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王侯》华泱

11、求亲

　　郗茂说他没有生气，可萧荣左思右想，仍怕他不过是敷衍自己，提心吊胆过了几日，见郗茂待他一切如常，才终于放下了心。

　　确信了郗茂的态度，他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有信心许多。初夏，他至临川王府中同郗茂赏莲花，看郗茂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衣，斜靠在亭边映着半塘含苞待放的荷花，只觉此情此景当真堪入画：“哥哥。”他叫了一声，郗茂偏过头看他，他更往他身边靠近了些，“朕该成婚了。”

　　“陛下确实到了当立后的时候了。”郗茂了然道，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温柔纵容，“阿荣有相中的女子吗？若是有，哥哥替你去求亲。”

　　“哥哥不必求旁人。”萧荣尽力试图压抑住狂跳的心脏，“朕想求娶的正是哥哥的妹妹。朕若得郗氏女，必若先帝待德皇后一般。”

　　郗茂神情明显凝滞。

　　郗茂有个妹妹，名蕴，京中常称“临川郡主”。郗家兄妹虽不是同母所生，感情却极厚密。求娶郗蕴，是他早想好的一步棋，不仅可牢牢拴住郗茂一派的势力，他未来的太子也将是郗茂的外甥。为了富贵也好，为了权势也罢，只消郗茂肯嫁出他妹妹，他便信他待自己真全心全意。

　　他满含期待地望着郗茂，而郗茂别过头，虽不看他，语调已然严厉冷肃许多：“舍妹性子顽劣，才貌亦逊，更长陛下三岁，请陛下另择淑女。”

　　“建康城中，谁不知郗王女乃京中容色第一？”听郗茂称他为陛下，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萧荣也明显焦急起来，“我，我是真心想娶临川郡主，若得郡主，朕必视若珍宝，贮以金屋。”

　　“我前日去江陵，已将舍妹许与江陵太守之子。”郗茂截断他，“陛下想强夺人妻不成？”

　　萧荣未想到他如此不留情面，他对他竟会如此疾言厉色......“若是未及三书六礼，不过是兄长与太守商定，那便也不算夺人之妻。”他有些口干舌燥，看着郗茂不复往常温和的面色，心中只觉酸涩怨怼，却还撑着不表现出来，“朕未听说江陵那边有来纳采的消息。”

　　“未及三书六礼又如何？我相看过太守诸子，认定了他第三子做我妹婿。”郗茂轻叹一声，语气和缓许多，“你说要如先帝待德皇后一样待阿蕴，可我小时候在显阳殿，也见过姑母独守空房的样子，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不要我妹妹也如她姑姑般伤心。”

　　“朕愿为郡主遣散后宫，不设嫔御......”萧荣艰难道，郗茂看着他，忽幽幽道，“自陛下登极，臣手握重兵，独揽大权，群臣已非议良多，若再教郗家出个独宠的皇后，纵陛下不惧人言纷杂，臣也生恐消受不起这泼天福气。”

　　萧荣踉跄着站起，而郗茂复而举目望着荷塘，丰神如玉。分明近在咫尺，萧荣却觉自己此前所以为的亲近不过是泡影，郗茂不情愿，他便可轻而易举斩断他们诸多看似紧密的联系。

　　“若是先太子向你求亲，你会拒绝吗？”他艰涩道，“你同他情深义重，非朕与你能比。他向你讨妹妹做太子妃，你必然会应允罢......”

　　“阿蕴是人，不是物件，没有讨来讨去的道理。先太子知我心意，断不会向我求娶妹妹，更不会为此纠缠不已。”郗茂摇摇头，冷声道，“臣会遣书与诸世家，请适龄女子往华阳长公主府中赏花，到了那日，请陛下一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