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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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琅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边已经渐渐吐白，春来守在房门口睡着了，看样子是等了一整夜。
“少爷？”春来睡得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给自己盖了外衣，揉揉眼睛，看到满脸疲惫的少爷蹲在自己面前，连忙起身，“少爷怎么现在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琅琅见他醒了刚想说话就被一连串地问题问住了，有些无奈，刮了刮他的鼻子：“小春来，先去给我打一盆热水吧”。
“少爷的手好凉，都没人知道给少爷多带件衣裳吗？哎，大小姐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让小的也跟着去啊，一路上连个照应少爷的人都没有”看得出来小春来是真的很担心沈琅琅，他自己蹲在门口一夜，手脚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见到沈琅琅回来一句话也没有抱怨。
沈琅琅看着春来边走还边念叨着，跟个小老头似的，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晨曦的一点霞光从雕花窗柩上漏进来，光束中浮着细末的尘埃，沈琅琅撩开袍子，独自一人坐在圆凳上，手撑着头，指腹一圈一圈按着太阳穴。
“咦？少爷，这是什么？”
沈琅琅闻言睁了睁眼，接过春来递过来的纸条，只觉额角的青筋又隐隐作痛起来。
那张纸条上写着，三天后，北街十字路口的咖啡店，等你。
纸条是从他身上掉出去，谁给他的？
沈琅琅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主治医生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
可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医生，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少爷，少爷？”
“嗯？”沈琅琅想得入神，一时间竟忘了时辰。
春来，道：“我先伺候少爷洗漱吧，一会水该凉了”。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沈琅琅将纸条随意放在了桌子上，偏头见春来还站在身边，道“去吧，我自己可以”。
春来见少爷恹恹的，也不多打扰，铺了床铺便恭敬退下了。
过了几日，郭胜庆果真从苏州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沈母还在医院陪沈清嘉，沈容生亲自接待。
“少爷，四老爷回来了，老爷让你过去见见”。
沈琅琅最近清闲在院子里，让春来找了张躺椅放在树下，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在这吹吹风，小憩一会。
此时，他侧躺在树下，斑驳的光影衬在身上，也是难得的自在。
“四舅爷？往日请安不都是免了的嘛，而且他们无非是谈谈生意又或是阿姐的亲事，要我去做什么？”沈琅琅的声音懒懒的，说完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看着春来。
春来站在一旁张了张嘴，犹犹豫豫也说不清楚：“管家来传话的时候也没说，只道四老爷一进门就脸色铁青，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又是指名道姓地喊少爷过去，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少爷，要不然，还、还是不去了吧”。
“嗯？”谁知沈琅琅听后倒像是来了兴致，“脸色铁青？”
“是啊！听说老爷好像也跟着发了一通火，我们现在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嘛！”春来在一旁干着急，可抬头竟见少爷一副准备走的样子，忙阻止道，“少爷！”
“老爷让我们过去，还有不去的理？你的胆子也是越发大了”沈琅琅说完见春来低着头没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的嘛，怕什么？走吧”。
春来闻言眸子一亮，这回倒是利落道：“是！”
哎，还是小孩好哄些。
到了大厅，果真见到了郭胜庆，只是......
“舅舅，你的脸怎么了？”
“琅琅！不得无礼！”沈父也正为这个心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身又瞧了瞧胜庆那张脸，简直是一言难尽。
“哦，琅琅见过爹爹，见过舅舅”。
郭胜庆捧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猪头脸，讪讪地抬手免了沈琅琅的礼，沈容生也摆摆手，让他过来坐。
“舅舅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你舅舅刚到上海地界就被一群土匪劫了，身上的银两全都没了，还被揍成这副鬼样子，这可是上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这么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简直太不像话！”
“查到是谁了吗？”沈琅琅看着郭胜庆那张脸心里舒畅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他要是知道可得好好感谢一番。
“琅琅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郭胜庆说话的时候漏风，估计牙齿也被打掉了几个。
沈容生听到这话也转身讶异地看着沈琅琅。
面对二人的质疑，沈琅琅不紧不慢道：“如舅舅所言，这里是上海，各大妓院赌馆包括港口码头，天天因为火拼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比起那些，土匪抢劫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吗？”
二人听后竟无力反驳。
而沈琅琅也没继续说风凉话，只是淡淡道：“沈家一向低调，也从不与人恶交，舅舅外出带得银两不会太多，这点银两，如果是生意场的商敌肯定不屑一顾，但对土匪来说却是一笔数字，难不成是舅舅在外露了财，所以才会被盯上？”
沈琅琅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沈父又想起郭胜庆那个爱挥霍的性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家现在这副光景，我要你去苏州办事，你还跑出去风流潇洒！你是要气死你姐，气死我吗！”
郭胜庆也没看明白，明明是他挨了打，怎么小外甥说了两句，现在却要被骂了呢？
“姐夫，你先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现在白家不是要与沈家结亲嘛，咱们还需要担心什么？”
沈容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郭胜庆，眼中布满了失望：“你啊！”
“不知爹叫我过来，所为何事？”沈琅琅在一旁看够了戏，出声道。
沈容生一愣，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正事。
“琅琅啊，上次在福音医院为清嘉诊治的温言医生你还记得吗？”
“温言？”沈琅琅疑惑道，原来他叫温言吗？
沈容生谈起此事就满面愁容：“你姐姐的伤是温医生诊治的，伤口现在已经基本痊愈，过两天就要回府了，我听你娘说他留过洋，刚从国外回来，医术了得，前几日他听了你的病情，想，想一试，不知道你的意思......”
沈琅琅没有说话，沈父又道，“这些年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可你是我们沈家唯一的香火，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会尽力一试，琅琅！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爹娘，为沈家列祖列宗着想啊！”
沈琅琅听了沈父一番恳切的言辞，轻笑了一声：“我这副身体还谈什么香火”。
“琅琅你！”
“不过既然是爹娘的祈愿，琅琅愿意一试”。
沈父闻言总算松了口气：“那我明天就去约温医生”。
“谢谢爹”。
郭胜庆请辞，沈琅琅也跟着出了大厅。
“葛板儿！”。
郭胜庆闻言脚步一顿，但同时，他的心突然一沉，这下算是露馅了，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原来是琅琅啊，你在这嚷嚷什么呢，吓我一跳！”
沈琅琅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笑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舅舅可曾听说过桥头算命的葛先生？”
“算命的葛先生？没听说过啊，怎么了？”郭胜庆说起瞎话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是吗？”沈琅琅故作苦恼的样子，接着道，“前几日他还骗了我好些银两，我还想着怎么寻回呢”。
郭胜庆这下子倒是顺杆起势了：“你这傻孩子，怎么还轻信这些鬼东西，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骗了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寻回来”。
“真的吗！那可真是多谢舅舅了”沈琅琅感激地看着郭胜庆，不过下一秒眉头却又紧皱起来。
郭胜庆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沈琅琅叹了口气答道：“算了，听说他被当众击毙了”。
“被当中击毙？”
“是啊，一颗子弹从脑袋里直接窜了过去，脑浆都飞了一地，死样实在是太惨了！”沈琅琅眸中满是惊恐，只是不一会他却说了一句让郭胜庆更惊悚的话，“也不知道子弹穿过身体是什么感觉，从脑袋中间穿过去，人一下就死了，你说他究竟是疼，还是不疼啊？”
不知道为什么郭胜庆总觉得这个外甥看他的眼神带着阴森森的笑意，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起了一层冷汗，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不免紧张：“我又没被打过，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舅舅不知道吗？”
郭胜庆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烦了，吼道：“我又没被打过自然不知道，听你这口气，难不成你知道！”
沈琅琅一拍手掌，小心翼翼得看了看周围，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郭胜庆面前，小声道：“我真的知道啊”。
“你疯了吧！”郭胜庆被他的眼神吓得退后一步。
沈琅琅眨眨眼睛，倒是显得有些无辜：“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子弹穿过我的身体，我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舅舅你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可是你没有来救我，最后我鲜血流尽，死在了街上，无人收尸，真的真的特别疼啊”。
“琅琅！”不知道为什么，郭胜庆听完他这一番话浑身的伤口都好像在被灼烧，他心里十分慌张，“你病了，我改天让姐夫给你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你现在乖乖回房去，春来！管家呢！你们家少爷病了，还不送他回屋休息！”
春来跑过来的时候正好与踉跄离开的四舅爷擦肩而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只觉莫名其妙。
“少爷，四老爷这是怎么了？”
沈琅琅站在原地，鄙夷地看着那慌忙离开的背影，面色冷冷的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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