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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意想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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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如练,星空如锻。
风灯摇曳,光线洒在凉亭里。
我和白苏对坐了下棋。
“师妹,来把这个药吃了,”骆纹锦手上捧了个小匣子走过来,我已经被她要求不停地吃各种药了,说可以更加顺利施法。
白苏自对面抬头看了骆纹锦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蹙眉低头,最后看了我一眼,将棋子哗啦扔回玉罐中,站起来也不招呼就走了。
我看她似乎不高兴,骆纹锦却朝我笑道,“听话,再吃几天就差不多了。”药丸在她洁白的手心里发出晶莹的光泽。
我顺从地吃下去。
却听到外面有人通报,“庄主,外面有两位公子说要拜见庄主。”我看见骆纹锦眉头微挑,嘴角斜斜勾起。
“师姐,是仇人么?”我问道。
“没什么,若凡,你先回房间去,我去去就来。”骆纹锦朝我轻笑,然后举步走出去,青虹,紫褍,赤暮还有柳嬷嬷,厉嬷嬷便跟着出去。
“若凡,我们回房间吧!”绿漪对我说道,“好呀。”我说着,然后又问她,“玉公子后来还来过么?”我只知道开始的时候他来过,但是骆纹锦却把他打发走了,我没有见到,似乎玉锦山庄外面步了阵法,一般人走不进来。
“后来没有来过,”绿漪笑道,“玉锦山庄虽然都知道在白眉山,可是真正走进来的很少。”
“那刚才那两个人似乎到了村口?”我随意问道。
“是朋友也不一定,”墨兰说着然后走在前面去推门。
“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挺好的,自己呆着就好了。”我朝她们笑笑。
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会招呼了她们讲笑话,找点乐子,可是现在我只想自己好好想想,尽管我并不能将所有都想透彻。
她们答应着然后掩上门出去了。
除了房间里跳耀的烛火,星光透过细密的窗纱微微透过来,在眼前交织出一片光影斑驳。
对着窗口发呆。
却听到敲门的声音,没有说话。
“进来好了,门没关。”我随口说着。
进来的是白苏,她神色凝重,眸色凄然。
我一惊,问道,“白苏,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仇人来了?”难道两个人是来闹事的?
“若凡,你真的想回复自己的身体么?”白苏站在门口,微微向后倾身,倚在闭上的门背上。
“如果能,当然是好得。”我朝她笑,她却哼了一声。
“如果是要别人的命做代价呢?”她冷冷道。
“啊?什么别人的命?我不懂?”我看着她问道。
“你当然不懂,你哪里会懂,”她仿佛呓语一样神色忧伤。
“白苏,你告诉我,我就懂了。”我轻声道。
“我也想,可是――”她轻叹,微微闭上眼。
“可是什么?白苏,有话就直说好了,没关系的。”我看着她,希望她能告诉我别人不肯说的东西。
“如果我说了――”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师姐的。”我知道她介意什么,向她保证道。
“若凡,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么就有了从前的记忆,从前的生活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难道你真的愿意抛弃现在的捡起从前的么?”她抬眼注视我,眉头轻挑。
“我不知道,没有试过。我还不知道。”我别开眼去,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明晃晃的,便顺手推开窗子,让清冷的星光大片地涌进来。
“如果你发现莫名地就深深地爱着一个男人,甘愿为他死的那种,你会不会害怕?还愿不愿意?如果你还能发现很多也许你现在无法接受的事情,你会怎么做?第一次本来是可以直接将你找回若凡体内,但是庄主功力还是不够,不能将浑天珠力量完全发挥,所以我们只知道你在京城,便去寻找。那次她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死掉,也许这次,依然不能成功,如果再出现什么,那么也许她还有你都会死。”白苏的声音冷冷的,如同夜空里遥远幽渺的星空。
“没有人可以逆天而行,即使浑天珠也有它的弊端,那就是以命换命,死了一个你,一个云弄影,难道还要再牺牲别人么?”她逼问道。
“云弄影死了么?”我轻声问道。
“不知道。”她抱着胳膊走到我的身边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为师姐好。那个――真的是我吗?”我扭头看着她。星光打在她的脸上,暗昧不明。
“自然是,浑天珠不可能出错,以前的门主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的功力也比现在庄主高出不知道多少。”她瞥了我一眼,又扭头回头。
“你可以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吗?”我看着她。
“如果能够回到自己的体内,你也许就记起来了,也许依然记不起,也许记起从前的就忘了现在的。人往往都要选择,看你在意什么,有的时候,你选择的记忆,就是你想要的。”她朝我笑笑,冷冷的。
“我只要不伤害别人就好了,我并不是很在乎。”我咬住唇,不知道哪里还可以去。
“是玉天舒来了对吗?”我问道。
“是的,”她回答我。
“你想跟他走么?”她问我。
“不想,我不能拖累他,现在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拖垮,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轻声道,眼前似乎看见那个凤眼魅惑的男人,一脸坏笑。
“可是也许他愿意在你最后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呢?”她轻笑。
“如果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够?哈!不如不开始,不如一个人去。白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也许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一个人过完最后的时光。”我已经习惯了孤单,一个人,孤单……
“若凡!”门外有人焦急地唤着,然后是匆匆脚步声。
我和白苏对望了一眼,然后连忙朝外走,门被推开,是花嬷嬷。
“若凡,去大厅看看吧,”花嬷嬷神色有些惊慌。
“花嬷嬷,怎么啦?您别着急,我马上去。”我连忙往外走。
听见白苏的声音,“嬷嬷,是你自己来得吧,让庄主知道了,有你苦头吃。”
我匆匆地往大厅跑,嬷嬷那么紧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还未到大厅便听到骆纹锦冷冷地声音,“竹吟霜,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青虹,送客!”
“骆庄主,我只是想见见若凡。”玉天舒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干净,但是却有点暗哑。
我心一颤,站在那里,没有动。
难道,我真的要这样冲进去?
我要帮谁?走或者留,都是一种伤害,抉择往往都会伤人。
我悄悄地隐在门口。
“玉天舒,我已经给过你面子了,不要再得寸进尺。”骆纹锦的声音冷冽凌厉,我可以想象她冷笑时候的样子。
“纹锦,我知道你有浑天珠,但是我想你的功力恐怕没有那么深吧?”一个醇厚的声音,落在心头竟然是颤抖的,一种莫名的喜悦,又是一种似乎不受控制的感觉。
就象看见离恨天会莫名的心跳,那不是我的感觉,现在呢?
我无法形容这种喜悦是什么样子,就象历经寒冬,看见第一抹绿色,柔嫩脆弱。
但是我确定这不是我的感情。我开始恐惧,所以开始真正的排斥进入那个林若凡的身体,我不管她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我无法接受她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那样我就会莫名其妙的爱了一个人。
即使我是她又如何?
我就算是她的来世又如何?
我有了自己的记忆,有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还要承载她的,还要回来过另一次呢?
她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林若凡就是死了呢?
一定要让我失掉自己的那段生活来成就她们的不舍?
多么的自私?
我倚在门口,身体微微地发抖。
“竹吟霜,这个不用你来操心,若凡是玉锦山庄的人,与你从此都不会再有瓜葛!”骆纹锦的声音很冷,柔媚的音色也能象寒冰一样冷硬,坚韧的力度。
“纹锦,若凡的死我有责任,但是你能说你就是对的麽?如果不是你――”
“够了,竹吟霜,你不要再说了,不管谁对谁错我师妹已经死了,现在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骆纹锦的声音竟然凄厉。
“纹锦若凡告诉过我你有浑天珠以及浑天珠的功效,天舒一告诉我请你帮忙救人而你却中途将人带走,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用了浑天珠夺取若凡转世魂魄。我不想说你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只不过这样终归未必是若凡想要的。”
那个醇厚的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颤抖。
“师兄?你们说什么?浑天珠夺取若凡转世魂魄?什么意思?”玉天舒很着急地声音。
“竹吟霜,难道你有勇气来玉锦山庄见若凡,却没有勇气告诉玉天舒那些事情么?”骆纹锦的声音冷硬地即使我在门外也能感觉一阵阵的尖刺。
“玉天舒,林若凡就是你无上敬重的师兄那个亲密恋人,剥皮制面具的那个恋人。”骆纹锦的声音里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凄冷怨愤。
“不可能――”玉天舒轻颤的声音,落在我的心头,也是颤抖不已。
“纹锦,剥皮面具是你编造出来的!”竹吟霜似乎无奈道。
“师兄我不懂!”玉天舒的声音微微颤抖,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焦虑。
“天舒,你不是问师兄那几年去哪里了麽?师兄就是在这山庄外面。你一直让我介绍那个小叮当给你认识,其实她就是若凡。还记得你管我要的面具么?那个就是小叮当的模样,你硬是给偷了去!”他笑道。
“面具?”玉天舒痛苦的低吟着
站在门外,我捏着怀里那张面具,一直都在,记得第一次看见的惊讶。
原来――是这样。
林若凡和竹吟霜?
我用力地将头靠在墙上,觉得谜一样的乱。
“玉天舒,你一直不知道么?你师兄曾经和我师妹林若凡有过一段感情,可是他却害死了她,我不想师妹如此短命,所以用了蝶影门的宝物浑天珠将师妹转世的魂魄召回,就是你说的林若凡!”骆纹锦的声音尖利透心。
我听得玉天舒痛苦地声音,“怎么可能?人的魂魄岂可说招就招得回的?”
“如果不能,你如何解释她不是云弄影?而叫林若凡?”骆纹锦咄咄逼问。
“即便如此,你也无法确认她是你说的若凡,她也并不记得你说的林若凡的事情。你又如何得知她们是同一人!”玉天舒的声音很激动,我没有听过他如此急迫地声音,禁不住想冲进去。
“玉天舒,难道我玉锦山庄的能力还要向你一一解释吗?”骆纹锦恼怒道。
“那你如何凭一面之词来断定若凡的事情。”玉天舒步步不让。
“哼,我们没有好说的,你们可以走了。”骆纹锦冷笑着说道。
“我要见到她!”玉天舒冷冷道。
“自不量力,你以为就凭你自己,你能走到山庄里来?”骆纹锦似乎在故意激怒他,我不禁着急,他面对玉天恒那样的逼迫都能坦然处之,难道被骆纹锦说几句就受不了了?
“可是,她并不记得那些事情,”玉天舒的声音软和下来。
“隔世的灵魂,当然不记得。”骆纹锦冷冷的声音。“如果浑天珠将她的魂魄招回体内,利用浑天珠之能量,她完全可以变成原来的林若凡,而不是你的林若凡!”
“如果这样,她――是不是要忘记现在的事情?”玉天舒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骆纹锦干脆道。
“天舒,文锦,大家冷静,不要意气用事。”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却又听到竹吟霜轻声道,“不过若凡其实多年前已经――死了。我的若凡在我心头。我从来没有将任何人当作她,即使是来世也不能。”竹吟霜笑得坦然,声音清朗,可是落在我心头却有一股难以言语的苍凉。
没有再听到玉天舒的声音。
他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很狗血地要上演我最鄙视的出让镜头?
他敬爱他的大师兄,内功心法的引领人,不能背叛,难道也包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