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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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耐不住林子中的凄清，座敷来到了溪边。
林边总是有水的，何况这里孕育的不只是竹木，竹林的另一边就是一片树林。
溪水很清澈，清澈得看得到水里圆润光滑的鹅卵石。似乎看得到几条小鱼的影子在眼前恍过，仔细看去却在顷刻间溜走了。
以前座敷都是在这里放松一下的，溪流的声音在空气中响动有些悦耳，这样的环境比竹林中的拘谨要好多了。并不是不喜欢竹林，相反，正是因为在竹林中有一种安全感才想要留在那里。
但是那里太安静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虽然竹先生好心地愿意收留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
如此想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唉。”
与之同时，另一边也传来了轻微的叹气的声音。
座敷下意识抬起了头，左右环顾，突然发现对岸河流的上游似乎还有一个红色短发的人。
他似乎也因为那声叹息也注意到了座敷，他们其实距离并不怎么近，可座敷却看见对方的神色在一瞬间戒备了起来。
他定定地看了座敷一会儿，似乎确定了座敷没有威胁也没有恶意之后，才放松了下来，转身就离开了。
这时候座敷才发现，他的下半身居然不是双腿，而像是鹿身。
那也是妖怪吗？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到妖气什么的……
座敷其实也在附近看见过一些小妖怪，有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只有一只眼睛，有的个子还没有她大。
一方妖怪盘踞一方土地，这片小林子不知何时被默认为万年竹的地盘了，一些小妖怪住在周围的树林，把自己当做万年竹管辖的“手下”，一般也不会去打扰这位只喜欢一个人吹吹笛子的“老大”。
这些事情估计万年竹自己都不知道。
虽然说万年竹也并没有人在意这些在周围甚至于不在竹林中的小妖怪，但座敷却也是在几天和它们混了个脸熟。这片林子不同于其他的妖怪聚集地，莫名让人感到和平与宁静。
座敷自然是不知道，这是因为曾经游历归来的万年竹心情不愉将竹林周围出现的妖怪厮杀现象全部教训了一顿的缘故。直到现在，这里还流传着这里领头的大妖怪不喜欢在林子里闹事的人，闹事者都有去无回的恐怖消息。
虽然说这片林子又小又低调，偏僻的几乎没有什么厉害的妖怪路过。可是传言让住在这一片的妖怪都夹着尾巴做妖，也没有妖挑衅万年竹的权威，大抵也有万年竹从来不在意收敛纯粹的妖力的缘故吧。
她先前遇到的那个体型比她还娇小、却给予她强烈危险感的妖怪，应该正是之前她经过的那片林子的主领妖怪，恐怕已经引诱了许多路过或者想要向神明祈福的人类甚至一些妖怪葬身了。这大抵是她逃进那片森林的时候，没有看到多少妖怪的缘故吧。
真是不敢相信，两片距离不算太远的林子，却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景象。
又在溪边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座敷转身走进了林子中，她没有急着回去竹林，而是在林子里和那些新认识的小妖怪聊聊天。
爱搞事的妖怪在这里要么不敢胡闹而渐渐的修身养性了起来，要么就是受不了这里的规矩而去往别处了。这里大部分是一些爱好和平的弱小妖怪，或者过去也喜欢胡闹后来来这里养老的一些妖怪。
这里的大部分妖怪都不难相处，甚至战斗力不强的座敷童子，在这里也称得上是实力比较高的存在。
“座敷真厉害啊，居然敢在万年竹大人的竹林边上居住。”和一些妖怪混得熟悉了之后，他们就极其惊叹般的和座敷说起了这件事。
“要知道万年竹大人可是很不喜欢别人吵闹的！据说曾经因为林子里到处都是妖怪打打杀杀，毁坏了不少树木，万年竹大人嫌太吵，就大开杀戒！有些做得过分的，更是直接灰飞烟灭了！”
“不不不，明明万年竹大人是不喜欢杀戮，爱好和平，所以只是把那些好战的残忍的妖怪驱逐出了林子，给了林子一片和平的环境。然后又在这里守护了几千年！”
“对！万年竹大人本体是竹子，据说他原本生长的地方不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里的宁静，而离开了自己生长的竹林，一直在这里的竹林里将就着呆了几千年的！”
这些奇奇怪怪的留言，不知是真相被传成了什么样子而带来的故事。座敷听着听着，还是更倾向于后面一个流言一点。毕竟感觉竹子先生是一位很温柔的妖怪啊。
顺便，她还记得开口为万年竹辩解了两句，“竹子先生不可怕的，住在竹子先生边上感觉很有安全。”
然后得到了诸位妖怪称得上有些惊悚的目光。
“虽然万年竹大人是为了镇守这里的安宁才留下来的，可毕竟是一个大妖怪啊……”
“座敷真是一个小孩子，完全不怕万年竹大人啊……”
这也是她没有诞生多久、或者也有曾经是人类的缘故。并不知道妖怪之间的等级差异对一些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小妖怪是何种难以逾越的威严。
单单是万年竹“大妖怪”的身份，就足以让周边的妖怪敬畏了。
座敷是不太懂，但是她也在努力尝试着理解妖怪之间的法则。不过因为心中坚定“竹子先生”温柔的本质，她并不打算受这些妖怪影响去敬畏疏远万年竹。
不过在聊天中听到的这些流言，也让座敷对万年竹的过往开始感兴趣，仿佛有了谈资一般的，她想要继续努力向竹子先生搭话。
恰巧，这一次回到竹林的时候，万年竹并没有闭目养神或者吹笛子，让座敷不好意思打扰。只是在擦拭着自己已经足够干净的笛子，神色有些认真。
当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见了万年竹不知怎么抽出了一把剑。
原来那长笛中便有一把剑，三分之一竹节为柄，三分之二竹节是鞘。柄那头的竹叶挂饰，此时也成了剑穗。
按理来说，剑穗应该由丝棉制成，而且也是文剑的标志，可是……
那笛中剑长短适中，剑身的银色看起来分外冷傲，寒光凛凛，那冽然的意味让人凭空感觉到了一股杀机。
座敷不禁猜测起了过去的“竹子先生”大开杀戒的可能性。
万年竹也早便发现座敷童子过来了，但没有太过在意。过了半天，直到擦好了剑才抬头看向她，入目的便是座敷有些古怪的脸色。
“怎么了？”主动开口问她问题，这应该是座敷这段时间的乖巧安静得来的最大成果了。万年竹确实是对乖巧安静而小心翼翼如小动物般的座敷有一点好感的，故而问出了这勉强算是关心的话。
然而万年竹的话刚刚问出口，就发现座敷稚嫩的脸上出现了更加纠结的神色。
原因无他。
万年竹抬头望过来想一眼里，不知是不是无意，带上了些许倨傲意味。可细看又没有了，似乎那昙花一现的倨傲只是她眼花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事实并非如此，座敷不知道的是万年竹曾经的性格确实是有几分倨傲的，刚刚他只是无意中流露出了几分过去的影子罢了。现在的万年竹心态几乎可以称得上有了极大的变化，可现在与曾经也始终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首次被主动问话的座敷有些高兴的回答，“没事的……！不对，有事！”
万年竹仍站在自己的本体竹木边，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座敷却理解了这是他不介意听下去的意思。
随后座敷就将自己在边上的林子里和各种小妖怪所聊的关于他的流言给全部说了出来，独属于小孩子的软糯音调包含着满满的好奇。
万年竹作为一个几千年的宅，自然是对于这些落在他身上的谣言一无所知。听着也有点新奇，却因为其中不符合实际的内容微微蹙眉。手上的笛中剑也直接被收入鞘中。
“是真的吗？”将流言解释完之后，座敷还加了这句好奇。
而当事人摇了摇头，回答，“我并没有做过这些事，而且这片竹林也确实是我一直生长的地方。不清楚真相，就妄自揣度传播消息，真麻烦。”语气中似乎算不上多愉快。
“但是……这种流言应该不是无中生有吧……竹子先生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座敷的话促使着万年竹仔细地回忆起过去，才勉勉强强地想起来自己从青丘回来之后发生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时候自己无力保护刚刚认识的朋友的死去，认识到了妖怪世界的血腥残忍，心情不快，干脆将自己居住的林子周围的弱肉强食事件都收拾了一遍。
然后奇怪的流言一直传了几千年逐渐变形，也是万年竹没想到的。
他倒也不介意将这些告诉座敷。
“原来是这样吗……”由于万年竹的语言有些习惯性的简洁，座敷听得半懂不懂，却不懂装懂的“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大概不容易问明白，于是她干脆放弃，再抛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竹子先生知不知道自己是这片林子的首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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