧应答。
　　太皇太后转向她:“你为皇帝生养了这么多儿女，劳苦功高，可惜啊，承瑞、长生他们命薄，就这么去了，哀家看啊，胤祉出生时足有七斤半重，是个康健的，要好好保住啊。”
　　“胤祉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定会好好照顾他。”荣嫔应道。
　　太皇太后满意，又看向众格格，和各个孙女都说了几句，待到要拜佛之时，才让淑瑜众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