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垂青（柱斑）》moxiruoling

4、章四 疏影

　　等房内重新恢复平静，宇智波斑顺手取了一杯凉茶，这水因为入夜已经冰冷，咽入喉中犹如一根冰线直直刺入肠胃，他感到脏器在因为不适而蠕动，带来稍显压抑的抽痛。
　　宇智波斑不在意这点反馈，大脑因刺激而清醒异常，这令他心绪平静，而平静是面临当前处境的必须——忍耐、戒燥戒怒，冲动只会坏事。
　　他伸出手推开半扇窗户，星野低垂，微风轻轻拂过花草，带来清浅好闻的气味。这样静谧的夜晚，暗香浮动、月影幽幽，很容易就让人忘却所有烦恼。
　　宇智波斑放任自己神思飘散，整个大脑全部放空，他的眼眸没有焦距，只是虚虚的落在一处花影上，像是在赏花，也像是在看那墙上摇曳的影子。
　　大概是知道自身的存在不讨喜，而且宇智波斑也没有露出离去的意图，一直十分配合。那三名犹如吊靴鬼一般的宇智波族人退的远了一些，给宇智波斑留出独处的空间。
　　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墙上的花影已经偏移原有的位置。
　　宇智波斑收回思绪，正准备回去休息，却在看到小院角落时停止动作。一个棕黄衣服的年轻男人正无声的站在那里，气息像是和满园花木融为一体，若非亲眼看到，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宇智波斑转开视线，仿若无事一般关上窗户，径自躺回床上。他睁大眼睛直直盯着黑暗中的横梁，直到眼球酸痛，才不得不眨了下眼。
　　他知道千手柱间前来并非为了嘲笑，对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限于双方如此尴尬的身份，却也没办法轻轻松松的接受来自敌人的安抚。
　　千手和宇智波是敌人，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也是，幼时的相交不过是个错误——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而他已经纠正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宇智波斑告诫自己，千手柱间现在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他应该做的，是考虑怎么杀死他，而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情绪：他为什么要在意千手柱间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那想法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但话虽如此，人的思维却并非完全受到理智控制。
　　宇智波斑觉得眼球有些发酸，他想，那大概是睁得时间太长了。他闭上眼睛，在只有一人的房屋中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有力的跳动，却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于心间温柔而平缓的流动。
　　月光透过纸门，在地上打下黯淡的光影。
　　宇智波斑能够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他静静看了一会儿，便翻过身，背对着门，再不去看那个挺拔的影子。
　　——柱间。
　　四个音节在唇齿间碾磨辗转，却并未成型。
　　宇智波斑暗自思索，他告诉自己：今晚不适合刺杀。
　　他的武器全都不在身边，只凭借写轮眼的话，没办法做到万无一失。他应该……找个更合适的时机。

　　千手柱间本来已经给出半天回家的答复，但从湿骨林出来后，却犹豫着没有立刻返家，而是去了雷之国。他的脚步本有些迟疑，但随着步伐迈开，反而越走越快，等到后来，胸中那点纠结已经凭空消散，只剩下想要见到小伙伴的雀跃和烦忧。
　　能够见到宇智波斑，很高兴。
　　但宇智波斑目前尴尬又危险的处境，却时时困扰着千手柱间，让他心头一片惴惴，难以安定。
　　历史上有过姬样下嫁平民的先例，但嫁给忍者却是第一次。
　　忍者是什么？众说纷纭，却基本带着鄙夷畏惧的态度，鄙夷他们低下的身份，连农夫都不如；又畏惧他们的力量，如妖如魔，总是伴随着血腥与杀戮。
　　因此对这场婚事，哪怕是街边乞讨的乞丐，也议论的津津有味：太稀奇了！
　　如果说雷之国大名是讨厌这个公主，那为什么要公示天下还为义女举行大祭，亲自将她纳入族谱；如果说重视，那嫁给谁不好，非要嫁给一个身份卑微的忍者？
　　千手柱间用了变身术，伪装成一个稍显落魄的中年武士。随着忍者在战争中大放异彩，武士们的地位有所下降，但是他们仍然高高在上，和出力不讨好的忍者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混迹在人群中，他听到有武士在低声议论，满怀不忿。
　　“大名是准备抬高忍者的地位吗？长此以往，我们还有什么用处，只能和文官混迹在一起？”
　　“斑姬样可是尊信内大臣的嫡系，论起出身，比大名还要高出不少。除了抬高忍者的地位，他也在打压内大臣的家族吧，只是这位大人的家族……似乎一直隐世不出？如果不是这一次，大名高调宣布公主的出身，我都不清楚。”
　　“嘘，你不要命了！”
　　“……哎，只是说说而已。”
　　千手柱间默默听着，忽然前面有人喊道：“殿下来了！”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但有武士守着，他们并不敢过于推搡胡闹，只站在道路两旁，伸着脖子围观，满心好奇。
　　车队缓缓行进，最开始露出的是华贵的穹顶，千手柱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踮起脚尖，更快看到了那微微飘拂的白色纱帘，一个人影端正笔直的坐在里面，纹丝不动，但透过白纱露出的模糊剪影，就让千手柱间屏住呼吸。
　　终于，轿子走到他身边不远处，千手柱间得以在缝隙中窥视到盛装端坐的宇智波斑。
　　那个人面无表情，但这样的姿态反而更显矜持高贵，在华美又繁复的十二单衬托下，整个人高高在上，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千手柱间稍稍有些失落，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宇智波斑与自己仿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在他们之间划出深不见底的鸿沟。
　　就在这时，宇智波斑如有所觉，他微微侧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有神，扫过来的目光像是浸着寒意，笔直的刺向千手柱间。
　　——宇智波斑忽然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
　　千手柱间一瞬间如遭雷击，灵魂出窍：他清晰看到，那坠在发间的金饰在轻轻摇动，折射出刺眼的光；斑的皮肤白皙而透明，在阳光下莹润生辉；精致的眉眼被描绘的愈发生动，温雅却凛然生威……
　　本是只可远观、俯视天下的贵人，但那唇边的浅笑却像是吹皱了湖水的春风，惊艳众生，透出一股不同凡俗的妩媚来。
　　先前的疏离感蓦然消失，宇智波斑步履从容的自天穹走下，落到人间，停到了千手柱间的旁边。
　　他的脑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思索，只是无意识的冲着轿中人挥手，一瞬不瞬的望着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
　　千手柱间一直都知道，宇智波斑是很好看的，但男人不适合用那些温软的词汇来形容。可此时此刻对方一袭华丽礼服、勾唇浅笑，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学识是如此的低下，绞尽脑汁想出的赞美词汇，竟无法将刚刚的震撼描绘出万一。

　　千手柱间呆呆看着车队，直到那覆着白纱的轿子彻底从视界中消失，才恍然回神。
　　耳旁听到的都是赞美，偶尔夹杂着几声惋惜，他一时之间恨不得告诉其他人：那是斑、独一无二的宇智波斑！虽然配自己是有点委屈，但是他一定会好好对待斑的！
　　千手柱间咬牙切齿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对劲，他抓抓脑袋，傻乎乎的想道：怎么被这些愚人给带歪了，斑是男人，可不能如此亵渎，那是和自己比肩的人，怎么会屈居“妇人”之列，为了内帷之事而烦忧？
　　虽然挺期待斑和自己一起管理千手家族，但那完全是痴心妄想，别说斑不会同意，家里的人也不会认可。
　　千手柱间叹了口气，他远远跟着车队行进，等天色将晚，他才胡乱填了下肚子，趁着夜色昏暗，悄悄翻墙进了宇智波斑等人暂住的院子。
　　以忍者的脚程，一直用瞬身术或者忍足的话，最多一日就可在两国间往返。但送嫁的车队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按照当前的进度，大概还有两日，雷之国一行人才会到达两国边界。
　　千手柱间摸到墙角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为何守卫的力度如此之低，直到听到房间内隐隐传来对话声，他才恍然大悟：有人先一步放倒了守卫！
　　他藏匿踪迹的本领十分出众，躲在花木丛中和自然融为一体，一点气息都没有暴露。
　　忍者的耳力比普通人好的多，千手柱间又特意用查克拉加强，因此房间里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那是……斑的弟弟，泉奈。
　　来之前的担忧又重新泛上千手柱间的心头，惊鸿一瞥的惊艳与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烦乱而无措，为宇智波斑的处境，也为自己尴尬的身份。
　　宇智波泉奈走了，那几个宇智波家族的护卫也走了。
　　千手柱间直起身子，他静静站在阴影中，看着推窗发呆的宇智波斑。那个人已经脱下厚重的礼服，只着了一件单衣，显得削瘦而伶仃。
　　直到宇智波斑发现了外人的踪影，他们无意间相交的视线仿若大海生波，猛然掀起一阵无声的风暴！
　　千手柱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宇智波斑已经伸手关上窗户，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千手柱间知道，斑拒绝与他交流，但他仍是忍不住，在那紧闭的门扉前踟蹰。月亮将他的影子投在纸门上，显示出一个高大挺拔的形象，千手柱间望着那影子抬起的手，终究又慢慢放下去。
　　——斑……
　　来日方长，今晚不愿相见，便算了吧。
　　千手柱间心中一叹，悄无声息的翻墙离开。已经耽搁了一天的时间，他得想个理由，怎么和父亲解释。

作者有话说

　　提示：人造雷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