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杞裳》十三阕

4、（三）

　　十四年后....

　　嘿.死丫头,快起床,别装睡.

　　一个满脸横肉,身体仍旧发福的女人猛然掀开被子,怒斥眼前正在呼呼大睡的女孩.

　　十几年了,这大婶还是没变啊.

　　妈妈,你就再让我睡一会吧,我真想睡觉呢.而且头好痛呢

　　女孩揉揉眼睛,捂着头,用很柔很柔的声音低声婉求道.

　　谁让你昨天陪客人玩的这么疯啊,还一个劲猛灌酒,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就不要喝了嘛,还逞
　　什么能,不是找死吗?快给我起来,昨天的客人今天又来了,可是点名要你的,而且出手可真气派,
　　看来一定家境非常好,要赶紧给妈妈捞一把.

　　那大婶盘着手,细细打算着.

　　当初收养着孩子真没错呢,这孩子果然是个美人呢,自从她答应招客后,沁心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都是出高价见这孩子呢,不过这孩子脾气倒真倔,虽说答应招待客人可怎么都不肯献身,要知道客人来妓院都是为了和她有个肌肤之亲呢.可这孩子却说只献艺不献身,本以为客人这样对她就没什么兴趣,我还为此担心了好几天,可哪知道原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啊,要她的客人还是一样多呢,就算知道她只献艺.

　　想想这孩子十岁就开始招客,刚开始还是那个生疏地总被客人骂的小女孩,现在都是客人牵肠挂肚,指明道姓要点的姑娘,这五年来这孩子果然真是美多了呢...以前虽然也好看,不过只能说是可爱吧,因为始终有一脸稚气,如今,应该算是个成熟的姑娘了吧,虽然说她也还只有十五岁,可怎么说光看外表实在不像.

　　这姑娘不像其他姑娘一样打扮得妖言动人,也不像其他姑娘一样撒很浓很浓的香水,她靠的是真实力,从默默无闻的丫头变成一个众所周知的风云人物,这丫头的确做出了很多努力呢.她的美貌是无可质疑的.弯弯的月牙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再加上一张玲珑小巧的小嘴,简直像是从画中刻画出来的,而且这丫头从不化浓妆,总是一而代过,也总不挑衣服,放在床头的是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大婶觉得这点实在有点邋遢,不过客人却就是喜欢这个味啊.她从不故意讨客人开心,总是按职责弹完琴直接走人,若是高兴就陪客人玩一会,但若客人要想碰她的身子的话,她可会毫不客气甩那客人一巴掌,总是不知道客人至上,这种事也发生过好几次，大婶也不只一次提醒过她不准这么对待客人,可她却还总是这么做.骨子里似乎还有股傲气,

　　可能她真的不适合做这行的姑娘呢...

　　妈妈,你不知道啊,那男人真是讨厌呢,总是色迷迷地盯着我看,看得我一脸不舒服啊.要不
　　是妈妈硬拉着我,我真想当场走人呢...

　　那姑娘对着大婶撒着娇,眉宇见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你这孩子真是的,做这行的至理名言可是客人至上啊,客人高兴就行啊,只有客人满意了才
　　能得到更多的钱啊.还有,瞧你那副不情愿的样子,昨天是谁和客人玩得这么高兴呀..

　　大婶也皱着眉头,这丫头真不懂事,大婶心里暗想.

　　可是,昨天是人家醉了嘛..不过那客人酒量真差啊,在我醉之前就呼呼大睡了,哈哈...

　　那姑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说.

　　得得得,你快给我起床,怠慢了客人,妈妈可是会发火的.

　　大婶从桌子上拿过一件衣服,递给那姑娘.

　　是一件紫色的衣裳,很漂亮,似乎是用丝做的,因为显得太单薄了.似乎可以看透你的肌肤.

　　姑娘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朝妈妈挥了挥手,嘟着嘴说,

　　妈妈也真是的,这种衣服怎么穿的出去见人啊...

　　嘿,你这丫头找打是吗?什么穿不出去啊,这里的姑娘不都是穿这衣服的吗?

　　大婶听着孩子这么不礼貌的讽刺,愤愤地说.

　　真没意思,妈妈,我要穿我自己的那件,就是你旁边的,那件蓝色的.你帮我拿下好吗?

　　姑娘一脸不屑,指着紫色衣服旁边的一件蓝色衣服,说.

　　这也是件漂亮的衣服,不过比那件紫色的来说,就来的普通,因为没有妖艳的装饰,只是普普通通用蓝色布料制成的衣服而已,而且比紫色那件要来得暖和,所谓暖和也就是指不暴露,没到可以看出肌肤的地步.

　　行行行,妈妈随你,只要你今天不得罪客人就行..

　　大婶觉得和这孩子争论也没什么结果,还不如好好服从她的,虽然说有点没出息,但是让客人等急了可不好,只要这孩子答应招客就行.

　　谢谢妈妈.

　　姑娘接过衣服,甜甜地在妈妈脸上留下一个吻.

　　你这孩子...

　　大婶只是微微摇头,不过还是笑了..

　　第一次，大婶笑了...

　　大厅内....

　　姑娘坐在自设的琴室内,动情地弹着琴,不时吸引了正在品茶的客人...

　　妈妈,这姑娘叫什么啊?

　　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公子问道,显然这男子一定是第一次来沁心楼,不然怎么连沁心楼招牌姑娘-----狐妖姬都不知道.

　　妈妈挪动细小的脚步,蹒跚地走到那公子面前,看眼前的公子着装华丽,想必是出自大富之家,于是笑眯眯地说.

　　嗨,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沁心楼吧.

　　是,是啊.

　　那公子端着茶杯,细细品着茶,眼睛却丝毫没离开过那姑娘身.

　　呵呵,难怪公子会不知道,这姑娘是我们沁心楼的第一美人啊..

　　那就是花魁罗?那她叫什么?

　　后来,这公子可能察觉这样老盯着姑娘看也显得太没礼貌,才把视线转移回来..

　　花魁?可以这么说吧.公子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呢??

　　大婶于是很自然地坐在那公子的对面,倒了杯茶,慢慢地说.

　　妈妈,你被扯远了,你快说她叫什么啊?

　　那公子可能是急了,这大妈是说还是不说啊.

　　哎哎哎..公子可真急啊,那妈妈我也不扯东扯西了.,这姑娘叫狐妖姬.

　　狐妖姬啊,恩,真是个好名字,妈妈我还有事,今天先告辞了,我改天再来.

　　那公子随手扔下一张银票便走人.

　　大婶瞧着那银票,大吃一惊,哇...

　　300两....

　　这钱哪能只喝一杯茶,请好一批姑娘都行了啊..

　　这公子出手可真是大方啊,妖姬要是认了他,那妈妈我不是发大财拉...

　　大婶美美地想着,连妖姬在旁边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

　　妈妈妈妈...

　　吵什么吵啊,耳朵都要被你震破了.

　　大婶回过神,对着妖姬直嚷嚷.

　　不是啊,妈妈,我想去街市买些东西啊...

　　妖姬露出一脸委屈,说.

　　你今天的事都干完了?不用招客人了??

　　大婶露出一脸疑问的表情,质问道.

　　是啊,我是好不容易才让客人们答应允许我放一天假的..

　　妖姬用手搓着指头,一脸期望的表情...

　　这样子,叫人怎么能忍心拒绝呢?果然.

　　好了好了,既然客人们都答应了,妈妈今天就放你好好休息休息..不过不要太迟回来...

　　妈妈朝妖姬挥了挥手...示意快闪...

　　谢谢妈妈...

　　妖姬笑着走出门..

　　随后传来其他姑娘的喊声...

　　妖姬啊,给我带盒胭脂回来,记住要赵记的胭脂.

　　妖姬啊,你帮我去芳芳丝绸店买一卷绿色的布回来,记得一定是绿色的啊,别买错了.

　　妖姬,我要玉簪.

　　妖姬,我要丝巾.

　　还有我,帮我带玉镯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妖姬连连点了点头,这帮见势转机的家伙...

　　走出沁心楼,妖姬细数了下要买的东西,楼楼姐的胭脂.采蝶姐的绿布,小风妹妹的玉簪,夏日姐姐的丝巾,思静姐姐的玉镯,应该就是这些了..可是先去买什么呢?

　　妖姬开始陷入苦恼之中,胭脂在北街的赵伯伯那有卖,可是玉簪和玉镯只有在横街的钱伯伯才有得卖,虽然说在北街在大街上摆的地方是有卖玉簪和玉镯的,可是那些质量很差,很容易碎的,上次采华姐姐在那买的玉簪就是一掉地上就碎了,只有钱伯伯家卖的玉簪和玉镯才叫好,不仅质量好,不易碎外,还很精美,是一家信誉很好的店,而且钱伯伯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妖姬可喜欢了.再说采蝶姐姐的绿布,夏日姐姐的丝巾好象只有在南街才有的卖.这可怎么办呢?虽然横街和南街很近,可是要是去北街再去南街的话是有一段路程的,不习惯走路的妖姬可是受不了的,可是姐姐妹妹们交代下来的又不能不完成,所以,妖姬决定先到北街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起北街,这可是抚琴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不论白天黑夜,总是热闹非凡,而且离沁心楼又近,所以姑娘们总是喜欢在北街上闲逛..

　　再说抚琴城,好象还有个传说.刚开始妖姬听到抚琴城这名字是很是惊讶,抚琴娘娘竟和这座城同名,后来才知道这座城是因抚琴娘娘得名的..传说这座城因为有个爱作怪的妖怪,所以人们纷纷搬出了城,这座城显得凄凉荒芜,有一天,抚琴娘娘路过这,听说有这么一个妖怪,于是单身一人进城,后来消灭了妖怪,百姓们纷纷再次进了城,为了感谢娘娘所以起名叫抚琴城.

　　妖姬微微一笑.也许这是娘娘所安排的也说不定呢..

　　想着,妖姬到了赵记的胭脂店,赵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见妖姬来了,笑盈盈地招手道,

　　哎呀,是妖姬啊,今天来是买什么呢?赵伯伯刚运来一批货色极好的胭脂要不要看呢.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想买胭脂呢...

　　妖姬连连点头.

　　看,就是这个,这种胭脂和平常的那种可不一样,看颜色,普通的胭脂是大红的,而这种可是
　　少见的粉红,而且涂上去有种闪闪的物质,可漂亮了呢..

　　赵老板极力推销自己的胭脂,

　　恩,的确不错呢,赵伯伯,给我拿两盒.

　　妖姬看着胭脂觉得赵老板说的没错,这种胭脂是很好看，于是,破天荒的给自己也买了一盒,不过,妖姬就算买了可能也不用,应该也只是放着看吧,因为她有很多很多买了都没用的化妆物.

　　多少钱呢?

　　5文钱.

　　太便宜了吧,赵伯伯.

　　呵呵,没关系,算赵伯伯给你的优惠.

　　那可不行,这么好的胭脂一盒起码5文钱,我买了2盒,就应该是10文钱,给,赵伯伯..

　　妖姬掏出10文钱给了赵老板,拿着胭脂出了赵记胭脂店..

　　接着该去横街买玉簪和手镯了...

　　于是,妖姬朝横街的方向走去....

　　横街.....

　　哎呀.钱伯伯的那家首饰店呢,怎么不见了呢??

　　妖姬绕横街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钱伯伯的首饰店,无奈之下,只好询问路人.

　　请问,钱公首饰店在哪里?

　　妖姬很有礼貌的问.

　　对方看着妖姬好一会儿,然后又用不可置信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对面.

　　原来那家害自己找了半天的钱公首饰店就在离自己不过3步的地方.

　　难怪那人会用这么怪的表情看自己了,她一定会以为我是瞎子了..真讨厌啊...

　　妖姬很尴尬地进了首饰店.

　　小姑娘,来买首饰啊??

　　钱伯伯很热情地招呼道.

　　是啊...

　　妖姬笑盈盈的回答,心里在暗笑\"来首饰店不买首饰做什么啊\"

　　你想买什么?

　　玉簪和玉镯.

　　来,这边,伯伯给你介绍几种好看的簪子和镯子吧.

　　好.

　　实话说,选首饰妖姬可是一窍不通啊,钱伯伯这么好心帮自己选,真是感激不尽啊..

　　小姑娘,你看这簪子怎么样?这玉还是自然美玉呢,比一般的玉可是要好很多.而且这花纹又不花俏,很适合小姑娘你带啊...

　　啊?不是啊,不是我要买啊,您最好给我最花俏的簪子吧,我想,她应该最喜欢花俏的簪子了..

　　啊,是这样的吗?那你等下..

　　老伯转身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玉簪,

　　这只怎么样?既然你朋友喜欢花俏,应该会喜欢这只的...

　　恩,不错啊,我买了,伯伯,多少钱?

　　5文钱.

　　给..

　　妖姬将5文钱给老伯,然后指着镯子说,

　　伯伯,就这只镯子吧,多少?

　　也是5文钱.

　　妖姬又一次掏出5文钱,在掏钱的同时,妖姬问了个问题

　　伯伯,为什么叫我小姑娘,我真的这么容易看出来是个小姑娘吗?

　　呵呵,虽然你的样子不像个小姑娘.可是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是个小姑娘呢.

　　伯伯接过钱,乐呵呵地说.

　　是吗,

　　妖姬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是个很成熟的女人了呢.可是自己却还是一这么容易暴露真实的年龄,看来,离成熟那差很多呢,自己也要加油了呢.

　　买完簪子和镯子,妖姬转身想离开首饰店,却被钱伯伯叫住了.

　　小姑娘,你等等,伯伯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那伯伯滴答滴答跑到后屋去了.还一会儿,才从后屋跑出来,怀里似乎还捧着一样东西.

　　是什么?

　　妖姬好奇地问.

　　一个很适合你的东西,打开看看吧..

　　说完.递过一个盒子,

　　妖姬轻轻的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簪子,可能没什么特别,但近看你会发现,这只簪子和普通的簪子有些区别,一般的簪子是碧绿色的,而这只却是石榴红..

　　真特别...

　　妖姬那着那只簪子爱不释手,伸出一只手夺过簪子.

　　嘿,老板,这簪子多少钱?我买下了..

　　站在眼前夺了自己簪子的是一个秀美俊俏的公子,一双清澈细腻的眼睛,似乎可以净化你的心灵似的.可能再多看一眼,你的眼球就不可能转移到别的事物上前了,这么美的眼睛,妖姬第一看.那公子还有一个挺拔的鼻子,勾画出一个很美的弧线,他的嘴巴不住的上扬,有一股轻微的傲气,妖姬第一次觉得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美的男子,可能比女的还美,不过他没有女性的阴柔美,有一种阳刚之气,可能这样的人才能称的上是一个男人吧..

　　不过,他真像一个人,一个妖姬牵肠挂肚的人...

　　等妖姬反应过来时,那只簪子早已不在自己的手上,而面前的男子正用一种高人一等的表情看着自己,很久,他的嘴巴才轻微的挪动,说了一句话,

　　小姐,你还要看多久..

　　妖姬愤愤地直瞪那男的,试图从他手上夺回簪子..

　　可是他完全不给她机会..

　　你真讨厌,那是我的..

　　妖姬愤怒地甩下一句话.

　　谁说的?你说的?你说的?还是老板你说的?

　　那男的质问店里的伙计和老板,大家只是一个劲摇头,而那老板则微露出无奈的表情.

　　看来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小人物啊...

　　算了,你喜欢,就当我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和不是人的家伙计较

　　妖姬耸耸肩,弄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这句话可惹怒了那青年.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我说啊,我不和不是人的家伙计较,你要我重复几次啊,真麻烦..

　　你,好啊...你死定了.

　　那公子脸气的铁青,满脸泛红,看在眼里的妖姬突然暗笑,这男人生气时候的样子还真好看.

　　告辞了,钱伯伯.

　　所谓三十六计先走为妙.妖姬似乎已察觉到形式不妙,可能下一秒,眼前的男人会对自己动粗.

　　你给我站住,死丫头,你不要命了.

　　那公子死命追着妖姬不放,眼中的怒火足以把妖姬给烧了,可能真的惹错人了呢.妖姬后悔地想.好不容易才跑到一条小巷里,看那男人也没追来,妖姬轻轻松了口气.

　　可是现在松气似乎还太早..

　　哈,死丫头,逃的倒挺快,不过,你现在别妄想逃了..

　　背后一阵阴阴的声音传来,可能真的死定了...

　　怎么办?如今只好.......

　　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