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双》橘色天空

43、Chapter43

　　“徐祎，既然你和知霖一周后队测，都好好准备吧。”何光明说，他心有余悸，“别再出岔子了。”
　　“何导，我知道了。”徐祎应道，他的态度很端正，让人无法把他和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联系在一起。
　　“回去告诉知霖，叫他别紧张，好好养伤。”何光明说，“这次给你们提了个醒，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谢谢何导。”徐祎感激道，“我明白了。”
　　“嗯。”

　　徐祎回到体操馆时，许知霖正无聊地看方文指导周嘉朗训练，他见徐祎回来，下意识地站起来。
　　徐祎连忙扶许知霖坐下，坐到他旁边，眉眼间有些小得意：“搞定！”
　　“说说。”虽然有午休，但许知霖的精神依然不好，有种有气无力感。
　　“一周后队测，我测全能，你除了跳自其他都测，不用做下法，难度按D组算，用什么难度自己决定。要写检讨，你一千我两千。”徐祎说，他压低了声音：“林主任回来了。”

　　“我知道了。”许知霖说，“你去训练吧。”
　　“师兄……”徐祎顿时提心吊胆，他要密切留意许知霖的一举一动，以免出现意外，“是不是脚疼？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会儿。”许知霖轻轻地推了下徐祎的手臂，催促道：“去训练。”
　　“好吧。”徐祎边走边回头看许知霖，他确定许知霖真的只是想静一会儿时，便去换训练服。

　　徐祎先从自由操开始，在弹簧道上练动作，他的精神未达到最佳，但并不影响他恢复。
　　许知霖坐在不远处，看着徐祎。
　　屈体后空翻三周，坐地。
　　团身后空翻三周，扶地。
　　团身后空翻两周转体1080度，扶地。
　　……

　　许知霖想象着弹簧道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团身前空翻两周转体360度，不能做。
　　屈体前空翻两周转体180度，不能做。
　　直体后空翻转体1440度，不能做。
　　……
　　他的团1080旋快练成了，他还想把直1080旋练出来，还想命名直1440旋……
　　罢了，事已至此，又何必强求？

　　“想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许知霖身后传来，一只手掌搭在他肩上。
　　许知霖闻声回头：“方导。”
　　“怎么心事重重？”方文一眼看出许知霖神色有异，“还在想陈医生的话？”
　　“也不是……”许知霖答得模棱两可，“只是在想以后不能做的动作有哪些。”
　　方文了解许知霖：“还在想没办法拿出来的动作，对不对？”
　　“嗯。”

　　方文坐到许知霖旁边，跟他聊起来：“知霖，我这样问可能会很突兀，但抛开上难度，你这周期的目标是什么？跳马奖牌已经拿到了，你还想把单杠金牌拿回来，其他呢？能跟方导谈谈吗？”他最欣慰的是许知霖和徐祎之间存在的良性竞争，最担心的是许知霖目前的状态。
　　“可以。”许知霖没有拒绝。
　　“来，说给方导听听。”

　　许知霖的想法很容易理解：“就是想跟徐祎一起参加比赛、一起上台。上难度是一直在做的，有这个能力，什么动作都想尝试，想多拿几个命名，没什么特别的。”
　　“在和徐祎确定关系之前呢？有什么不同？”方文又问，“别嫌方导烦。”
　　“您怎么成感情专家了？”许知霖笑了笑，“行了方导，我懂您的意思。”
　　“是，你什么都懂。”方文也笑了。

　　“一句话，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和现有资源。”许知霖惜字如金。
　　“再多讲几句。”方文说，“别糊弄我。”
　　“不能再多了。”许知霖说，“有了徐祎，就多了一个动力，他很重要的。”
　　“臭小子。”方文摇了摇头，“什么同呼吸共命运、同奋斗共进退是吧？”
　　“您知道还问我？”许知霖说，“这是一种享受……哎算了，说了您也不懂。”

　　“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文想起许知霖和徐祎公开时的情形，仿佛昨日重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小师弟好上了。”
　　“是我想跟他好。”许知霖悄悄看了一眼徐祎，脸上露出微笑，“他多好。”
　　方文看了一眼徐祎，正在慢慢找做动作的感觉。方文说：“等你腿好了，叫你小师弟帮你弄成套。”
　　“为什么？”许知霖有些不解，“不是该您帮我？”

　　“让他有点当教练的觉悟。”方文说，帮许知霖调整难度，他能做、许知霖能做、徐祎也能做，“我们仨都能做，但我想看看徐祎是怎么想的。”
　　“徐老师的技术名不虚传诚不欺我。”许知霖给出了高度评价，“他肯定能办好。”
　　“以后你上场比赛，都要默念一句‘这是徐老师帮我改的成套’。”方文打趣道，“提前喊徐导吧。”

　　“早喊上了。”许知霖说，被方文这么一说，他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方文话题一转，又绕回许知霖身上：“知霖，方导相信你，我希望你不要有负担。你和徐祎的强项不同，你不要把自己的跳自，跟徐祎的跳自相比，也不要拿你的单双杠，跟徐祎的单双杠相比，这道理懂不懂？”
　　“嗯。”道理许知霖是懂的，“呃，我……”

　　“嗯嗯啊啊的干嘛？”方文追问道，“哪里不对吗？”
　　“嗯……”许知霖很纠结，“徐祎是会追上来的嘛。”
　　他家小师弟，来势汹汹，让他不得不有所提防。
　　“他会进步，你也会进步。我想过了，你的鞍马还能发展。”方文估算了许知霖潜在的上升空间，鞍马是最有希望的，“就是成套要大改。”

　　许知霖严肃地思考了会儿，就他现在这腿样，练鞍马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样一来，就给他一种一切要从头再来的感觉，一时很难适应。
　　“不是正好有教学技术分享吗？虽说是曾纪才先提出来的，但主任也挺赞成他的提议，所以……就当技术交换。”方文说，自从曾纪才来了体操中心，大多数时候双商为负，极少数时候智商会在线，“大部分能学到的，你和徐祎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对你们没什么影响。”

　　被方文一提醒，许知霖才想起来，他和徐祎还有事情没做：“忘了帮您完善了，您交上去了吗？”
　　“没有。”方文说，“你们最近事情多嘛，加上人还没到齐，那边也没催。”
　　“人？”许知霖有些疑惑，然后小声道：“连省队也要给？”
　　“你以为我们的技术这么容易就能被学到？”方文有意暗示道，他靠在许知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又重新坐好：“明白没有？”

　　“懂了。”许知霖茅塞顿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聪明。”方文打了个响指，“这么聪明的脑子，要用在训练上啊。”
　　“哦？”许知霖假装听不懂，“就不，就要用在跟师弟好上。”
　　“说师弟师弟到。”方文抬了抬头。

　　徐祎练了快四十分钟，便先休息一会儿。
　　徐祎走到许知霖面前，捏着他指尖：“脚有没有疼？”
　　“不疼。”许知霖抽开手，“你干嘛，方导看着呢。”
　　方文抬手挡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徐祎慌忙把手背在身后，失礼道：“习惯了。”
　　“刚恢复，适应吗？”方文问徐祎，“一周对你来说应该够了。”

　　“还行，就是找找感觉。”徐祎说，“先找好感觉，再做别的。”
　　“你练了四十分钟，知霖就看了你四十分钟。”方文毫不留情地戳穿许知霖，“毕竟有人想跟师弟好啊……”
　　“咳咳……”许知霖掩饰了几声，“方导您在说梦话吧？”
　　“啧……”方文鄙视许知霖这种敢做不敢认的行为，“还跟我装。”
　　“想怎么跟我好，回去慢慢跟我说。”徐祎半俯着身，捏了捏许知霖的脸颊，“我再练会儿。”

　　“好好一颗大白菜，被一只小白兔给拱了。”方文看着徐祎的背影说，一点面子都不给许知霖。
　　“方导！”许知霖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羞色，“哪有你这样说我们的？”
　　“我说什么了吗？”方文看见许知霖耳根红了，便逗他：“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蹦蹦跳跳真可爱。”
　　说完，方文赶在许知霖抽拐杖之前站起来，躲得离他两米远。

　　“看好你家的大白菜！”方文转身向许知霖比了两个“yeah”，哼着歌儿走了。
　　许知霖还在想方文那句“好好一颗大白菜，被一只小白兔给拱了”，小白兔怎么了？属兔子怎么了！他又不是大灰狼！
　　他家的大白菜，蹦得挺高的……是颗会飞的大白菜啊！
　　许知霖脑洞大开，深深沉浸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中，他捂着嘴笑，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笑什么呢？”苏洛文往许知霖肩上拍了一掌，“隔老远就看到你笑得像个神经病。”
　　许知霖憋住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三分钟前。”苏洛文说，“我就想看看你能笑多久。”
　　“你也有病。”许知霖说，“闲的。”
　　“我刚练完，现在是休息时间。”苏洛文说，他见许知霖的视线停留在徐祎身上，便说：“得了，不打扰你对你家徐祎傻笑。”

　　“哎别急着走嘛，聊天呗？”许知霖说，他坐久了有点闷。
　　“就一会儿。”苏洛文很有原则道，“真神经病随时会跑来发神经。”
　　“看我们训练？”许知霖低声问道。
　　“美其名曰‘监督’‘纠正’，休息的时候坐在场边打个哈欠也要被他骂一顿。”苏洛文往四周扫了一圈，“今天下午居然没来？”
　　“下午来？上午不来？”许知霖问。

　　苏洛文说：“你们不在这几天，下午基本都来，上午也来过两次。”
　　“想不想知道他今天下午为什么没来？”许知霖故作神秘，“说出来吓你一跳！”
　　苏洛文被勾起好奇心：“你倒是说啊！藏什么？”
　　许知霖为了保持神秘感，态度很坚定：“晚饭告诉你。”
　　“真有你的。”苏洛文朝许知霖竖起大拇指，“我训练了，你继续笑。”
　　“笑你个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在食堂里笑得非常猖狂，大有将食堂笑塌之势。
　　“你有种！是个狠人！”元捷对徐祎比了个“666”的手势，徐祎这波操作太六了，他非常佩服。
　　“神特么‘让你尝尝断腿的滋味’。”沈天麒小声复述了一遍，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别瞎传啊。”许知霖四处瞅了瞅，“嘘”了一声，“要滚蛋的。”
　　“不用我们传，肯定有人传。”徐祎说，传就传，他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许知霖。

　　“笑笑笑！笑什么笑？在食堂里吵吵闹闹，让不让人吃饭了？”曾纪才从徐祎这桌旁边经过，怒瞪他们六人，“不怕吃饭噎死吗？”
　　徐祎无辜地眨着大眼睛，与曾纪才对视：“吃饭说笑，有利于提高食欲和肠道蠕动，能节约盘中餐哟。”
　　“徐祎！”曾纪才压着嗓音吼了声，拳头捶在桌面上，餐桌上的六个餐盘随着他的动作震了震，饭菜差点洒出来。

　　许知霖的表情很平淡，放在桌底下的手却在摸徐祎大腿。
　　沈天麒笑点低，趴在餐桌上憋笑，坐在他旁边的苏洛文被他传染了，也捂着嘴憋笑。
　　元捷残存着一丝清醒，踹了苏洛文和沈天麒一人一脚，苏沈二人立刻摆出正经脸。
　　严旭彬抿着唇，直直盯着面前的餐盘，差点盯成斗鸡眼。

　　“你们……”曾纪才怒视徐祎，双眼瞪得能塞下两个鸡蛋，眼尾快扬上天了，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重复一句：“你们……”
　　“我们要吃饭了。”徐祎微笑道，“您也该吃饭了。”
　　曾纪才怒气冲冲地端着餐盘，快步走去另一桌吃饭。两桌相隔十万八千里，曾纪才看见徐祎就想揍他，更想把他的嘴用针缝起来。
　　吃个饭都能碰上！肯定是今天出门前没烧香拜佛！回家得用柚子叶煮水洗澡！曾纪才吃着饭都在生气，还在想以后要怎么揪六人组的小辫子。

　　“徐老师怼人课堂开课了。”元捷看着灰溜溜跑掉的曾纪才，刚掩饰好的笑容又露出来了，“要收费吗？”
　　“你们几个可以免费。”徐祎摆出老师的架势，“即学即会。”
　　“我们几个应该被盯上了。”严旭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心他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
　　“每个周期都有新领导过来，每次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次的火烧错地方了。”苏洛文说，他从里约周期坚持到现在，某些人事变动信息，他比较清楚。

　　“蠢啊，烧到徐祎头上。”元捷像被点了笑穴，“你敢动我师兄试试？你动我师兄一下试试？我把你腿踢断你要不要试试？”
　　元捷学着徐祎的语气，接着演：“你再说两句，嘴我都给你踢歪，再把你踢去医院做个整容手术。”
　　元捷模仿得惟妙惟肖，徐祎笑得连筷子都拿不稳，饭粒直掉回餐盘里。

　　“踢去医院，做个开颅手术。”许知霖一脸正经，忍着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治治脑残。”
　　沈天麒再次笑趴下，顺手把餐盘推到苏洛文那边。沈天麒说：“你们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饭？饭都凉了。”
　　“不行了。”苏洛文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拿勺子舀饭，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承包了一年的笑点。”
　　“待会儿你就笑吐。”徐祎自己也在笑，“看你还吃不吃得下。”

　　“你闭嘴。”元捷本想憋着笑，但他一看到徐祎突然高大威武的形象，再想想徐祎的行为举止，就控制不了自己：“禁止你在吃饭时间上课。”
　　“饭前聆听徐老师一言，饭后收获无穷智慧。”徐祎很有学问道，“师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没等许知霖接话，苏洛文、元捷、沈天麒、严旭彬就齐声道：“对对对。”
　　“……”徐祎表示疑问，“我只有一个师兄。”
　　苏洛文佯装在思考：“不知道是谁叫我‘苏师兄’来着？谁啊？是谁呢？”

　　“哈哈，戏真多。”元捷说，“别给自己加戏了。”
　　许知霖咽了一片鱼肉，才对徐祎说：“你确定饭前聆听你一言，饭中不会跟饭菜一起消化？饭后只剩下几个饱嗝。”
　　“哈哈哈哈哈哈……”
　　场面再度失控。
　　这顿晚饭，可能得吃两个小时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