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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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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的宫殿上,一抹白色的身影立着,在重重火光的掩映之下,更显出身影如剪纸一般的单薄。那是一个妙龄少女,白色的宽大的袍子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身躯,及踝的长长的黑发没有任何的修饰,在猎猎的夜风中飘荡,仿佛就要把少女给扯下宫殿去。她就那么站着,站在宫殿外层护栏之上,温婉的神色里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坚毅。
“铮儿,别胡闹了,快点下来。”下面的为首者威严又有一丝不耐的说道,他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梦中被惊醒,只来得及披一件长长的大披风,披风上面绣着他们家族的标志,一只振翅欲飞的鹰。他长发及肩,眸子漆黑如夜,单是站着就给旁人一种压迫感,就像是一只欲扑食的猎豹一般,全身的能量一触即发。这就是这一带最富有也最年轻的酋长,烃天。此时他正赤足站在地上,眉心紧锁,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让左右都退避三舍。
偏偏白衣少女不怕死的轻声问道:“这么说,你是肯放我自由咯”声音娇娇怯怯,似乎有点怕得发抖,但是却又坚决如铁。
“其他事情都好说,这件事情,免谈!”烃天用强硬的口气再说了一次。白衣少女讽刺的笑了笑,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轻轻的在墙上来回走了几步,夜风吹起她白色的袍子,显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小腿和近乎透明的脚。大漠的温差极大,更何况是在这种初秋的天气,少女已经冷的有点瑟瑟发抖了。
下面的侍女已经在等着看笑话了。这个中原的女子居然企图用死来威胁主,真是笑话一桩。想八个月前,当时北方沙漠的最有权势的酋长把他手下最美的女子送给了主,要求换取一年的通行经商的权力。主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尤物,肌肤如雪,金发如丝,娇娇柔柔,妖妖媚媚。古典美和性感撩人的美在她身上不可思议的合而为一。主对她也是宠爱异常。但是她却侍宠而骄,在和另外一个妃子争夺一条商人进贡的蓝宝石项链时,为了威胁主,哭哭啼啼的跑到城垛上,说如果没有得到那条项链她就要跳下去。
当时的情景宫女们仍然是历历在目。主笑嘻嘻的拿起项链,走了过去,那美女自以为自己的小诡计得逞,正要破涕为笑之际,主已经把项链扔进了湖里,而就在她还在错鄂的时候,已经被主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而今这个中原的女子,又是何苦。
白衣女子来回的走了几步,定定的站住,直视着烃天,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瞳孔,在火光的掩映下复杂莫名。烃天呆了一呆,对她大胆的行为感到有些错鄂,但是旋即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你放我走。”
“你在威胁我?”
“是的”
“如果我不呢?”烃天显然已经怒极,语气反而平缓了下来。
“那我就只好从这里跳下去。”白衣女子微微的侧过头,显示出美好的侧面,轻轻的笑着,像是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看了看城墙下面。一望不到底,只是漆黑的一片。
烃天望着少女的侧面,怒极反笑,道:“那你就跳吧。”说完,竟然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子,底下的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替这女子担心。但是旁边的宫女却眼尖的发现,其实烃天的身躯竟然在披风下暗暗的发抖。
底下的侍女都怜悯的看着这女子,这已经很不错了。她们心里都暗暗的想到,其实,这已经是主的极限了。如果这女子够乖巧,能够下来好好的认个错,想来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们看着这个平时我见犹怜的女子,心中都暗暗的替她焦急,恨不能叫她马上下来,向暴戾的主人认个错。但是谁也不敢造次。
底下谁也不敢开口,甚至连粗气也不敢喘。白衣女子只是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思考着烃天刚才所说的,过了好一会,才低低的开口,划破了令人难堪的沉默,说道:“烃天,我能再看看你吗?”烃天迅速的转过头来,就要向前走,女子道:“不要过来。”接着,又用中文道:“我爱你。”然后,在烃天脸上满是狂喜和不可置信的时候,又用中文道:“但是我再也受不了了,不自由,毋宁死。”说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已经从脸上滑落。
烃天这次虽然没有听懂,但是却听出了女子话里的悲痛与决绝。他狂吼了一声:“不!”急急地冲上前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白衣女子就如一片羽毛飘然而下,迅速的隐入黑暗中。底下的侍女们发出一阵惊呼,涌上前去,烃天看着手中的空空如也,怒吼一声,就要往下跳,却被旁边他的贴身侍卫及时的从后面打晕,这侍卫像是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哭丧着脸救助的望向一旁的白袍如雪的儒雅男子,带着哭腔叫道:“军师……”
那白袍男子长叹一口气,接过被打晕的烃天,向着这侍卫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好。”接着大声的宣布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下去找!”
宫殿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这时候,窗口后面传来一声冷笑。
早就在已经等候在湖边的黑衣女子这时候迅速的拉起骆驼,自己涉入水中,拉起白衣女子,用一块黑布把她包了起来,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骑上骆驼,骆驼也仿佛知道主人的心焦,撒开蹄子,狂奔而去,速度竟然不在马之下。此时刮起了一阵狂风,飞沙走石,转眼就把一切痕迹掩盖的干干净净。
当士兵们费尽心神的在湖内和山上搜寻的时候,烃天没有多久就醒转过来,醒来的他就像是一头狂怒的狮子,暴跳如雷,道:“荆铮,她,她,她……”话没说完,语气已经低沉了下来,甚至不能问完到嘴边的话,他低下了头,只觉的眼中一片模糊,这时,白发白袍的军师静静的把头扭开,不忍看向他,过了好一会,烃天才稳定情绪,说道:“她,找到了吗?”军师默默的摇摇头。
烃天勃然大怒,大声吼道:“来人!”一群的士兵迅速的进来,知道烃天的愤怒,头都不敢抬,烃天喝道:“再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死……”这个死在舌头打了几个滚都没有说出口来,烃天暗暗的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总之,把湖搜遍也要给我找出来!滚!”士兵们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士兵们的脚步声在门外消失,屋内一阵难忍的沉默,烃天和军师白缔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半响,烃天忽然打破了沉默,说:“你有没有什么建议?”白缔摇了摇头,烃天咬牙道:“如果没有找到,如果没有找到……”
这时候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道:“主,所有的人力都发动了,我们搜遍了山上,湖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看见荆姑娘的影子。”
烃天沉默了好一会,道:“你们确定每一个角落都搜了?!”
士兵道:“属下用铁栅横在两艘船之间,把湖底仔仔细细的一寸不差的犁了一遍,没有发现荆姑娘。”
烃天不怒反笑,“好,好得很。”转过身来,身子发抖,半响没有说出话来。白缔对士兵道:“你先出去,再继续找。”接着望向窗棂,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士兵依言走了出去。
烃天转过头来,对着白缔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白缔眉头紧锁,不言不语。烃天道:“你原来不是一直让我放她走吗?你到底知道什么?”话到此处,已经是嘶喊出来的。白缔冷冷的转过头,对着烃天说道:“你做得事情,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烃天仰天长笑,半响才喘着粗气说道:“看来,她们倒是没有冤枉你阿!”白缔冷冷一笑,道:“到现在你还这么说,荆铮她,她还真是可怜。”烃天自知失言,但胸中的悲愤实在难以自抑,回手一拳,把身边的紫檀木小几打了个粉碎。有几个士兵闻声急急的走了进来,烃天大喝道:“你们怎么还待在这里,给我滚去找人。”士兵们忙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
白缔讽刺的笑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烃天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欲说什么,但是在急促的喘气之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白缔冷冷的说道:“你大可以不必派人去找了。如果我算得没有错,荆铮她早就死了。”不顾烃天用布满血丝的眼狠狠的瞪着他,白缔叹息的说道:“在她在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帮她,甚至给她带来这么多的屈辱,就算我再冷血,也没有办法拒绝她最后的愿望”他回头悲哀的看着烃天,说道:“她的心早已经死了,死其实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你说是不是?”
烃天喘着粗气,倒退几步,跌在椅子上。半响说不出话。好一会,他才轻轻的说道:“那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
白缔望向另一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烃天笑道:“你认为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是吗?是吗?……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一定是那帮人偷懒没有找到她,一定是这样……不,不,一定是有谁在我的眼下把他救走了,一定是……”一转头,他对随身的护卫祁乐大声吼道:“给我纠集所有的人,你留下十分之一的人把守这里,其余的人跟我出发,我要血洗整个大漠,我倒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麽大的胆子,竟敢偷偷的救走荆铮!”
祁乐大是惊恐,也不敢违抗,只能道:“是。”一边不停的对着白缔使眼色,心道,主肯定是由于荆铮姑娘的死悲痛的发了狂,只希望军师能够冷静,挽救这场浩劫。白缔眼底有一片悲哀,招手让祁乐先出去,然后把烃天领到窗边,指着夜空,对烃天说道,:“你看见那颗星了吗,那就是荆姑娘的命格,一直摇摇欲坠,现在,她马上就要熄灭了。你好好看看,她已经死了。”
这时,那颗星子果然一暗,烃天心头一紧,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就在这时,忽然那颗星却又重新亮了起来,甚至光芒更胜以往,两人都是大吃一惊,烃天虽然什么天象都不懂,却也欣喜莫名,紧紧抓住了白缔道:“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看见了么?那是乌云,是乌云!”白缔更是震动莫名,甚至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道:“是你吗?师妹,竟然是你么?你终于肯出现了?”暗暗的闭了闭眼,强行抑制住心下的狂喜,两人同时发声道:“来人!”这时,祁乐应声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小声的应道:“没有人,都去找荆姑娘了。”白缔道:“把他们都叫过来,不用找了,你们现在出发,到周边的地区大听有什么人在最近穿过这片沙漠,注意,每一支队伍的资料的任何人的资料你们都要详详细细的给我找出来,越快越好!”祁乐领命而去。
烃天看向白缔,沉声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白缔微微一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一点,荆铮,是绝对没有可能和外面的人联系的。”说到这里,用冷厉的目光扫了烃天一眼,烃天低下了头,不语。白缔又道“这麽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荆铮是被人救走的,而这个人,能够在如此短暂短时间之内毫无痕迹的带走荆铮,那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说完,反剪双手,看向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低低的说道:“别着急,荆姑娘没有事情,等他们把资料送回来,就知道了。”
烃天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清楚在白缔口中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至少,知道荆铮没有死已经让他大喜过望了。于是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两人就这样默默不语,天,很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