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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Chapter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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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徐祎主动给了许知霖一个早安吻。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许知霖看着徐祎,低声道。
“对不起。”徐祎情真意切道。
许知霖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却没等到徐祎的下一句话,他原本燃起的些许希望,再一次被失望浇灭。
“既然这样,我等。”许知霖难掩心中酸苦,为什么徐祎总要在他以为能重见阳光之时,再度把他拉进黑暗之中?“我有的是时间。”
“师……”徐祎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别叫我。”许知霖粗暴地打断徐祎的话,既已开口,却又不愿把话说清楚,这样耍他很有意思吗?
许知霖和徐祎是一起出门的,其他人早就到楼下了。
许知霖一出现,元捷便和他勾肩搭背:“儿子,昨晚怎么样啊?”
说着,元捷特意看了徐祎一眼,后者尴尬了笑了笑。
“还能怎样?”许知霖嘟囔了一句,“你当爹的都没办法还指望我这个当儿子的?”
“元妈,这就是你不对了,只管女儿不管儿子,重女轻男可不行啊。”严旭彬说,看徐祎的脸色,似乎是缓和些了?但许知霖这臭脸,是因为起床气吗?
“到底好没好?”元捷凑近许知霖耳边,小声问道,“他脸色还过得去。”
“你儿子我心情不好。”许知霖说得很大声,好让徐祎听见,“怎么?你要管儿子了?”
元捷想了想,说:“先训练,晚上大餐,周末出去嗨,怎么样?是不是妈妈最爱你?”
许知霖没兴趣:“这有什么特别的?”
“你说,你元爹尽量满足你的愿望。”
“还是算了。”许知霖拿开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手拿开,快被你压死了。”
“真不要?”
“不要。”许知霖拒绝了,元捷开口有什么用?要徐祎开口才有用。
大家回到馆里,照常训练。
徐祎依然由陈敬负责,而刘子曜进组几天,就被方文骂了几天。
那天开会,方文指出刘子曜在集训期间的种种不足,意图甩掉这只烫手山芋,结果偏不让他如愿。于是,方文提出新要求,要L队派一个教练到国家队长期跟组,专门督促刘子曜训练,以免刘子曜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懒懈怠,别等日后出不了成绩,怪到他头上。
L队同意了,第二天便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教练,协助方文指导刘子曜,并借此机会学习方文的教学技术。
“知霖哥,你说这有用吗?”周嘉朗没见过方文这么凶,更没见过方文指着人骂。
“谁知道呢?”许知霖说,方文以往批评队员,都是先教育几句,过后哄回来,哪像现在,韩峰附身似的。
“这是个人问题,刘子曜不想好好练的话,一百个教练围着他转也没用。”周嘉朗说,害得他们这几天只能自己先练着,“他以为他是谁?真不懂他们队为什么这么看重他,又不是没人了。”
“好像是没有比他更拿得出手的。”聂文轩是从严旭彬处听回来的,“天天挨骂,难道他还能赖在我们组不走?”
“方导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不好?”周嘉朗有所担忧,如果方文要用这种方式赶走刘子曜,传出去的名声不好。
“不知道。”许知霖说,“方导自有考虑,我们练好我们的,尽量让他少操心。”
“嗯嗯。”聂文轩点头称是。
*
周末。
元捷嚷嚷着让苏洛文和许知霖说开会那天的事,吵得苏洛文头疼:“元妈,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你都快升级当元婆了。”
沈天麒秒懂:“八婆的婆。”
元捷说:“说得好像你们不想知道一样,还在这儿装。”
严旭彬问:“去洛文宿舍说吗?还是找别的地方?”
元捷搂着许知霖的脖子说:“去你那儿,顺便给你和徐祎制造机会。”他后半句说得小声,还偷看徐祎,发现徐祎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许知霖说:“你们来吧。”
严旭彬惴惴不安地问道:“不用问徐祎的意见吗?他……可以吗?”
“没事。”许知霖观察过,徐祎仅针对他一人,“我和他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不用担心他朝你们发脾气。”
徐祎这几晚都留在馆里加练,许知霖也留下来,在必要时给他提供保护。两人像从前那样,倒也相安无事,只不过许知霖不满徐祎的态度,好几次想质问他,终究是没问出口。
他等,他坚信自己能等到徐祎重新向他敞开心扉那一天。
每当看到许知霖的凝望,徐祎总会不由自主地泛起愧疚之意,他害怕会再一次伤害到许知霖,所以他宁可让他误会,也不愿对他胡乱承诺。
“为什么每次来你们宿舍,都这么干净?有洁癖还是强迫症?”元捷问,“乱一点才有生活气息。”
“嗯,像你,衣服裤子乱扔,鞋子乱踢。”许知霖说,“要找的时候就找不到。”
“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有很多玩偶吗?怎么只剩下这几只?”苏洛文直接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挂在玩偶脖子上的奖牌,“这是去年世锦赛的吧?”
“寄回家了。”许知霖说,“太多了宿舍放不下。”
“你们想吃什么?”徐祎难得开口问道,“我可以做。”
严旭彬惊讶地把嘴张成了“O”型,这、这、这很正常好不好?!
元捷趁热打铁说:“我想吃蛋糕,谢谢徐老师,感谢徐老师,徐老师辛苦了。”
“我知道了。”徐祎应道,“你们慢慢聊。”
“你说还是我说?”苏洛文问许知霖,“从哪里说起?”
许知霖:“你说吧,我补充。”
苏洛文:“我先说我们一进去那时候……”
苏洛文记忆力好,基本一字不落地说完整,大家全神贯注地听,没有人插话。徐祎站在一旁做蛋糕,一心二用,神色逐渐恍惚。
“打过了。”许知霖拿过徐祎手中的玻璃碗,“我来。”
徐祎往右挪了两步,给许知霖腾出位置。
“照你这么说,方导和陈导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刘子曜。”元捷说,“他认准了张洵。”
“反倒是何导和我们陈导想要。”沈天麒说,“现在却成了强买强卖。”
“天麒,那个王主任以前有这样替你说话吗?”严旭彬问,“他和周锋这么喜欢刘子曜?”
“我进国家队的时候,他还没调来。”沈天麒说,“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元捷不屑地说:“拜高踩低,恶心。”
“他很离谱,没经过其他人同意就把刘子曜叫来会议室。”苏洛文说起这桩就忍不住皱眉,“刘子曜吵吵闹闹地说要去方导组,还问方导为什么不要他,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估计一半是演戏,一半是周锋教的,再加上曾纪才配合。”
许知霖:“方导对刘子曜说,‘你很好,但我想要张洵’,然后曾纪才就火了,说如果方导不要刘子曜,就别想要张洵。”
苏洛文:“刘子曜说,他就要去方导组,不然他不练了。结果王主任又说,方导想要张洵,要把知霖或者徐祎让出去,一个组只能两个A队的,还说、还说……”
“说什么了?”严旭彬追问道,“又说徐祎不好吗?”
许知霖复述了王主任的原话,连语气也模仿出来:“你们徐祎脾气可大得很,全锦赛那个脸色,怕不是不想在方文组里待了?那就赶紧让位啊。”
“你拖着他不放,无非是看他能给你带来好成绩,每次比赛的奖金不少吧?”
“一个许知霖,一个徐祎,你都成国家队拿奖金最多的教练了。”
沈天麒听得直扶额:“怪不得能跟周导处到一块去,脑子真是不好使。”
苏洛文说:“这都不是大事,方导压根没表露出不要徐祎,刘主任和张主任也护着徐祎。曾纪才最可恨,他把张洵的档案扣下了,要是方导不肯改变主意,即使张洵进了国家队,他也有办法让他不能参加国际比赛,也有办法让知霖和徐祎不能共存。国际比赛的参赛名单会经他的手,无论如何他都有否决权。”
徐祎弄好了芒果奶昔,正准备倒进杯子里,只是他一听到苏洛文的话,竟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碎片随之溅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让苏洛文戛然停止话语。
曾纪才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要保肯定是先保师兄,徐祎失神地想道,他弯腰想将玻璃碎片捡起来,被许知霖一把抓住手臂。
“别碰。”许知霖喊道,“小心扎手。”
元捷眼疾手快,拿过放在门后的扫把和垃圾铲,走到那堆碎片前:“让开了,我扫一扫。”
“怎么又走神?”许知霖摸着徐祎的脸颊说,“不舒服吗?”
徐祎困乏地摇了摇头。
“要不要睡会儿?”
徐祎摇头。
“那你坐着,剩下的我来弄。”
元捷很快把碎片清理干净,洗了个手,回来拍着徐祎的肩膀说:“没事没事,刘子曜这个缺德的,早晚会把自己玩死。”
沈天麒说:“有靠山又怎么样?周锋的耐性是有限的。”
“他赢得了陈凯南和张思予再说,这俩不是吃素的,他们比他靠谱。”严旭彬说,“大家的全能都不全能,谁又比谁更有优势?”
徐祎垂头听着,并未说话。
如今看似危机重重,六人组的地位却依然稳如泰山,陈凯南张思予刘子曜张洵……他们都是下周期的队员,谁能说得清几年后的事情呢?
只不过徐祎……
他还是在意的,在意知霖,更在意他们能否一同征战。
苏洛文、元捷、沈天麒、严旭彬如是想道,但他为什么要对知霖若即若离?不矛盾吗?不难受吗?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很快到了合练那日,细细算来,许知霖和徐祎也已冷战了半月有余。
上次队测是吊环开场,因此这次合练是跳马开场,徐祎在第一个出场,跳两跳。
闹腾了半个月,徐祎的心境却在此时平和了下来,他归队后训练良好,只要今日上满难度,有极大机会能战胜许知霖。
所以,徐祎打算第一跳就跳6.0,笠松900。
踏板的位置是正的,所以徐祎没有再摆动,直接站到助跑道上。
无数双眼睛盯着徐祎——许知霖、方文、陈敬、曾纪才、刘主任……有希望徐祎好的,自然有希望徐祎比砸的。
徐祎仿若平常,助跑、加速、上板……
完了,他双脚一踩上踏板,便心道不妙,没机会了。
全场一片哗然。
徐祎失误得很诡异,他控制不住自己,原定的“笠松900”做成了空中姿势变形、且转体度数不足的“笠松720”。他双手先碰地,整个人跪在垫子上,再加上冲击力,他的额头不可避免地磕在软垫上。
根据规则,徐祎的第一跳要计入全能成绩,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计入一个零分。
没事的,他深吸一口气,想尽快调整状态,单项也能赢,单双杠把难度上满就行。
许知霖极度震惊,手脚发抖不说,连走上前扶一把徐祎的意识都没有。怎么会?怎么会动作变形?还跪地了?明明……明明他今天的状态很好。
刘子曜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抓着墙角,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徐祎最好没事,有事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谁叫他平日里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自食恶果罢了。
徐祎抽了抽鼻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到跳马前,想换一个踏板再跳第二跳。
方文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不仅恼火刘子曜进组,也在心底埋怨徐祎还不与许知霖和好如初。他在开会时力保徐祎,就是不想放弃徐祎,当那些人说要留下来看合练,他也没意见,徐祎现今的能力,不比许知霖差。
现在倒好,一开场就是强项,第一跳就是零分,明摆着打他的脸要他难堪。徐祎没了他方文的指导,什么都不是,连许知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还磨蹭什么?”方文指着徐祎大吼,“嫌不够丢人吗?”
他三两步走上前,帮徐祎摆放好踏板:“该站哪儿站哪儿。”
徐祎被方文当着众人的面骂得缩头缩脑,没有心思再解释,灰头土脸地走回助跑道上。
要按正常那样跳吗?徐祎惶惶不安地往掌心擦镁粉,万一呢?会伤到脑袋吗?脖子?腿?脚?瘫痪?
“徐祎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说?”元捷扯了扯苏洛文的衣摆,小声问道,“他、他怎么这么慌?”
“不知道。”苏洛文尚在疑惑,徐祎不该出现这种失误。
“徐祎,你想死吗?”方文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不跳就给我滚蛋!”
能死得好看点吗?徐祎心想,他犹犹豫豫地迈不出步伐。
再跳一个零分?
反正都这么难看了,保命要紧。
徐祎往常强而有力的助跑,忽然变成龟速助跑,不仅如此,他撑马后,做了一个团身前空翻接前滚翻。
这哪是在测试?这都成赛前热身了,不少人心想,太扯了。徐祎究竟还想不想留在方文组?居然比出双鸭蛋,是来搞笑的还是来秀下限的?
果然,把徐祎交给陈敬带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第二个上场的是元捷,徐祎靠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换一个踏板。”
元捷:“……”他反应了三四秒,才弄懂徐祎的意思,迅速将原来那个踏板拖到场边,搬了另一个上去。
“元捷,你搞什么?”陈梓良说,“你也在磨蹭。”
元捷心知徐祎失误大有蹊跷,却无证据,也知道多的是人想看徐祎出丑,便故意落井下石:“陈导,你看徐祎发挥得这么烂,我可不想被他传染,他碰过的我才不碰。”
元捷话音一落,场边即时响起不合时宜的嘲笑声,声轻却刺耳。
徐祎一连跳了两个零分跳马,猝不及防地成了国家队近十年来队测跳马最差的人。更可笑的是,最好成绩是他创造的,最差成绩也是他创造的。
他亲眼看着元捷,顺利完成“笠松720”;往后一个是许知霖,同样安全完成“笠松720”。
徐祎捂着脸,偷偷跑到洗手间,将自己反锁在隔间。
为什么方导不让我换踏板?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是因为第一跳没跳好,他彻底厌恶我了吗?可是他让陈导带我,还用我的iPad帮我录像,不要我了,不是应该不让人管我吗?
这是对我的警告吗?我的报应?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该和师兄针锋相对,也不该顶撞教练,更不该异想天开,觉得自己能赢师兄。
是非对错,皆由我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