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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Chapter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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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训练,徐祎开始整合成套,而许知霖还没开始恢复双杠下法。
在去墨尔本之前,队里进行了两次队测,许知霖每次都没做双杠下法——方文担心他没恢复好,不让他做。
算起来,这是许知霖伤后的第四个月,仍需要慢慢复健调整,参加比赛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但既然他和徐祎的新动作都已练成,先把命名拿下,是最要紧的。
距离墨尔本站开赛还有几天,中国队提前出发,并在比赛场馆进行适应性训练。
许知霖到达墨尔本后才恢复下法,练的是D组的“支撑后摆转体180度团身后空翻两周下”。
徐祎见许知霖成功一个失败四个,既担心又着急:“方导,这样行吗?师兄刚好……”
方文没有更好的办法:“至少找找感觉,我不敢让他多练,不行的话,比赛的时候就蒙。”
“这要怎么蒙?他很久没做这个下法了。”徐祎说,许知霖现在这样,明显是不敢用力站稳,总要依赖右腿支撑。
“你要他A下吗?这样就没特定分了。”方文说,而且要许知霖堂堂一个双杠奥运冠军,在世界杯分站赛上做一个少年组队员才会做的A下,他自己也未必乐意。
徐祎一脸为难。
许知霖很烦躁,到后面直接不做下法,只练好杠上动作。
他下场后,方文对他说:“做好杠上,下法你就蒙,行就行,不行的话……不行你就往前扑。”
“……”许知霖惊呆了,方文竟然叫他蒙下法?不过除了蒙,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徐祎的脸抽搐了下:“方导,你这样我很慌的,我怕连环崩盘重演。”
方文说:“资格赛你在知霖前面出场,要慌也是知霖慌。”
“也对。”徐祎说,“可怜我的师兄,伤刚好就要出来比赛……”
“还不是为了共享命名?”许知霖说,这是他整个冬训的心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练了,就这么着吧。”
方文也不勉强:“不练就不练,和徐祎出去走走吧。”
“我要练。”徐祎说,他提醒方文:“四项呢方导。”
方文说:“那你自己练,我看看文轩和赵鹏练得怎么样了。”
许知霖看着徐祎练完一个又一个成套,不觉疲倦地给他鼓掌。
资格赛第一天,中国队各人都顺利进入各自的决赛。
资格赛第二天,徐祎先以跳马第一闯入决赛,后又在双杠中第三个出场。
徐祎一开场就顺利完成了“贝尔转体540度”,其他动作跟去年世锦赛时一样,最后的下法“支撑前摆团身后空翻两周转体540度”往前迈了一小步,整体很好。
难度7.3,裁判给了9.3的完成分。
轮到许知霖上场。
“师兄加油!”徐祎在场边喊着,方文在一旁录像。
许知霖也只是把G组的“贝尔转体360度”换成了“贝尔转体540度”,杠上堪称完美,然而下法……
在许知霖双手离杠那一刻,徐祎眼都不敢眨:“高度……”
完了……徐祎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几秒,徐祎看到的是许知霖坐在地上的场景。
许知霖抿着唇站起来,举手向裁判示意动作结束。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方文按停录像,对许知霖发出疑问三连,“你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许知霖眉头紧皱,徐祎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你别听方导大惊小怪。”
许知霖一脸哀怨地盯着大屏幕,难度7.1,完成分8.4,排在第二。
“脚还好吗?”徐祎关切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许知霖摇头:“没有。”
看到许知霖委屈的模样,徐祎再次抱住他:“没事了,我们拿到新命名了,应该高兴。”
经此一赛,徐祎成功拿到“支撑前摆团身后空翻两周转体540度下”的命名,并且和许知霖共享“贝尔转体540度”的命名。
“哎呀,拉着脸干什么?”方文说,许知霖很多年没在双杠上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了,但这次情有可原,他不会多计较,“我刚才是跑火车,没怪你。”
方文不会责怪许知霖,但许知霖会责怪自己,这就是典型的“杠上很完美,下法很灾难”,他下法前的脑子基本一片空白,该有的准备没做好,完全按受伤前的感觉来,结果自然失败。
“好了,别想了。”徐祎说,“你换衣服,我要准备下一项了。”
“嗯。”许知霖拿过搭在背包上的长裤,穿好后坐回椅子上。
单杠项目,徐祎和沈天麒暂列一三。至此,男队包揽了资格赛六项第一。
决赛第一天,赵鹏和聂文轩分获自由操金银,刘逸明和沈天麒收获鞍马冠亚军,陈哲和徐祎位列吊环前二。
决赛第二天,徐祎用了两个难度5.6的动作,轻松摘得跳马金牌。
双杠决赛,许知霖在第四个出场,还是H组动作开场,编排跟资格赛无异。他准备下法时,徐祎在场边大喊:“控制好高度,稍微低一点儿……控制好重心,站!”
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正如方文赛前所说,许知霖向前扑了两步,勉强比资格赛好一些。
难度7.1,完成分8.7。
“还好还好。”徐祎说,“比资格赛有进步。”
方文:“……”徐祎和许知霖的角色是不是反了?怎么感觉现在的徐祎更像师兄?
徐祎在第六个出场,他的发挥比许知霖更好,7.3的难度得到9.4的完成分,总分16.7,是今年国际上比出的双杠第一高分。
最终,徐祎摘得金牌,许知霖获得银牌。
单杠决赛,徐祎和沈天麒分列一二,徐祎也以三金一银的成绩,成为墨尔本站的最大赢家。
开年之战结束后,许知霖专心备战全锦赛,他跟方文说,上半年不再参加任何比赛,方文同意了。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徐祎已然是国内外的跳自第一人、单双杠第二人。在世界赛场上,许知霖拥有全能和单双杠这三个争金项,以及自由操这个非必然的夺牌项;徐祎则与许知霖相反,跳自是他的争金项,全能和单双杠则是必然的夺牌项。
而问题就在于,徐祎的单双杠还在慢慢上难度,鞍马新练的动作也还未加入成套,假以时日,必定会对许知霖造成巨大的威胁,所以许知霖想尽快沉静下来,寻求进一步发展。
但许知霖还有很多事情没想好没决定好,按照陈骏扬的说法,他的自由操和跳马再上难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吊环也没有升级的可能,能稳住旧成套就已经很好了;鞍马新成套倒是有了,但他不想这么快将这张好牌打出来。至于双杠和单杠,若是暂时维持现状,对上徐祎,他并无太大胜算,只能说略有优势。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斗争……
曾纪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许知霖资格赛坐地的事情,等许知霖回来后,当着他的面嘲讽了他一番。而许知霖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任由曾纪才发疯,他知道曾纪才看他不顺眼,一有风吹草动就想置他于死地,好为后来者提前铺路。
徐祎背过身就在宿舍狠骂了曾纪才一顿,骂完还是不解气,又得许知霖哄他。
上半年有四站全能世界杯比赛,都在全锦赛前进行,沈天麒将参加美国站和东京站,元捷参加斯图加特站。原本方文给徐祎报了伯明翰站,但后来徐祎说不想比,何光明就把徐祎的名字换成严旭彬。
备战全锦赛期间,大家的日常活动比较简单,训练自是重中之重,许知霖和徐祎互相督促互相学习,稳步前进。
除此之外,元捷最关心的就是他的袁妹妹。
三月底的某个周日,大家聚在徐许的宿舍喝下午茶,聊着聊着,元捷就提起袁以桐。
苏洛文问:“有什么新进展了?”
元捷神秘兮兮地说:“袁妹妹说她准备恢复跳高自了。”
许知霖坐在电脑前,整理着他和徐祎的一些训练照,问道:“然后呢?你这语气,她有什么大招吗?”
元捷说:“她说教练准备帮她恢复720。”
徐祎把做好的抹茶雪崩蛋糕放到桌上:“你之前有没有跟她提过跳马这事?她教练会纠正过来的话,你还要插一手吗?”
元捷分发着一次性餐碟和叉子,说:“没有,我之前都在熟悉规则,提的是别的建议,她说她有照我说的去练,而且……”
沈天麒动手切蛋糕:“而且什么?”
元捷说:“她队里的女教练好像对她不上心。”
一般来说,女队的每个教练组由一男一女两名教练组成,少数组设有助教。男教练主要负责跳马、高低杠和自由操的教学,并在队员比高低杠时提供一定的保护;女教练则主要负责平衡木的教学、指导队员在平自上的舞蹈及相关艺术感。
严旭彬问:“怎么说?她跟你说什么了?”
元捷说:“她说回去之后,队友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我怀疑是刘绍芳这个贱人泼她脏水。她还说,队里有三个女孩子很有潜力,有希望进国家队,教练和资源都优先她们,只有以前带过她的那个张导、男的,叫她好好复健、练好平衡木,刘绍芳是怎么给她编成套的,先练着那些动作,等手肘好了,他再帮她恢复其他三项。”
苏洛文猜测道:“不会是刘绍芳跑去省队撒泼吧?”
“不知道。”元捷说,袁以桐没有向他透露更多,“卧槽我跟你们说,我看了上千篇论文,上万套动作,眼都要瞎了,把规则读熟了才叫袁妹妹自己练的。”
“不是……”沈天麒觉得神了,“你让她自己瞎练吗?她是女孩子,不禁折腾。”
“鬼啊你。”元捷一掌拍在沈天麒手背上,“我问过我省队的女教练的好吗?”
沈天麒:“……”
苏洛文一听就知道元捷是问的谁了:“杨导肯定以为你发神经,想变性比女子项目?”
“你才神经。”元捷说,他问的是队里最有教学经验的杨秋卉——平衡木全国冠军、世锦赛铜牌得主,“我就说我突然对女子规则很感兴趣,想自己学习,说不定以后能教我女儿。”
“噗哈哈哈哈哈……”严旭彬要被元捷的骚操作笑死了,“你还幻想上了?你活在梦里吧?还生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切。”元捷没把严旭彬的嘲笑放在心上,“我勤奋好学,虚心请教,我问过杨导可不可行才告诉袁妹妹的。”
苏洛文:“杨导没看出你的把戏?”
元捷颇有把握地说:“大概率没有,杨导不会想这么多的。”
徐祎问道:“你的袁妹妹有什么进步吗?”
“她说各种转练得不错,稳定性出来了。”元捷说,“再努努力,争取自由操难度上5,能打团体。”
苏洛文:“比如?”
元捷:“平衡木上的低水平立转720,蹲转720;自由操上的高举腿720,蹲转720,水平720,低水平立转1440,外加各种跳步。”
“蹲……蹲转?”沈天麒很不可思议,这丑不拉几的动作,“你居然要你漂亮可爱的袁妹妹刷蹲转?”
元捷差点跳起来:“d啊!一个d啊!值0.4呢!不比她做一个d组跳步划算?”
“也是。”许知霖认同道,“跳步做不好会丢很多e。”
徐祎说:“她那个张导真的不会编平衡木?没有其他教练教她?按杨导说的那样练,确定可以练出来?不然白白浪费时间就可惜了。”
“有鬼!”元捷说,虽说袁以桐没有跟他说自己遭受了哪些不公,但他多少能感觉到,袁以桐的处境并没有比在国家队好多少,“就那个张正强对她好,没有明里暗里贬低她讽刺她要她退役,不过他还有别的队员要管,袁妹妹在养伤,肯定有顾不上的地方。”
沈天麒不禁想到了自己,能出成绩就是周锋的掌中宝,没有成绩就是山间无人问津的野草:“唉……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员,以前带她的女教练呢?”
元捷说:“身体不好,提前退休了。”
苏洛文:“她自己学能行吗?会不会动作不规范不到位,技术错误或者技术变形什么的?”
元捷说:“不会,她挺聪明的,以前学的东西没丢,我详细跟她讲了很多分析了很多,暂时没出状况。”
苏洛文:“那就好。”
元捷又笑起来:“她给我发过训练视频,她有穿我给她买的训练服。”
“噗……”严旭彬嗤笑,“看把你美的,她知道是你送的吗?”
“不知道。”元捷说,“她跟我说,‘这个热心体操迷送的体操服太多了,一周送一件,我都不好意思收了,但他没有写寄件地址,不知道怎样才能退给他,或者转钱给他’。”
“热心体操迷。”苏洛文暗含深意道,“这么多马甲,早晚全掉光。”
“到时候就得裸奔了。”徐祎说,“比训练还积极,小心被陈导知道了揍你。”
“徐老师真是语出惊人。”沈天麒说,“他敢裸奔,那他敢在袁妹妹面前裸奔吗?”
“哈哈哈哈哈……”严旭彬大笑不已,“你这么个献殷勤法,袁妹妹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元捷顿时正经了:“说来很奇怪,还真没有。我跟她讲动作的时候,就像教练和队员那样交流,没什么特别的。我少说也寄了十几件体操服给她,但她来来去去只穿那几件,其他的似乎放起来了。唉,都是我一厢情愿……”
“别这么说,她以后会知道你的好的。”苏洛文拍拍元捷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为难,怕影响她训练。可是你这样每周给她寄快递,被她队里的人看到了,少不了闲言碎语吧?”
“那能怎么办?”元捷怎会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等她队里的人练出来了,她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我不帮她谁帮她?张正强管不过来,她爸妈也不管她,由得她自生自灭。”
“她是独生女吗?”徐祎问,“怎么舍得不管?”
“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元捷说,他看过袁以桐的朋友圈,“无非是她从小不在家里长大,没多少存在感。鼓励的话我都说了,也劝过她,能坚持多久,全靠她自己了。”
“你真是用心良苦。”许知霖说,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她愿意坚持的话,你就多帮帮她,把握好分寸,多管闲事的人数不胜数,当心好心办坏事。”
元捷说:“嗯,希望她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