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思故渊》医妍

6、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早晨，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路轧边雨水四溅，远处看上去像泛起了一层雾气。

　　一把把雨伞，各式各样，都向校园挤去，李池鱼也是其中一员，举着伞，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积水。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教室，发
　　现教室里才来了寥寥数人。

　　鬼使神差的朝自己座位后面看了一眼，便落入了泼墨画般透亮的眼眸，李池鱼一时忘记了行动，在门口呆呆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低着头匆匆走到座位上。

　　坐到座位上，李池鱼紧绷着身子，背挺得很直，拿书时也尽量避免转身。

　　对着书李池鱼也没有看进去多少，对着书本空看，一直在神游，突然后面有人戳了一下。

　　虽然手指隔着衣服，却仿佛有电流透过衣服，蔓延着手指传开，他碰触过的部位都觉得游戏人发麻。

　　李池鱼红着脸，心烦意乱的回头，为了遮掩内心的波澜，故意语气不好的说:

　　"干嘛呀，我读书呢!"

　　顾渊顿了顿，无奈的笑了一下，
　　指了指李池鱼旁边。

　　李池鱼转过身去，便看到沈艺站
　　在身边，她抱怨道:

　　"李池鱼，你在想什么呀，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理我，让我进去。"

　　李池鱼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说:
　　"呃...在看书，对不起啊"

　　然后坐在位置上，窘迫的再也没有回过头。

　　因为早上的事，李池鱼完全不回
　　头，避免和后面接触。

　　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极有活力的女老师，名叫贾栩，性格大大咧咧的，因为李池鱼喜欢喜欢英语，所以对着老师印象不错，这老师很喜欢让大家小组对话，第一节课就让小组进行了对话。

　　李池鱼不得不回头，她脸埋头看书，也不抬头。沈艺倒是和顾渊聊的火热，有一搭没一搭照着书对话，到后来越来越偏，用蹩脚的英语进行一系列对话。

　　李池鱼在旁边听着，憋着笑，后
　　来实在忍不住了，在顾渊说完一句
　　后，开口纠正他的发音。顾渊明显是没想到她突然说话，顿了一会，接着说:

　　"就这么读，我就这么读。"

　　李池鱼也犟，两人便互怼起来，一人一句，毫无缝隙，沈艺在旁边听着，觉得有趣，也跟着笑。

　　直到老师喊结束，两人才停了下
　　来，最后李池鱼哼了一声转了过去，另一声哼强有力的从后面传过来，李池鱼禁不住笑了。

　　回头看他一眼，只见他仰着脸，
　　双手抱胸，一脸傲娇，见李池鱼回头对着他笑，自己也不禁笑了来。

　　下午，冗长的久违的课堂和毒辣火热的太阳让第一节体育课显得格外珍贵。

　　阳光绕过青葱的绿叶，顺着粗壮的树根，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亮光，李池鱼和沈艺肩并肩走在树荫下。

　　阳光断断续续落在她们的身上，白嫩的脖子在阳光下更是耀眼，简单的马尾在脖子上扫来扫去，扫的人心痒痒。

　　顾渊拿着篮球从后面走来，路过她们身边时，球被拍的"嗙嗙"响，斜眼撇了两人一眼，说:

　　"走，打球去!"

　　李池鱼闻声"噗嗤"一声连说不约不约。

　　顾渊也好像是顺口一说，一直运着球，自顾自走了。

　　李池鱼嘴上说着不去，脚步却一直往篮球场走去，目光有意无意在篮球场搜索。

　　突然沈艺拍了拍他，指着某个方向说道:"看，顾渊，打的还不嘛。"

　　李池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顾渊运着球，行云流水般绕过一个一个人，最后一气呵成将球投进了篮筐。打球的样子还挺有魅力，李池鱼默默想着。

　　李池鱼和沈艺看了一会后，绕着操场走了几圈，谈谈心聊聊以前的生活，每次经过篮球场，李池鱼还是会往篮球场看去，直到看到那个身影才罢休。

　　很久很久以后，李池鱼望着高一的大合影，也还是会回想起少年打篮球的样子，她总会想，如果那时候进去看一看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惜，那时候的时光已经不在了，如流沙飘在风里，如溪流混在江海，找不到，摸不着。

　　入秋了，枝头的叶梢开始变黄，随着回归线的偏移，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

　　但对于学生们来讲，白昼的长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每天过着差不多的生活，差不多的作息，规律又带这些枯燥，所幸，身边的很多人让日子变得有趣很多。

　　李池鱼喜欢秋天的太阳，少了夏日的炎热，冬日的寒风，温暖刚刚好。

　　午后小憩一会，然后趁着上课前去教室外面晒晒太阳，听着午间音乐，这是李池鱼近期最爱做的事。

　　当然，也可以从楼上看到顾渊每次来的样子，有时从篮球场，有时从大门，然后看着他上楼梯，然后巧合的在教室前相遇，然后愉快的下午就开始了，每天都如此，刻意又默契的巧合。

　　李池鱼以为这样的默契会一直持续，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池鱼和往常一样在教室外张望，眼神随着楼下来往的人群到处飘。

　　突然眼神聚焦，盯着篮球场的方
　　向，顾渊抱着球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和很多时候一样，满头是汗，李池鱼唇角一勾，笑了笑。

　　李池鱼满眼是他，盯着他来的方
　　向，时刻准备着也许他会抬头看到
　　她。但是，映入李池鱼眼睛的却是一双拉住顾渊手臂的白皙的手，以及顾渊回头吃惊了一下后看到女孩时的笑容。

　　那一瞬间，李池鱼觉得空气突然
　　很安静，时间突然缓慢，阳光恰到好处的照在他们俩身上，两个人明晃晃的牙齿在李池鱼眼里变得十分清晰，让李池鱼的眼睛阵阵发酸。

　　在这寂静的空气里，李池鱼觉得
　　她和顾渊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死了。

　　李池鱼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直到他们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李池鱼还是保持原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风吹过，吹动李池鱼的发丝，吹
　　过李池鱼的衣角，明明是阵微风，李池鱼却被吹的打了个寒战，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心。

　　李池鱼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怔
　　怔地朝教室走去，回到座位后，李池鱼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看着课桌上的书。

　　椅子还没被李池鱼坐热，顾渊便
　　从门外走进来，篮球拍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李池鱼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门外有阳光进来，照在门外的一
　　角，篮球拍在地上，扬起尘埃，顾渊一手拿纸擦汗，一手掀动衣角，看到李池鱼回头，对她挑眉笑了笑。

　　李池鱼心脏猛跳了两下，看着灰尘扬起，心里同时也泛出巨大的悲伤，夹杂着委屈，鼻子泛出的酸涩让她急忙转过了头。

　　那时候，隔着尘埃，李池鱼看见顾渊对着她笑，明明几步之遥，李池鱼却觉得那片灰尘把他们隔了好远好远。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李池鱼什么也没问，只是很少再去教室外面等着，顾渊也没问为什么，这是让李池鱼更伤心的另一部分，“至少应该我问个什么吧”李池鱼心想，可顾渊一直没问，李池鱼觉得也许这件事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完全不重要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池鱼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纠结于这件小事，明明那么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李池鱼却可以难过很久，但一想到顾渊会觉得这件事“微不足道”，李池鱼就生气的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