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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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收拾好书包很快的从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出去，绕开门口排成一排排的车辆，绕开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学生，李子慕低着头往前走，他记得那个人告诉自己的要早一点走。
在从前的很多次，行动稍微慢一点，运气不好的话碰上那些人心情不太好，轻则语言戏弄嘲笑，重则便会挨一顿打。离开教室的时候他偷偷的回过头去看了看周晨阳，对方还没收拾书包，像是在思考什么，拿着笔在纸上正在计算着，老李正捏着教案从讲台上走下来，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直直而去，脸上挂着自豪而开心的笑容。李子慕低下头去快速的走出教室，想起对方低着头那认真美好的样子，脸上微微发烫，觉得对方又聪明又厉害，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类学生了，同时心里充满了羡慕与渴望，他叹了口气，勒紧书包径直地往家的方向走。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路上周围没有熟悉的学校里的学生，他穿过十字路口，拐进一条巷子，推开有些破旧的大铁门，直直地朝着废弃的厂房里去，穿过杂草茂盛的空地，他在乱七八糟横放着的巨大水泥管圈前蹲了下来。
厂房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了，现在基本没有人会来，杂草长得非常茂盛，几乎快淹过人去，这里成为流浪猫狗的聚集地，弱小的生命在这里苟延残喘，努力的想要活下去。这只小猫是他在前几天捡到的，猫妈妈大概是误吃了鼠药死了，被他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快要臭了，小猫一直徘徊在一边不肯离开，又饿得找不到吃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非常可怜。
和我一样啊，没有父母，没有人关心，孤独的流浪着，但是却意外的生命力顽强，不肯轻易死去，拼命的想要活下去。
不敢带回家养，他现在寄人篱下也是靠施舍才能活下去，带回这只小家伙小姨一定不准，会立刻扔出去的，可能还会挨打。慢慢的把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软喂它，揉揉它的脑袋便立刻凑上前来蹭蹭，全然依赖的模样，埋着小脑袋吃得呼噜噜的，饿太急了。
他自从发现这个地方，便经常会来这里悄悄坐上一会儿，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做逃避，但是在这里无人知晓，没有人会骂他，没有令人烦恼的一切，让他得以片刻的放松。捡到这只小猫他便经常偷偷留一点食物来喂它，没有人要它，没有人照顾它，它会很快死去的。
他坐在水泥管圈里，把小猫咪抱在怀里，一遍遍用手抚摸它软软的额头，点点它可爱的鼻子，不想回家去，猫咪吃饱了便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他靠在水泥壁上，四周很安静没有多余嘈杂的声音，没有人骂他娘娘腔，也没有尖细刺耳的声音吼他，这里没有伤害，让他觉得平静而安全。
他将自己紧紧的蜷缩起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猫咪还趴在他怀里在睡觉，他心里一惊，起身腿有点麻了，忍住很不舒服的感觉，慢慢把小猫放在一边，没有吵醒它，背紧书包他踉跄着脚步穿过杂草往家里跑。
忐忑着打开门时，他几乎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准备，耷拉着眉头，但却家里灯是亮着的，客厅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了，厨房里传来很香的味道，姨夫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小姨从厨房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翻了个白眼，便没有搭理继续做自己的饭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
姨夫常年在外地上班，通常一个月左右回来一次，每在这个时候，小姨总是会变温柔许多。他小声的说了声姨夫好，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捏着手机看了看屏幕，头都没抬起来，他背着包进了房间，叹了口气，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使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些，不要让对方生气才好。
吃饭的时候，他帮着把饭盛好摆好菜，然后有些无措的端着碗，捏着筷子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表哥在外地上大学，是家里面姨夫和小姨顶顶自豪的孩子，提到语气便充满了喜悦和骄傲。表哥只有放假才回一次，房间是空着的，但是他从不被允许进去，尽管没人住，小姨也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然后锁上屋子。
其实他很想要告诉小姨，自己是不会进去的，不会动那些东西，不会去乱翻。但是他并不想去解释什么，他能做的便是尽力不让对方生气，尽力少挨点骂，少挨点打，平静的生活下去，起码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很害怕，有一天连这里都无法容下他。
这里暂时被称作他的家。
吃饭的时候姨夫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捏着心不在焉，吃的有一搭没一搭，饭菜是小姨专门给做的，全都是姨夫平日里很喜欢的饭菜，小姨是很难得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姨夫回来看得出来令她很开心。
“来多吃点，我专门给你做的，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小姨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的菜过去，咧着嘴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极力想要使对方高兴一点。
可是姨夫却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一副不领情的表情，把菜扔回小姨的碗里，扒拉着饭没怎么开口说话，李子慕赶紧低下头完全不敢开口也不敢再去看，因为他看到在姨夫扔回饭菜的同时小姨的脸色瞬间变了。
小姨和姨夫的关系从这几个月变得不太对劲，姨夫现在回家总是不怎么开心，阴沉着脸，两个人时常吵架，李子慕曾听见双方激烈地争吵，小姨吼着最近基本没怎么交钱回家，回家了也不情不愿，这样的情形即使是局外人如李子慕也看出来一点问题。小姨还是努力控制住脾气总是极力讨好着，努力想改善关系，可是看起来效果不太好。小姨没出去上班，家里开销包括表哥的学费都靠着姨夫在外，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每每这种自己都会挨上一顿，承受着小姨的怒火，而在此刻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景，他只能尽量更使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一点，不要成为两个人生气的出气筒。
姨夫拿着手机像是在回什么消息，心思也没在吃饭上，懒懒散散的样子，小姨忍了半天却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把筷子一扔炸开了火，李子慕吓得往里缩了缩。
“回来就不高兴的样子，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啊，回来忙上忙下给你做饭，还要怎么着？？？？？”
那边却好像就在等着小姨发火似的，把碗猛地推到一边，拿上手机和外套骂骂咧咧着就要走人。
“我也不稀罕回来，永远都这个鬼脾气，谁受得了你啊，一回家就鬼吼鬼叫的，他妈的泼妇，我烦死了。”
“你在外面有人了是吧，现在每次回家都跟杀了你似的，钱也抠着不拿回来，你就鬼混去吧，迟早死外头！！！！！”
“我就是死外头也不回来，死婆娘，泼妇！！！”
被小姨的语言刺激得顿时炸开了，气冲冲的把扑上来的小姨掀在一边，姨夫也一副火到极点的样子，不管不顾的要往外面冲，李子慕愣了下，看着倒在墙角的小姨，怒骂着要出门的姨夫，无措中终究还是上前想要劝说一下，只是对方却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家里还有个死娘娘腔，见了就他妈恶心想吐。”
李子慕看着眼前关上的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要怎么做，心头一瞬间冷成了冰块，他早就该明白的，他做不了任何事。
“就怪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真不知道养你是干嘛的，专门气人丢人的。你姨夫也被你气走了，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你爹妈也是被你克死的，你这个作孽的，真不知道活着干嘛！！！！！”
小姨像是被刺激得不轻，爬起身猛地给了他一巴掌，转身趴回沙发上一边蹬脚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客厅都回荡着那刺耳尖锐的声音，李子慕本来想回头劝慰她一下的，他觉得他她很可怜又很可悲，此刻脚步却被那些带刺的语言定住了，他没有回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才慢慢涌上来，一会儿肯定又会肿起来，他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门，觉得很可笑。
这样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
他慢慢回头把碗筷一点点收拾好，把地上被泼洒出来的汤一点点用帕子擦干净，把扔出来的饭菜扫了，整个过程中耳边持续不断的传来小姨嘶哑的哭声，间带着难以入耳的脏话骂声，客厅里都回荡着刺耳的声音，让他耳朵发疼，他紧紧咬住下唇，深呼吸了一口，把东西放回冰箱，把弄脏的东西一一洗好放好。
其实他没怎么吃，经过了这一连串的闹剧现在整个脑袋都嗡嗡嗡的阵阵发晕，小姨还在哭，但是声音渐渐的小一点了，不打扫的话一会儿可能又会被教训，这是长久以来环境使他明白的。
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停止了哭泣，小姨打了个电话，抓上包出门去了，大概是去找朋友打麻将顺带着诉苦，此时此刻房子整个安静下来，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感到短暂的松了口气。
房间里黑黢黢的，他把墙边的灯打开，还是最老式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他把小小的床上矮桌从一旁抽了出来，一条腿已经快要断掉了，用胶带缠好勉强还能使用，他从书包的最里层掏出用夹子紧紧夹住的速写本和日记。
“周晨阳是个很好的人，又优秀又聪明，而且他从不欺负我，一次也没有过。”
“他还帮助了我，两次。”
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回忆着那个人认真思考的样子，英俊的眉眼，那美好的侧脸弧度，然后一点点捏着铅笔在速写本上勾勒出来，半晌他望着本子上出现的人像，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来。
夜晚刚刚开始，白炽灯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