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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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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够到车门,蓄尽力往内一拉—
车门纹丝不动。
热闹被隔绝在窗外,她激动得颤抖,却想不到任何别的办法,时间一点点紧逼,她用身体猛撞向车门。
只要有人看见,她就有逃出的可能—
她没撞到门上,而是“咚”的一下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那个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环绕在自己的鼻腔里...
类似于胸膛...
紧接着她被扔了进去,那个男人进了车,车门随即被关上。
陶卓尔在柔软的坐垫上震了震,想起呼救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握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她的嘴巴,似乎已经对她产生了不满的怒气。
“呜呜—”她挣扎着,突然所有委屈都涌了上来,眼泪像开了闸,顺着几乎白得透明的脸颊淌下来,像两条涓涓的小溪。
哭的时候,舌头上的味蕾突然感受到食物带来的酥软味,她抽泣着,顺便舔了一口嘴里的东西。
好像是个面包...
既然食物在当前,她觉得哭可以先放放,于是小口小口地将面包抿进去....
事实上,要不是手被绑着,以她现在的饥饿程度,她绝对可以很快把这个面包消灭了...
她快消灭掉面包的一半时,面包突然被拿走,类似于矿泉水的瓶口抵住她的嘴唇,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固定姿势,她仰起脑袋,喝了两口。
一天一夜没喝水,喝下去的水简直就像甘露。
喝完之后,喉咙里泛上一个嗝,她没忍住打了出来,车里一片安静,她知道那个男人在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唇角的残屑舔了,然后说了声:“谢谢。”
吃了东西之后,陶卓尔的脸色渐渐恢复,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粉色,心里的恐惧感消失了很多,她想了一下,开始试探:“你自己吃了吗?”
“...”
空气凝滞了几秒。
“一路上都没听你讲话,你不闷吗?你看,我的眼睛被蒙着,光听声音,我以后也是认不出你的,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
“...”
依旧没有回应。
安静的车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阵很平静的钢琴纯音乐,他应该是接起来了,但是陶卓尔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声。
估计是由于手机质量过好,她一点都没能听见他电话里的信息,但是脑海里忽然有个念头出来打架了...
如果电话里不是他的朋友的话...只要她呼救...
如果是他的朋友的话...
她来不及多想,这个时机她除了把握别无他法,身体冲着那个男人扑过去,用非常快的语速高呼:“救命——我被这个手机的主人绑架了,救救我,我叫陶卓尔,我在Z省H市被绑架,我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们刚经过一座小镇——”
离手机近了之后,她能听见里面的声音了,但是手机对面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然后犹豫着回答:“这位小姐,能请问先生为什么要绑架你吗...”
陶卓尔觉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我不知道!救命..救救我...”
“...”对面没有回音,车里的男人似乎也根本不在意她这样呼救...
她渐渐回过味,喃喃:“你们是一伙儿的?”
电话对面的声音沉重:“小姐,是的。”
“...”
陶卓尔觉得自己惨了,她激奋的情绪突然萎了下来。
电话里的声音继续,“先生,我就在前方路口,已经为你准备好车子。”
“嗯。”
那个男人应了一声,只有简短的一个“嗯”字,却让陶卓尔浑身一震。
原来他会说话...
而且,这个声音...
她的脑子恍惚一下,然后拼命安慰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他们已经五年快没见面...就算要见面,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一定是听错了...
但是陶卓尔的脑海里依旧止不住地涌现了一些过去的记忆,当年风光的自己和年少无知时做的些混蛋事儿。
她想到这些就缩了一下身体,同时脑子里窜上一些羞愤的情绪。
他动了一下,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陶卓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靠在他的身上,她被推到了一边,他回到驾驶座。
如果真的是他,她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活了,当初做的桩桩件件混蛋事儿,全是奔着羞辱他去的,要是被他逮到的话...
她曾经想过,如果别人对她做这么些混蛋事儿的话,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然后找机会一点一点分毫不差地还回去。
但是,这主角变成了自己...
陶卓尔咬住嘴唇,心灰意冷地回想那声“嗯”。
车子飞快地行驶,大概五分钟之后,车子停下来,他下了车,陶卓尔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片刻之后,一个人回到驾驶座。
“你好,小姐。”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现在在车里响起,非常官方的声音。
“...”陶卓尔听见车子继续开动了,那个人并没有上来。
“这首曲子怎么样?”他打开了车里的音乐,又是一段钢琴纯音乐,不过此刻的陶卓尔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她试探地问:
“他不上来吗?”
司机:“是的。”
陶卓尔当即松了口气,好像那个人一走,自己就可以安全逃脱一样。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刚才那位先生的管家,我叫霍泽。”司机似乎并没有看到陶卓尔的处境似的,用非常轻松地语气展开话题。
她想着办法,放软语调,“我的眼睛很疼,你能帮我解开吗?”
接着加了一句:“我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有见过阳光了...”
司机:“可以。”
给她解开黑布之后,光亮的世界涌入自己的眼睛内,她半眯着暂时不太适应的眼睛,终于得以看见周遭的一切。
陶卓尔看清楚了这个人,很年轻,二十几岁,穿着黑白色的马甲,车内的装饰不俗,估计不是什么便宜的车子。
她用手肘将自己撑起来,乖巧地说:“手可以也解开吗?我不会跑的。”
他摇头,“马上就到别墅了。”
“先生说让你现在这住一段时间,等养好伤再送你回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问家里佣人。”
陶卓尔没有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用意,“..我想现在就回家..可以把我放下吗..我自己走回去也可以..”
霍泽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她:“陶小姐,我只能奉命行事。”
“...”
车外依旧是山路,但并不是昨晚的山路,车子渐渐驶入一座巨大的铁艺大门,周遭丛林茂密,能看到下过雨后的氤氲之汽。
她一想到刚才的那声“嗯”,心里就犯怵,她犹豫再三,终于问道:“我想知道..刚才那个人,叫什么..我、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我是觉得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能告诉我他是不是姓陶吗?”
陶卓尔以前做过恶的那个人,叫陶应绪。
“并不是,先生全名叫江予城。”
听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时,陶卓尔才算松了口气,松开由于紧张而攥紧的手,里面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合起双手擦了擦,回道:“谢谢。”
车子从一大片绿荫草坪之中的道路穿过,一幢巨大的的奶白色别墅渐渐呈现在面前,草坪之中摆放着圆顶白色遮阳伞,底下是棕色长椅,浓浓的中世纪风格扑面而来。
屋内比外面更奢华,墙壁上挂着色彩明艳得几乎诡异的画作,但是家具却是清一色的冷色调,充足的阳光通过落地窗散落在绒毯,连茶几都反射出金光。
陶卓尔被安置在三楼,其中的女佣帮她解开了绳子,然后带她认了各个房间,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服。
陶卓尔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远比自己想象得多,但她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无数个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是怎样把自己从那群人手里救出来的?或者应该问,这算“救”吗?他是在昨晚出现的,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深山之中?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如果真的是救,那么为什么现在不能放她走?
她洗完澡下楼,果然发现门口已经多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笔直地站着,毫不懈怠。
一连好几天,无论她是硬闯也好,软磨也好,怎么样都出不去,也压根见不到之前那个男人,无论她怎么向周围的人打听别墅主人,也始终只能得到一个名字,反倒是她,几乎被这些守口如瓶的佣人逼疯。
这天是平安夜,下了一整晚的雪,接近十二点钟,黑色的迈巴赫隐匿在夜色中,缓缓驶入园中,灯光打亮庞大的别墅,霍泽已经撑着伞在门口等候。
车门打开,霍泽立刻迎上去,洁白的雪粒通过管家的伞簌簌飘落,顺着来人的皮衣一角滑到地面。
“先生,陶小姐已经睡下了,晚饭喝了粥。”霍泽如实汇报别墅中的情况。
“嗯。”
“需要叫她起来吗?”霍泽问道,看见面前的男人转动了灰沉沉的眼珠,察觉不了什么情绪,低头将皮手套脱下扔进他的怀里。
“不用。”
霍泽点头,“对了,陶小姐说让我转告你她的原话:我很感谢他把我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我也会补偿他,但是他现在干得也是非.法.拘.禁的事儿,我要立刻回家。”
“补偿?”男人停下脚步,“她有钱?”
“据我之前的调查,陶小姐的全部存款大概在3w左右,不过有两万多的那张银行卡昨天已经落入了绑架她的那几个人手里。”
“帮她还了多少钱?”
“一百二十万。”
“嗯,知道了。”
霍泽恭敬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走进屋里,飘雪忽然刮到自己的脸上,他忽然觉得,这个陶小姐,可能会过得比较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