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个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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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的话，你其实应该不算是雪女，”三个妖怪不知何时又偷偷摸了过来，鸦天狗蹲在高天羽身后探头探脑，“据说雪女生下的孩子就是雪童，所以你应该是雪童吧！”
雪女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高天羽伸手把鸦天狗的头推开，放低了声音安抚：“你别怕，他们也都是很好的妖怪，之前就是我和鸦天狗一起把你带出的森林，药缶钓和小豆洗也帮忙给你处理了伤口。”
即使高天羽这么说，雪女眼神微动，终于对三个妖怪变得不是那么排斥了。
见对方有接纳他们的意思，鸦天狗趁机继续套近乎：“我听说，雪童的的降生会带来当年的第一场雪，是这样的吗？”
然而鸦天狗这句话似乎勾起了对方某些不好的回忆，对方的神色再次黯淡下来。
他的降生是不祥的，不管是对其他人来说，还是对于他们家来说都是如此。
雪女诞下孩子那天，明明正值六七月份的夏天，前一秒太阳还在当空挂着，后一秒村子上空就飘起了飞雪。
村民们都惊呆了，一时间纷纷走出家门观看此等奇景，然而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般不符合自然规律的现象在人类之中都会被认为是不祥，更何况这种六月飞雪的征状？
村民们在短暂的惊奇之后纷纷陷入恐慌，他们开始怀疑是否是因为今年为供奉的神社献上的祭品不够多，导致神明动怒才降下天灾来提醒他们，于是各家各户都开始拿出好东西，准备再次开启一次祭典。
临时举办的祭典与其说热闹，不如说人们中恐慌的情绪更多一些。人们将家里能拿出来的好东西都拿了，祭典结束后雪确实停了，村民们认为自己的猜测确实没有错，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那一年突如其来的大雪还是影响到了村里粮食的收成，即使是这样，第二年时村里也举办了隆重的庆典，生怕神明再次降怒一般，即使家里有人在挨饿也要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供奉。
然而，这一年的六月虽然没有下雪，但冬季似乎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不仅如此，之后的第三年、第四年，每一年的冬天都来得格外早，这让村子里的农户们变得苦不堪言。
人们的祭典举办得一次比一次盛大，生活却变得越来越苦，但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把原由归结在贡品不够上面。
其他人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川源太智却是知道的。
早在妻子有了身孕时，自己就被告知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可能会带来一些普通人不能理解的现象，他当时早就被即将成为人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自然也没把雪女的话放在心上。而当孩子降生那天，天空突然飘起雪花，川源太智这才有些慌了。
但那个时候，他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在雪女提议说暂时搬出去一段时间时还并不同意，他试图寻找能够解决的办法，但无奈一年一年过去，村子里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内心的愧疚感也要压得他喘不上气了。
虽然妻子也说，这种情况可能并不是他们孩子带来的，但结合孩子出生那天违反常理的天气，川源太智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自己将现在村子里的状况和孩子联系在一起。
无奈之下，他最终还是默认了雪女的提议，亲自去两人相遇的森林里盖了一座木屋供两人居住，平时便借着去森林里打猎的由头带着食物的用品探望两人，对外也宣称自己妻子带着孩子回老家探亲去了。
但这种借口到底瞒不了多久，最先将他谎言识破的还是他的父母。
某一日他父亲见川源太智每天打猎回来都会变得魂不守舍，心里也起了疑惑，于是某一日便偷偷跟在对方身后，却没想到一路跟到森林深处，便看到了本应该回老家探亲的雪女！
川源太智的父亲见状非常疑惑不解，如此连续跟了几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但回家后不管对儿子如何旁敲侧击，儿子都只口不提妻子的事。老人家心里蹊跷，但无奈儿子嘴严，他便决定找个儿子不在的时间自己去问儿媳。
这天他算准了刚好可以和儿子错开的时间进了森林，到了木屋前果然儿子不在，不过没想到的是儿媳也不在。
他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屋去等。进了屋却发现房间里在这不算温暖的冬天里，竟然连火都没升，整个房间阴冷得不像话。
老人一想到自己儿子每天就让自己妻子住在这里，甚至孩子可能也在，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奔回家去把那不靠谱的儿子揪过来对峙，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从林子深处出来的儿媳和她身边的孩子。
不凑巧的是，雪女正是在教导孩子如何运用妖力的时候，两个妖怪此刻都漂浮在半空中，身边还飘着片片雪花。
本该是一副非常唯美的画面，但对于知识普通人类的川源老爷子来说，就是惊吓了。
“妖、妖怪！”他从来没想过，平日里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儿媳竟然是个妖怪！而他们竟然就把妖怪留在身边一起生活了五年！
老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雪女也不知道是被那一声‘妖怪’叫得愣住了还是如何，没有选择拦下他。
老人回到家后便拉出儿子逼问，得知事情败露后川源太智也不试图隐瞒，而是想要劝说父母相信雪女即使是个妖怪，也是个好妖怪，和其他人说的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不同，对方温柔善良，还与他共同孕育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什么好妖怪！妖怪就是妖怪，难道长得像人类，隐藏自己的身份在人群里过上几年就可以说是好的了吗？”川源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你肯定是被那个妖怪迷惑住了，还有那个孩子，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哪里有一点人类的样子？难道非要等她们把我们都吃光的时候你才甘心吗？”
“太智啊！你真是糊涂啊！”太智的母亲一想到自己和一个妖怪一起生活了五年也觉得后怕，一边抚着心脏一边颤抖着声音说，“人和妖怪怎么能在一起呢？你怎么能保证她和你在一起没有图谋呢？”
“她和我在一起能有什么图谋呢？”川源太智感受到了二老对雪女的偏见，但仍在努力想要让他们想起雪女的好，“她来到我们家以来从未做过伤害过我们的事吧？”
“你不提我还想说，”川源老爷子想到今天在树林里看到那两个妖怪的样子，脸色一变，“我今天看到那两个妖怪住的房子里连火都不升，临走的时候碰见她们还看到他们浮在半空，身边还凭空飘着雪花，难不成这几年村子里冬天每每提前，都是因为她们？”
“哎呀，这可不能乱说啊！”太智的母亲听老头的声音如此之大，赶紧去捂对方的嘴，“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那可怎么办啊！”
这几年村子里为了祭典付出了多少，他们作为其中一员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年接着一年，眼看着生活越来越不好，多少人心里憋着怨气无处发泄，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家招惹了一个妖怪，那他们一家人岂不是成了全村的罪人？
“不行，太智你不能再去和那个妖怪见面了。”太智母亲越想越心惊，直接给太智下了命令，“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家里，不许再出门了。”
太智深爱着雪女，自然是不肯听父母的，但此时父母心意已决，两个老人狠了心让太智与其断了联系，不仅将家里的门窗都锁了，还轮流看管着太智不让他有一点机会与雪女见面。
太智作为一个普通人没办法逃出去，但是雪女却不一样，她带着孩子在森林里等了一天，便隐约猜到了即将会发生的事，于是夜里便到川源家里，询问太智是否愿意和自己走。
一边是妻子和孩子，另一边则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太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父亲让母亲带着我先离开，他与家里人说清楚后便赶来找我们，于是母亲便带着我先走了。”现在应该被称为雪童的孩子如此说着，“我和母亲又到了北面的雪山上住了几年，可是父亲一直没有来。”
川源太智也是无奈的，他未曾想到那天他们家里人的谈话让村子里最游手好闲的混混听了去，转眼对方就邀功一般地告诉了村里管事的人，接着对方就带着一大群村民来他家对他们进行声讨，咬定了是他们家藏了妖怪才导致了这些年的雪灾。
他父母哭着说他只是被妖怪迷惑了，又将森林里雪女的住处告诉村子里的人，但那时候雪女已经走了，一群人到了那里也只是看到空屋一座。一群人的怒气无处发泄，自然就发泄到了他们家身上。
最后没办法，他们家只能拿出了粮食猎物赔给村子里面，并且许诺每年都要奉上相应的‘补偿’，这才勉强得到大家的‘原谅’。
即使这样，川源太智依然没有放弃想要说服父母的心。他想着，既然村子里容不下他们，不如他们去同雪女还有孩子生活，到没人知道他们是谁的地方，也不需要受到村民们的压迫。
然而，川源太智的父母听了他的想法后却是一副看疯子的样子看着他：“你疯了吗？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田地、家宅都在这里，你能去哪里呢？”
他们抱着古板的思想，只想守着祖辈留下的东西过安稳日子，并且还把现在遇到的境遇都归结在雪女头上：“如果她没来我们家，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明明是我追求的她，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川源太智被父母逼得无奈，也陷入了自我怀疑，开始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人类和妖怪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呢？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川源夫妇却只觉得自家儿子被妖怪迷惑得彻底，直到把家里变成这个样子不仅不想着和那个妖怪划清界限，居然还想把自己再次送到那妖怪嘴边！
经此一事，川源夫妇对太智的看管更加紧了，将其成天关在家里不让他接触外界。川源太智没办法逃出去，只能偷偷地通过雪女的松鸦与其联系，在书信里，他不想让妻子和孩子失望，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承诺自己一定会去找她们的。
“不过后来，有一天松鸦突然带来一封信，父亲在上面说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马上就快要死了。”
雪女看过之后便急了，当即也没多想，带着孩子便回到了丈夫所在的村子。
结果她们刚一进村子，迎来的就是阴阳师和村民们的追杀……
“你们都离开了还不放过啊？人类真是太可恶了！”鸦天狗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对方身上的伤是从哪儿来的了，一旁的小豆洗更是为这个故事感到伤感，直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呜呜呜，太惨了，你父母也太惨了吧？为什么大家都要阻碍他们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雪童闻言，眼中又泛起了泪光，“我们明明没有做过伤害人类的事啊……”
“但是在他们眼里，你们已经做了伤害他们利益的事了。”高天羽叹了口气，从身上掏了半天都没掏出能给对方擦眼泪的东西，最后一把拉过鸦天狗的衣襟，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撕了一块布下来递了过去。
“不过你们都离开了，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再继续穷追不舍了吧？”高天羽有些疑惑，“难道是和那个阴阳师有关吗？”
“好像是这样的，”擦干了眼泪，雪童继续说，“当时我和母亲一进入村子就被对方抓了起来，后来我们被关着的时候听到看管我们的村民说，我们走之后村子也没有恢复原状，雪还是一年比一年大。刚巧这时那个阴阳师路过这里，村民们就有人将这件事说了，那个阴阳师说造成这里气候改变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和母亲，如果不将我们彻底杀死，村子是不会恢复的。”
“这完全就是扯淡吧？”高天羽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刚才我就想说了，要说你出生的时候下雪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但是之后的每一年那完全就是自然气候的问题了吧？你确定你一个刚出生的小妖怪能有那么大能耐，每年都让村子里下好几个月的雪吗？这件事就连你的母亲也不能吧？”
在他们的世界里，人工降雪还要耗费人力物力，难道在这个世界里只需要雪童一个人就可以用大雪把整个村子都埋了？这也太不合理，不符合天气的降雪难道不要耗费妖力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逆天了吧？
“我……我不知道。”雪童眼中有些茫然，他熟悉的人不多，但除了母亲却都认为村子里的雪灾和他有关，他和母亲也因为这件事不得不和父亲分开，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怀疑这些是不是都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了。
“我对雪女和雪童的传说也稍有耳闻，但我也听说只有妖力非常强大的雪女才能制造出暴风雪，而且也不是无休无止的……”鸦天狗看着对方豆芽菜般的身材欲言又止，“你这样的情况我看更像是诅咒也说不定。”
“诅咒个鬼！”高天羽伸手在鸦天狗头上敲一下，“封建迷信害死人！我们要相信科学！科学！”
“嗷！”鸦天狗被敲得眼泪汪汪，“可是天羽大人，什么是科学啊？”
“科学、科学就是……”高天羽情急之下随口就说了一句，结果现在让他解释他也解释不出来，更何况在这个妖怪横行的世界里，说什么科学，他自己都不相信啊！
“算了，那个不重要！”解释不清，干脆就挥挥手略过了，高天羽打发完鸦天狗，又转过头去看自己救的小可怜，“那看你这样子，是逃出来和你妈妈走散了，还是……”
对方闻言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高天羽心里一紧，果然听到对方说：“不是的，那个阴阳师很厉害，母亲拼命把我送出来，但是自己却没能逃出来。”
唉……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比较坏的情况，但高天羽面上不显，安慰着对方:“那你也不要急，不如你告诉我那个村子在哪，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
“咦？我们这是要开始匡扶正义了吗！”鸦天狗一听高天羽这么说，顿时破了的衣服也不心疼了，被高天羽嫌弃也不觉得难受了，几乎是立刻满血复活，大有高天羽一声令下，他就打头阵杀到那个村子里去的架势。
“我们可以先去看看，然后……”然后想个差不多的计策什么的。
高天羽也没把话说太满，他自己是个什么斤两，他还是明白的。再加上身边带着这样三个妖怪加上一个病号，即使他是个王者，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啊！
更何况他还不是个王者。
但鸦天狗没听出高天羽话语中的犹豫，此时他已经在和雪童拼命保证了：“你放心，有天羽大人在，保证把你母亲从那个阴阳师手里安全救出来！天羽大人可是很厉害的，他还在一条毒蛇的嘴下救过我巴拉巴拉巴拉……”
高天羽听得一阵头疼，他一直在猜测鸦天狗心中实力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实际上，在他心目中，高天羽在他面前将那条毒蛇杀死的时候，高天羽就已经成了他心中最厉害的妖怪，他心中最厉害的妖怪怎么可能害怕面对那个不知道在哪儿冒出来的阴阳师呢？那必然是会将对方打得屁滚尿流，还要跪地求饶，顺便放了雪童的妈妈，然后还要得到村民们的敬畏与景仰……
于是，高天羽也终于弄懂了鸦天狗心中对力量的衡量标准——干掉毒蛇的他等于能够干掉一切秒天秒地的无敌存在，所以他能够打败那个阴阳师，所以那个尚未出面的阴阳师实力等同于一条普通毒蛇。
请允许他为那个阴阳师默哀一下。
耳边鸦天狗还在不断吹嘘他有多厉害，连小豆洗和药缶钓都对此深信不疑一般的在一旁附和。高天羽实在听不下去了，听得多了他差点都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个实力了……
但看着眼中逐渐绽放出光彩的小姑娘，还有身边坚信着他能做到的三个妖怪，高天羽到了嘴边的丧气话又咽了回去。
总之，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好了，身边的人都那么信任他了，他怎么忍心让这些人失望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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