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身[巴黎圣母院]》秋荻

54、药

　　“砰”的一声，火花四射，倒把角落里的克洛德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克洛德问道。

　　菲比斯将手.枪收回到靴子里，解释道：“是手.枪？”他走到门边，透过那一丝幽暗的光线查看门锁。

　　这时克洛德也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身边。”我听说过手.枪，据说是一种威力极大的火器，但似乎没见过士兵使用。”

　　“当然是因为它不好用，大多数手.枪准头不行，射不远，还容易炸膛，伤到自己。”菲比斯突然问道：“你会开锁吗？”

　　克洛德一怔，“嗯，不会。”

　　菲比斯耸了耸肩，说道：“好吧，那只好我来了。”

　　克洛德很是惊讶，在他的记忆里，菲比斯是个贵族子弟，虽然没有父母宠溺，且自幼从军，但也应该没有缺过钱，怎么会开锁这种技能。他也问了出来，“你会开锁？”

　　“不会，”菲比斯很干脆地回答，但他再次从长靴中掏出了手.枪，对着克洛德挥了挥手，“让开点。”

　　克洛德依言走开。

　　菲比斯退后几步，对准门锁放了一枪，门锁应声而断。菲比斯有些得意，他不由得回头朝克洛德炫耀了一句，“看，不错吧。”

　　作为一个从未接触过军事的修士，克洛德当然不会明白，在这个火器刚刚诞生的年代，打中一把小小的门锁意味着什么。

　　在他看来，以菲比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之名，这岂非轻而易举？

　　然而，这也并不会耽误他欣赏菲比斯的英姿，在他眼里，回首的菲比斯笑容是可爱的，是璀璨的，瞬间将昏暗的地窖照耀得明亮，他就像天然的发光体，无论在哪里都吸引他的目光。

　　吸引着他飞蛾扑火的欲望。

　　神啊，请宽恕我吧。克洛德在心底默念着。

　　菲比斯走到门边，一脚踢开了门，一阵灰尘被震落，菲比斯掩住了口鼻，一马当先地进入了门内。

　　当然，他又想起来了克洛德还在身后，便回头招呼了他一声，“快，跟上我。”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狭窄的道路，昏暗的光线。

　　菲比斯走在远方，克洛德跟在身后。黑暗中只听得到凌乱的脚步声和衣衫摩挲的声音。

　　望着前方的背影。

　　克洛德一瞬间脑海里竟然闪现无数个念头。

　　他想象着两人此时若是并肩而行，若是携手而行，若是边走还能边说几句闲话，该多好。

　　可菲比斯一直在前方探路，似乎很是焦急，并没有说话的兴致，而克洛德却紧张地整理着措辞，永远在犹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菲比斯队长，您似乎很着急？”克洛德终于说道。

　　“难道你不急着出去吗？”菲比斯奇怪地看了克洛德一眼，“我给我的军队下的命令是24个小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克洛德张了张嘴，很想说24个小时也许已经到了，但他看着菲比斯一路大步急速向前的样子，就没有说出口。

　　隧道里又恢复了平静，克洛德始终没有勇气再一次提起话题。然而他脑海里的却念头丛生，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杂乱无序。

　　一时间他幻想着菲比斯接受了他的爱意，回过身来，蔚蓝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一瞬间又恍惚看见菲比斯怒气冲冲地对他说，早已经厌恶了他那肮脏心灵里的龌龊念头，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而回到现实，又是菲比斯那越离越远的背景。

　　他突然很想问他，“我想爱你，想拥有你，但不希望你恨我，有什么办法吗？”

　　但他又惧怕听到菲比斯全然否定的回答，撕破此时宁静美好的假象。

　　但凡他生出一点念头，菲比斯冷笑嘲讽的声音就仿佛在耳边响起。

　　克洛德只觉得心脏沉重得抑制了呼吸。

　　这一条隧道似乎很长，长得装满了克洛德杂乱纷飞的念头，却又似乎并不长，一句话还未问出，转眼间就走到了尽头。

　　望着不远处那扇门，克洛德却生出了几分不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想出去了。毕竟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顺理成章地应该在一起，没有猜忌，没有厌恶，哪怕什么都没有，至少是在一起。

　　菲比斯却眼前一亮，刚想伸手去碰那扇门，却又突然缩回了手，神色微变。

　　“怎么了？”克洛德问道。

　　菲比斯一面屈膝将手伸向长靴，想取出手.枪，一面沉声回答道：“有些不对，这扇门，比刚才那扇干净太多了。”

　　还没等菲比斯取出手.枪，那扇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身着盔甲的侍卫站在门后。

　　菲比斯一怔，正要发起攻袭，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那侍卫身后传来，“哟，菲比斯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莱茵伯爵从一排侍卫身后露出脸来，“啊，还有克洛德副主教大人。”

　　菲比斯打量着莱茵伯爵身前身后那三排侍卫，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阵势挺大啊。”

　　“那当然，”莱茵伯爵丝毫没有打算从侍卫群里走出来，他说道：“我可一直十分敬佩队长您的英武呢。”

　　菲比斯脸色越发阴沉，说到英武，身手再好也不过是能多打几个，大家一样都身强体壮，没有谁真能一个打十个。只是这么多侍卫，那把装不了几颗子弹的小手.枪明显是排不上用场了。

　　莱茵伯爵又跟克洛德打了个招呼，“你看，副主教大人，我就说嘛，我总是会有机会的。”他还微笑着朝克洛德行了一个礼。

　　在克洛德看来，这不亚于一种挑衅。当然，他没有回应，却低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神色，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

　　“来人啊，”莱茵伯爵微笑背手而立，说道：“把菲比斯队长请回他的房间。”几个侍卫应声上来，将菲比斯团团围住，正要上手。

　　菲比斯遗憾地打量了莱茵伯爵身后数十个侍卫，有些惋惜不能立刻给莱茵伯爵一点教训，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自己会走。”

　　克洛德刚想跟上去，就被莱茵伯爵挡住了去路。

　　莱茵伯爵踏前一步，正好挡住了克洛德的视线。克洛德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副主教大人，一路辛苦也该累了吧？”莱茵伯爵脸上浮现了贵族们那情意绵绵的假笑，“我为您备好了客房，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望着菲比斯远去的背影，克洛德突然说道。

　　“在这儿说吗？这似乎并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莱茵伯爵微笑道。

　　“客随主便。”克洛德说道。

　　“好。”莱茵伯爵微笑着让人将克洛德请了出去。

　　他微微思考了一瞬，到底克洛德会跟他说些什么呢？不过那不重要，在莱茵伯爵的美学世界里，
　　最重要的当然是美人啊。

　　“汤药重新煎好了吗？”他问身边的仆人。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煎好了。”仆人回答。

　　“听说克洛德之前亲手喂了菲比斯队长喝药呢。我也想亲手试试啊。”莱茵伯爵颇有兴致地说道。

　　那碗汤药的确早已经熬好。

　　那是用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有着精美繁复的美丽花纹，里面盛着一碗微褐色的液体。

　　那颜色看起来十分的柔和，因盛载在精美瓷器中而显得庄重，却又因被微笑着的莱茵伯爵端在手里，透出几分诡秘。

　　但菲比斯第一眼看到这碗汤时，就一点儿也没有喝下它的欲望。

　　“我并不想要喝汤。”菲比斯说道。

　　莱茵伯爵微笑着说：“可是我想让菲比斯队长您喝下它。”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您知道，您并没有拒绝的条件。”

　　菲比斯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那碗汤，问道：“这是什么汤？”

　　“您喝过之后就知道了。”莱茵伯爵竖起一根手指，“我保证，味道一定会很不错的，这可是我精心为您准备的礼物。”

　　菲比斯可不愿意去知道莱茵伯爵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什么。这个无法理喻的变态！

　　“我可以自己喝吗？”菲比斯有些无奈地晃了晃自己被锁链铐住的双臂。这一次，莱茵伯爵的侍卫们没有再掉以轻心，而是给菲比斯加上了一层层坚固的锁链。

　　“当然不行，”莱茵伯爵眨了眨眼睛，说道：“听说副主教大人亲手喂了菲比斯队长喝汤，我也想着这样呢，菲比斯队长能赐予我这个荣幸吗？”

　　菲比斯看着莱茵伯爵，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说不吗？”

　　“显然不行。”莱茵伯爵笑了。

　　他坐到床榻边，从仆人手中接过那碗微褐色的汤药，又接过银质的勺子，一勺一勺地给菲比斯喂了起来。

　　那碗汤药可不少，勺子却不大，这样一勺一勺喂下去，也不知道要喂到什么时候。菲比斯忍不住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莱茵伯爵显然很兴奋，对此充满了兴趣，乐此不疲。他小心翼翼地将汤汁舀起，还要耐心地吹一吹，微笑着看菲比斯喝下去。

　　那神情，菲比斯觉得自己再多忍一秒，也许就是下一秒，就要吐出来啦。

　　还要下一秒，有人进来解救了他。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附到莱茵伯爵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莱茵伯爵神色微变，惊讶的说道：“什么，怎么会？”他用意味深长地目光打量了菲比斯一眼，放下要玩，走了出去。

　　菲比斯疑心是自己的军队开始攻击了。但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莱茵伯爵走了出去。之后，他在房间胡思乱想了许久，想得到外面一点消息，却始终没有人来理会他。

　　直到，克洛德推开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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