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阡崎短篇》莫耳月阡崎

4、不夜城·假面夜玫瑰

　　　 一

　　车水马龙的步行街，灯光散落成支离破碎的剪影。鸣笛声、酒吧里的躁动与夜幕的优雅织成不息的交响。这里是——

　　不夜城。

　　我是一位设计师助理，几天之后将随去一个派对性假面舞会。每位女性要选择最精致的面具，男性则要选择最有气质的服装，若成功吸引主办方老总的眼球，那就有可能直接晋级为总裁助理！那工资，可不是闹着玩的！

　　打开淘宝，打入关键词“面具”，跳出界面的一行蓝色文字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您要找的是不是“巫女的眼睛”。我好奇怎么会跳出这玩意儿，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点了进去。
　　这是一个第三方网页。
　　深黑的背景后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几缕白烟散去后是商品架。

　　我想起前今天爆出的连环杀人案，警示女生不要上未经验证的第三方网站。

　　可是…可是，

　　原来还有这么精致、这么神奇的店！

　　肯定冇问题的。

　　猜您可能喜欢：夜玫瑰面具。本店新上市货物。
　　我将那个叫“夜玫瑰”的商品打开，我的天哪！太精致好看了吧！细腻的肤质被超清的镜头拍摄一览无余，眼角的泪痣，飞扬的羽毛，暗而鲜活的纯色调。
　　我的眼神久久无法离开，内心强烈的呐喊告诉我，它只会属于我！我购买下来，也不算很贵，比起我的目的，这点钱，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仔细查看购买情况，商家不在线，购买人数也只有我一人。
　　有点疑惑。

　　红点点亮了，商家自动留言：

　　亲，恭喜找到隐藏店家。为保证面具定造，请填写以下数据：

　　眼宽 cm 眼长 cm 额宽 cm

　　……

　　我暗自笑笑，商家是傻吗，还隐藏起来，不想多做生意赚钱吗。一边又测量写下数据。

　　夜深了，耳机的余音混合在夜幕无声里，安稳睡去。

　　二

　　晚礼服的雪白高贵和耸立的高跟，反反复复抚摸着这张精致的皮具：皮质柔软细腻的逼真；眼角空洞留下诱人的深渊;泪痣顽皮却毫不显单调。我凝固在那里，双手不受控制地将它一点一点贴上，完美得天衣无缝，莫大强烈的感觉贯穿全身，我已不再是那个卑微的自己。
　　挽着设计师木枫的手走进会场，他低声：“你今天真美。”我优雅不失风度地一笑，交给我吧。众多视线自然地不自然聚焦：羡慕、欣赏与嫉妒的交杂。静到只剩下音乐的混响。许久，才渐渐填补上交谈的琐碎声。
　　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走到跟前：“姑娘，跳支舞吧？”他绅士地发出邀请，只见设计师怪异地朝我挤眉弄眼，总裁是他。我搭上手，也不知是走了多少步，转了多少圈，我只是知道他一定很喜欢眼前这件完美的标本。我们喝了不少酒，也适当聊了天，直到别的女郎打断为止。

　　意料之内，我可以晋级，我的设计师也升职了。

　　三

　　为了满足我那似乎永远填补不满空缺的内心，我又去了那家网店。
　　向商家定了日常的皮面具。不出意料，都是那样完美，天衣无缝。
　　我的人生越攀越高。
　　而定制的面具就越来越多。
　　一张比一张完美、相像。
　　没有人能看出这究竟是假象，还是素颜。

　　只是……

　　每个夜晚的尖叫，在耳畔，一阵划过，一阵更响。

　　四

　　又是那种可怕的尖叫。
　　就算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
　　冥冥中，似乎是装面具的衣柜里传出的。
　　凄惨！痛苦！绝望！生硬！

　　像猫的嘶吼，像婴儿与女人的哭闹！

　　我好害怕。

　　我紧紧贴着墙角。

　　迷糊中，做了一个梦：一个女人，被扒了皮的女人，双眼空洞，嘴唇开开合合，走进了，我却动弹不了。她缓缓靠近我，一股恶心的尸臭袭来。我吓得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她在我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就转身不见了。

　　我被惊醒，汗已湿透。

　　凌晨几点了，尖叫声竟退去了。

　　手掌中，紧紧握着一张被汗打湿泛黄的字条：

　　救救我们，南门巷444号。

　　五

　　我没有精力再好好上班，这些天来，每夜那没完没了的尖叫让我无法入眠。我请了假，打了的。既然已到如此，那真相就在今天。

　　“师傅，南门巷444号。”

　　“好嘞！”

　　六

　　有是有这么个地方，是条商业街，略为偏远的商业街。
　　443号是空着的，445号卷帘紧闭。而444号是一家织布店。
　　走进门，一股凉意袭面而来。
　　男工踏着板，缝着什么。
　　“你好。”
　　男工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是实体店。”
　　“那个…老板在哪里？”我被这种不是很客气的态度吓了一跳。
　　“我就是老板。”他终于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
　　“‘巫女的眼睛’？”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咳，是的。”
　　“你们的皮具做工十分精致，不知能否带老客参观一下流程？”
　　“不好意思，商业机密，姑娘请回。”又是冷冰冰的几个字。
　　他又坐下去继续裁剪了。

　　我知趣地打算离开。忽然，书架上一本书引起了我的注意：

　　侧封面上奇怪的手写字，而且被放的很深。

　　出于强迫症的我是真的不太舒服，不由地将它往外一抽。
　　“不要动！”男工冲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什么都看见了。
　　门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幽暗的灯光，被血染红结了暗红血块的操作台，横七竖八的女人、婴儿的尸体。

　　我被震惊了。回过头：“原来这些面具，正是她们美丽、稚嫩的脸皮？”
　　他咬紧牙关一步步走来：“我亲爱的客人，你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利用别人的美貌，别人的自尊，一步步自己往上爬，把废弃的人推进万丈深渊。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迷茫了。

　　我站在原地。

　　他一步步逼近。猛地撕下脸皮，木枫！！！
　　“来，我帮你褪去这罪恶的外表。接受这神圣的洗礼，下一个标本。”
　　他擦拭着刀片，一手拿着针剂。
　　“亏我这样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把你引来，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好奇心那么浅，一而再再而三让我找了这么多人，织了这么多皮具，才…果然，这是我现在努力应得的回报。”
　　“听话，不会疼的。”
　　他玩味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件满意的标本。
　　“这么说，连环杀人案，是你？”
　　“正是。”

　　突然一种发自内心的强烈感：我还不想死！

　　我试图逃跑，却无路可逃。掏出手机，却没有半点信号，被干扰了！

　　绝望了吗……

　　我看见地上的女尸一个个立了起来，有的抓住他的脚环，有的抓住他的衣袖。
　　“快…跑！”一个干瘪的声音仿佛解锁了我的麻木。
　　一个遥控器飞来，一按，木门开了。
　　我拼命地跑着，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帮我，我只知道无尽地奔跑，拿出手机，拨打110：“南门巷444号，发现连环杀人凶手及地下埋尸。”

　　我喘着粗气。

　　一辆出租。

　　“师傅，市中心。”

　　“好啊。”

　　转过头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木枫咧嘴的笑容！

　　七

　　咚！

　　我摸了下脑袋，再摸了一遍脸皮，怎么没死？脸皮也还在。

　　“发什么呆呢。”同事小桃敲了下我的脑门，还给我擦了擦口水。
　　“做梦真香啊。”
　　我一抬头。
　　“明天就是假面舞会了啊…”

　　明…明天？！！

　　“你看你，一副不上进的样子。”

　　“看，这是什么！”

　　她摇了摇她手中的东西，
　　一张面具！

　　“我的，假面夜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