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29、帷幕拉开

　　黄山
　　逆天鹰杨戬并立云头，俯视光明顶上一大一小吵闹的身影。
　　“骗子，你和我师父都是骗子。”灏儿稚嫩的声音质问着一副委屈模样的黄天化。
　　黄天化争辩道：“二哥是骗子，我可没骗你啊？你在这，我好吃好喝的待你，陪你玩。我兵都不练了，你小子良心都喂哮天犬了？”
　　“要不是你骗我喝了那杯酒，我就不会留在你这。”
　　“那都是二哥主意，怪我干嘛？你师父还把我骗了呢？说好几天，你这都住大半年了。”
　　“是我师父的主意又怎么样？你别答应啊？我还不想在这呢？我师父说的那是天上的几天，你自己不识数怪谁？”
　　“你不想留着这，也回不去了。你就在这好好在这待着，那都别想去。”黄天化说着把灏儿扛进屋。
　　“反正你就是骗子，我不要和你玩了。”灏儿挣扎着，可这点力气对黄天化一点没用。
　　灏儿又朝内室喊道；“兰儿姐姐，快来啊！黄叔叔欺负我。”
　　见杨戬嘴角勾起的弧度，逆天解释道：“他们俩隔几天就闹这么一出，兰儿姑娘那个姐姐小公子也改不了口了。黄将军治不住他，他能把黄将军用瞌睡虫迷倒，在他脸上画老虎。最后都是搬出您他才消停。”
　　杨戬听完哭笑不得，没想到灏儿能皮到这地步，天化对他也是能够容忍的。
　　“告诉天化，不用客气，该怎样就怎样，兵该练练。灏儿再不听话，把他和士兵一起练。”思索一瞬又道：“也不用把他禁在黄山，带他下山走走也行。”山上这么久估计也玩够了。
　　“是。”
　　杨戬和逆天鹰又在空中看了一会，哮天犬急忙找来告诉杨戬沉香被牛魔王抓走了。
　　翠云山一场虚惊，沉香用一只袜子为自己解了围，脱离险境。
　　但有哮天犬的追踪术，沉香又能逃多远呢？
　　刚到小树林，沉香就被哮天犬截住了，幸亏四公主及时赶到，用红绫缠住了哮天犬，杨戬随后也赶到。
　　杨戬已经感觉到沉香正躲在不远处，想要看看沉香如何应对危险。
　　四公主连连招呼沉香过去，沉香犹豫不决。
　　哮天犬咬烂了红绫，出声喊主人，“他在这儿。”
　　杨戬只得循声音堵住了沉香，沉香再想跑时发现杨戬已经将后路断了。再转身，哮天犬从另一头拦住了退路。
　　四公主赶上前护在沉香身前，埋怨道：“让你犹豫，让你胆小，这下怎么办啊？”
　　杨戬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沉香耳中，“沉香，你太不听话了。”
　　“我听你的话，我娘就出不来了”
　　“别以为我曾经对你好过，就不会杀了你！”墨扇轻摇，冷冷的话从杨戬口中说出，寒意冻住了沉香的心。
　　沉香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真下得了手杀我？”
　　杨戬心中叹气：孩子，你总抱着侥幸心理去赌自己的命，今天非打掉你这种念头不可。
　　先看他到底有多大决心走上艰辛的救母之路，“如果你现在回头，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帮你。”
　　“那我现在决定了，我不会回头的。”沉香回答十分坚决。
　　“你决定了？”杨戬追问一句。
　　“你说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好，那你就别怪舅舅心狠了。”杨戬心里十分满意沉香的表现。
　　杨戬再看沉香，孩子眼中虽坚定，身上却在颤抖，治愈恐惧的方法一是让他亲身尝试经历恐惧、再是因担心亲人安危而克服自己的恐惧。
　　“哮天犬，先杀沉香再杀刘彦昌。”杨戬下了绝情的命令。
　　四公主急道，“杨戬，你可别忘了，你跟沉香可是有血缘之亲的。”
　　血缘之亲么？自己将要狠心亲手断绝了它，为了那个不算太遥远的目标，当这个狠心的舅舅是必须的，开弓已无回头箭。
　　沉香一把扯下项间贴身佩着的“长命百岁”金锁，他不知道这繁复美丽的花纹是杨戬亲手一刀刀雕刻出来的，包含着杨戬多么深的希冀祝福，自己曾经那么欣喜有了一位疼自己的舅舅，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最后看一眼这金锁，狠狠地向那个人面前丢去。
　　一道金光带着一抹艳红划过眼前，沉浸在自己纷乱思绪中的杨戬捕捉到了这一抹夺目，目光下意识地追寻过去，“当啷”一声金锁落地。
　　杨戬看清那是什么，心中猛地一抽。沉香扯断这金锁，意味着这甥舅之情一笔勾销，而这，正是自己逼他如此。
　　“你也逼我，就像你娘当初逼我一样。”
　　“他怎么逼你了？”四公主挺身而愤愤地指责杨戬，“难道小孩子想见母亲有什么不对吗？”。四公主当年并不知道杨婵如何逼杨戬，只知道是杨戬亲手将妹妹压在了华山下。
　　哮天犬知道主人如何珍视这失而复得的亲情，小心地收起沾满泥土的金锁。
　　杨戬是深知四公主的，他不想四公主也卷入这个未知的凶险里来，也不愿沉香觉得有依靠而不肯全力挖掘自己的潜能。
　　“这关你什么事？真以为你是东海的四公主我就不敢杀你了吗？”杨戬厉声道。
　　“杨戬。”沉香愤然改口直呼对面这人的大名，“有本事你杀我，不关四姨母的事！”
　　“你不怕死？”杨戬话语中透着威压。
　　“我怕”沉香不否认自己心里是怕的，“谁要来杀我，我都会害怕，可我偏偏不怕死在你的手里，你来吧！”
　　杨戬心中不由一滞，沉香懂得用亲情要挟自己了，“这么小小年纪，就会用感情来要挟别人了，我杨戬从来不受任何人要挟。”
　　想要战胜敌人就要学会了解你的对手，这小子还算可造，但不可取。
　　“还等什么？”
　　哮天犬不由得问出声，实在没明白主人哪条命令才是真。
　　杨戬使个眼色，哪个叫你真下手杀啊，以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被这小子拿话逼到这份上了，怎么也要动点真格吧。
　　哮天犬领会了主人的意愿后，挥骨头棒去扑沉香，四公主见状拼尽全力上前保护沉香，和哮天犬战到了一处。
　　杨戬手一挥，一扇将四公主扇飞了出去，四公主爬起身来想对付杨戬，杨戬眼皮未抬，抬臂挥扇间，四公主瞬时被定在当场。
　　那边哮天犬没了四公主拦阻，利落地踹倒沉香，挥骨头棒作势要往下砸。
　　沉香情急之下喊道：“杨戬，你有种就自己动手杀我。你让哮天犬杀了我，当你愧疚的时候，你就可以杀了哮天犬为我报仇。这也算是给你良心一个交代，是不是？”
　　哮天犬着实被沉香这句话绕住了，想想也真有几分道理。
　　杨戬见哮天犬都被沉香的几句话绕晕了，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杀了我？”沉香又紧逼一句。
　　杨戬暗叹这场逼沉香的戏码终被沉香利用自己的弱点反制了自己，如此下去可就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了。好吧，将它当作对自己的一个考验也罢，冲哮天犬一声断喝：“退下”。
　　沉香，是你自己逼别人杀你的，你不知道如此激将是会激坏了性命的吗？就算人家不想动手，也会被你逼出戾气的。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杀的，只有不忍不愿不屑。
　　墨扇一抖，幻作锋利的三尖两刃刀，沉香这回彻底傻眼了，呆呆地看着杨戬持刀一步步逼近。
　　慢慢往前移着脚步，杨戬心中这份难做抉择啊，真杀？假杀？哪一个对沉香比较好？
　　一步步靠近，慢慢挥动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从未感到它重如千斤，看着沉香越来越恐惧的眼神，杨戬的不忍怎么都掩饰不住。
　　一双眸子缓缓闭起，不忍再看那张稚嫩恐惧的面孔，一咬牙，挥刀劈下——杀了再救对自己只是小事一桩，沉香的生死簿上他可以活一百岁
　　半空传来一声娇叱，“慢着”。
　　杨戬急急将挥出的刀停在半空，杨戬向半空中传来的声音望去，这是哪里来的一场及时雨啊？
　　在一众花仙子簇拥下，百花仙子冉冉飘落，杨戬潇洒收刀。
　　半打哑谜式的交涉，杨戬满脸杀气地离去。
　　杨戬又来囚室看望三妹，“你是知道的，这件事让天廷知道，沉香与刘彦昌没有一个能活，而你要受到的惩罚，一定比现在更严厉。”杨戬把沉香走出刘家村的后果如实告知了三妹。
　　杨婵恳求让杨戬再见一次沉香，杨戬恰恰希望这件事闹大，只要不是现在闹上天就行，他告诉三妹：“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他回去。”
　　又向杨婵旁敲侧击广寒宫那件事，没有得到确实的答案杨戬冷哼一声离去。
　　见杨戬出来了，哮天犬迎上去“主人，属下斗胆多句嘴，那盘古的睫毛。”
　　这哮天犬还真八卦，杨戬眼神如刀盯得哮天犬直发毛，连忙解释说“属下只是有些担心呐，万一百花仙子向天廷提及此事。”
　　杨戬也担心百花上了天，三妹的事就瞒不住了，杨戬很快想出了对策：“再去趟芭蕉洞。”
　　杨戬干了自己最不喜欢——抓了铁扇公主以人质，威胁牛魔王为自己办事。
　　“沉香，还有他的父亲刘彦昌，以及东海的四公主，都藏在苏州百花园，你去给我杀了刘彦昌和四公主，把沉香和百花仙子以及所有的花仙子都给我抓起来。”
　　老牛暗叹这杨戬真够狠的，自家老婆落到他手里还真是不好说，“这别人倒也罢了，那百花仙子可是天下群芳的首领，抓了她，这事恐怕就闹大了，肯定会惊动天庭的。”
　　“哼，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我也不求你。”我杨戬一向是什么办法最有效就用什么办法，说话也一样。
　　“不过。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老牛的脾气杨戬很清楚，不由他不屈服，虽然花心，但他还是爱老婆的。
　　老牛回来向杨戬交差，告诉他百花园中的花仙们都给抓回来了，不过刘彦昌父子和四公主没有抓到。
　　“我不是告诉你，等人齐了再动手吗？”杨戬颇为恼怒，凭老牛的本事干这点事都没干好，他要保证华山一事不过早让天廷知道，必须借助老牛来做这个手脚。
　　老牛也十分窝火，那沉香跑了，这些人四处去找，连她们自己都找不到那对父子，再等下去连这些花仙们都抓不齐了，老牛问二郎神打算将这些人怎么办。
　　杨戬素知牛魔王谨慎胆小，却一锤定音般地说出一个字“杀！”
　　老牛转转眼珠，“杀？不好吧？这万一将来，这罪可就大了。要杀，你自己去杀吧，我不干！”老牛在下界逍遥快活的日子多好，没事找事得罪天廷，可不划算，你自己想杀人，还是你自己来吧
　　杨戬白了他一眼，悠然道：“王母娘娘已经下旨，让百花仙子上天面圣，现在她们失踪了，王母娘娘一定派我来查这件事情。”
　　杨戬一方面要挟老牛杀人，一方面将王母娘娘对百花仙子的重视摆上台面，更唬得老牛后悔不迭上了杨戬的贼船下不来了。
　　这一句可把老牛吓着，“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可怎么办啊？”
　　杨戬道：“你慌什么？到时候我随便抓个妖怪，就说百花仙子已经遇害了，王母娘娘一定会另立百花仙子。”打人一巴掌后还要给颗定心丸才好。
　　老牛越琢磨这事越在心中打鼓。
　　“这事就算完了。”杨戬讲得风轻云淡，其实淡淡几句话中已是风起云涌，明着告诉老牛我杨戬可以一手遮天翻云覆雨，老牛你最好莫打其他如意算盘。
　　“所以，你必须要除掉她们，免除后患。”
　　这老牛只敢关着人，却不敢真的去杀她们。而杨戬要的，除了华山一事不过早被捅上天廷，还拖这法力强大的老牛上了贼船。
　　“山妻什么时候放回来。”
　　杨戬撂下一句，“在家等着吧。”啥时放回来由我不由你。
　　哮天犬将刘彦昌抓了回去，杨戬将他严刑逼供，他现在很想知道广寒宫那件事，有什么人知道。
　　而沉香辜负杨戬的一番苦心，勾结狐妖将自己的衣服变成奏折藏进了凌霄宝殿。
　　杨戬不得已将事情禀报给王母娘娘，嫦娥得到杨婵被压在华山之下的消息，妄想替她求情可自作聪明替杨婵换来的是永世不得释放的圣旨。
　　沉香聪明反被聪明误得到是捉上天来，当众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恶果。
　　杨戬暗忱这孩子蠢，自己提醒多少回了，不长记性。本想先让他先练一身本事再将他放到明面上，一明一暗地，逼天庭改天条，现在真的是没有退路了。暗骂嫦娥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尽干蠢事。
　　杨戬今天受够了气，想想都是这个姓刘的惹出来的，回到真君神殿来到密牢，将气全撒到刘彦昌身上。
　　“都是你这个下/贱/的凡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还和以前一样和三妹兄友妹恭，三妹还是受人敬仰的华山圣母。
　　刘彦昌忍着痛，望着杨戬笑出了声，杨戬看着这个姓刘的，“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是不会懂的，永远都不会懂的。”刘彦昌轻蔑地道。
　　“因为你知道，我把三圣母压在华山下受苦，我给你带来的皮肉之苦，会让你觉得在和三圣母共同承担一样的痛苦，你以为只有你们懂得什么叫情，什么叫爱吗？”
　　我自己的妻子永禁西海，天水各一方，我在九重天忍受着不知何时结束的孤独。我不懂？
　　刘彦昌忍着伤痛：“我真是小看了你，杨戬，没想到你连这都懂，你懂得可真不少啊。可我又不明白了，你若从来不懂也罢了，懂又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你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杨戬长叹一声，“你真的懂什么叫情，什么叫爱吗？”刘彦昌觉得这话问得好笑。
　　“不知道你对沉香有没有这份情这份爱，以前之所以我没有抓住他，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杀他，现在他把自己推上了绝路，玉帝和王母发话，要将他捉上天来处死，这次可由不得我了。”
　　刘彦昌闻言尽是担心，杨戬看着他面露鄙夷，“怎么？害怕了？我本来想让你们安安生生地在凡间过一辈子，享受人间富贵。可你们偏偏要和我作对，偏偏要把我和你们一起逼上绝路。哼，我倒要看看，谁能落到好处。”
　　杨戬窝了一肚子火，妹妹被终身囚禁，外甥沉香将遭三界通缉，自己的计划刚开始就遇重重艰险前路莫测。
　　归根结底都是这个姓刘的惹出来的，咬牙切齿地挥起了皮鞭。
　　对他的恨，就是沉香将来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