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103、四海龙王

　　夏初，蜀中大雨连绵数日，桃花尽落。
　　黑犬蔫头耷脑趴在桌前，打着哈欠。
　　寸心身为龙女，自然察觉出雨数异样。
　　杨戬立于窗前，眼神看向远方。
　　“人间连年战乱不断，今岁恐又有水患之忧，百姓生计怕成问题。”
　　寸心放下女红，“蜀地有二爷守护定然无恙。”
　　蜀地修筑有都江堰，解决水患之忧。再者，川蜀之地，易守难攻。
　　“凡间金戈起，今又逢雨季，黄河下游百姓恐难逃水患之祸。”杨戬叹息道。
　　寸心闻言一愣，脑海忽然闪现一身粗布麻衣，行走在黄河边或教百姓疏通河道，或修堤筑坝的济水水君。
　　杨戬曾在蜀地治水，深知水患之苦对百姓无异于灭顶之灾，身居高位后仍未忘。命草头神绘人间山河水势图，山河变幻，凡间每百年查缺补漏。
　　新婚前，杨戬将图赠与桓璃，春末杨戬携妻游王屋时还特去济水拜访。
　　济水河道不及黄河宽广，却独有自己风骨。
　　清流之水，不与黄沙交汇。
　　杨戬还笑他：“桓璃兄清高，所掌管水域亦如此。”
　　桓漓沉吟道：“非也，黄河泥沙过多，不适合饮用，济水附近百姓需要一条干净水源。”说话间他望着这条河，目光有种说不出的留恋。
　　杨戬立在窗前久久不语。
　　“灏儿当真大了，一去几日不归。”寸心出声，打破房间沉默。
　　一听儿子，杨戬不似刚刚愁闷，接道：“他在幽都呢，有逆天鹰在，不必担忧。”
　　寸心笑着起身，“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话说一半，饶是二郎真君也不由得好奇。
　　“你那宝贝儿子，问我要那套粉珊瑚首饰。”
　　杨戬更好奇了，“他一个男子要首饰作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少年时偷三妹镯子送牛家小姐，他光明正大问我要套首饰，很奇怪吗？”寸心笑着反问道。
　　杨戬底气瞬间不足，“三妹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你出征伐纣多年，我和三妹在家闲来无事，自然要把真君幼时之事一一说出解闷喽。”
　　愁苦被轻松代替，因为有你。
　　寸心伸手去捉弄他，娇小的身体轻易败下阵来，被杨戬拥在怀中，呼吸她身上味道。
　　寸心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心跳。呢喃道：“真希望一直如此。”
　　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杨灏半月未归，寸心更是担忧。
　　狠狠把书摔在桌上：“杨灏太不像话了，一走半个多月。凡间妇人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他这才哪到哪就不回家？”
　　杨戬抽出砚台下的书信：“近日幽都不太平，他在幽都帮顾家兄妹呢。前天带着顾瑾萱去军营找天化借兵，天化兄弟没答应他。”
　　寸心没有看信，她已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了，略一思索，猜测事情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因为我相信你。灏儿他最听你的，有一点，能不能不要利用顾家姑娘，男人的战争不该牵扯女子。”
　　杨戬想解释，可不知怎么开口。
　　大雨中一个模糊声音愈来愈近，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打破一室寂静。
　　“公主，真君。”
　　“蟹将军。”
　　“公主，真君。太子殿下命我通知二位，禺强逃出北海深渊，在北海附近兴风作浪，今在幽都攻城略地。龙王陛下和东南北三海龙王共禀天庭，请求玉帝陛下派兵降妖除魔，还人间太平。可……玉帝陛下称天庭无将可派，命四海龙王自行解决。”蟹将军将事情娓娓道来。
　　寸心急忙问道：“今父王和诸位叔伯在何处？”
　　“幽都，四海龙王在幽都摆下龙门阵，誓要和那魔头决一死战。”
　　“好狠的玉帝啊。”寸心恨恨道。
　　禺强攻陷幽都，人间率先遭殃。天庭按兵不发，命四海龙王迎战，他深知杨戬不会坐视不管。
　　若成，四海龙王戴罪立功，若败降罪四海，并有理由将杨戬一并治罪。
　　一箭三雕之计，好狠。
　　可事到如今，只得逆势而为。
　　她眼含热泪望向杨戬，“二爷。”
　　杨戬并未迟疑，揽住爱妻，随蟹将军前往幽都。
　　寸心泪水盈盈，不祥之感油然心生。
　　**
　　凌霄宝殿，老君挥开云镜，下界一隅尽落眼前。
　　玉帝怕不是酒毒入脑，忘记与禺强万余年前那场大战，如此轻敌派四海龙王应战。
　　禺强为黄帝后裔，野心勃勃，身为朝云部落首领，不敬上天。
　　那时，玉帝刚登基不久，便想借此事立威。
　　天庭初立，战将不足，御妹瑶姬请缨出战。
　　一战，实力悬殊，败。
　　神不过也是从人修炼而来。
　　禺强指天宣战，玉帝张百忍向鸿钧老祖求援。
　　阐教派十二金仙出站，瑶姬又请来龙族助阵。
　　十二金仙排兵布阵，龙族倾力相助。
　　朝云化为焦土，生灵涂炭。
　　禺强被合力囚于北海深渊。
　　付出代价的就是，龙祖殒命，以龙珠为祭，将禺强封印。
　　玉鼎真人修为尽失，失了一魄。
　　十二金仙齐齐犯下杀戒，这才有了之后封神战。
　　天庭尽收渔翁之利。
　　且说此时幽都，大雨倾盆，四条巨龙盘旋天空，口吐四颗龙珠。四海龙子严阵以待，偏不见天庭一兵一卒。
　　一群魔兵正和幽都守军搏斗。
　　黑甲战神从天而降，众人见他，不安的心稍稍放下。
　　敖荣喊道：“妹夫。”
　　四海龙王已是强弩之末，偏那禺强好似并无受多少影响，只是被囚阵中。
　　禺强笑得癫狂，好似在笑他们不自量力。
　　四海助阵的龙子亦是力有不逮，杨戬跃身，三尖两刃刀直指禺强心口。禺强发力，三尖两刃刀挺在空中。
　　禺强冷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海神禺强的厉害。”
　　黑雾弥漫，龙珠爆裂，四海龙王齐齐跌落。
　　“乌合之众。”
　　杨戬带摩昂等龙子齐齐发出攻势，一一被禺强化解。
　　“杨戬，本座高看你了。”禺强冷嘲。
　　“手下败将，休的张狂。我龙族能封印你一次就能接着封印你第二次。”敖春还是年少轻狂。
　　杨戬腾空而起，立于禺强对面，恍惚中好似禺强看到那个天庭长公主。
　　找个破绽，手腕翻转，手中兵器又朝对方挥去。三尖两刃刀和主人配和的天衣无缝，敌人实力不容小觑，杨戬使尽全力，还是不占上风。
　　摩昂持长锏上阵和杨戬合力对战禺强五六汇合便败下阵来。
　　见四海龙王口吐鲜血命不久矣的模样，禺强也不想和杨戬多做纠缠，对杨戬的攻势越演愈烈，刀兵相见，火花迸撞。
　　数十回合后，大刀钳制住三尖两刃刀，见杨戬额头青筋暴起，禺强冷笑一声，使出三分法力朝杨戬挥出一掌。寻了空隙便逃了，城中魔军和守兵还在纠缠。
　　“慢慢玩吧。”
　　杨戬抚着心口，拭去唇边血迹，强忍着翻涌的气血，跌跌撞撞来到寸心旁边。
　　“父王。”寸心哭的声嘶力竭，摩昂从后拖着敖闰，为他输送真气。
　　龙王奄奄一息，人形都难以维持。
　　摩昂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经历一场恶战，脸色苍白。
　　“爹，娘。”满脸血迹的杨灏迎着沙尘跑到父母跟前。
　　龙王悠悠转醒，拦住摩昂的手，虚弱道：“龙珠已碎，命数已尽。不必强求。”
　　“父王。”摩昂眼泪掉落下来。
　　“好孩子，莫忘自己的职责。”龙王拍了拍摩昂的脸。
　　摩昂和敖荣齐齐哽咽道：“兄弟齐心，护我西海安宁。”
　　龙王虚弱的点了点头，大雨未歇，血迹泪水被反复冲刷。
　　片刻后，将寸心的手交到杨戬手里，“二郎，不要辜负我女儿。”
　　寸心已哭的泣不成声，杨戬哑声道：“父王放心。”
　　龙王又看了看杨灏，“外公对不起你。”
　　“父王没有对不起女儿，没有对不起我们。没有。”
　　听到寸心这些话龙王满意的合上双目，嘴边含笑，化作流萤，慢慢消散。
　　其他三位龙王相继消散。
　　幽都的雨下得更大了。
　　**
　　新伤旧患，杨戬病了一场，寸心来不及为敖闰之死伤心，因她还要衣不懈怠的照顾夫君。
　　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传来济水水君桓璃的死讯。
　　人间战乱，为抵挡敌军铁骑，人间皇帝不顾黄河下游百姓，一意孤行，炸开黄河口，使敌军马入淤泥。
　　桓璃求援不得，以身化堤。
　　杨戬身着中衣坐于书桌前，听着逆天鹰的回报，狠狠拍桌道：“天庭还是这么冥顽不化，视人命如草芥。”
　　寸心冷冷道：“我父王和诸位叔伯他们是被天庭间接害死的。”
　　杨灏接道：“还有顾大哥，那日魔军攻城，死在玄蛇手中。”
　　“我去找黄叔叔借兵，他不敢借。”杨灏嘟囔道。
　　“他当然不敢。”
　　“受命于天，他和我们交情再好，他也要顾及整个黄家。”
　　杨灏点了点头，他好似懂了。
　　逆天鹰思考片刻道：“禺强攻陷幽都，对天宣战。玉帝这下要出兵了吧？”
　　寸心一听幽都攻陷，问杨灏：“幽都沦陷，顾瑾瑜战死，顾瑾萱去那了？”
　　杨灏看了看父亲，卖了关子，“一个你们都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