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远》人鱼之泪

3、章承 三月

　　她多喜欢书中的句子，[江南三月，草长莺飞。]

　　可惜江南离自己太远。这里是大阪，是阳春三月都还残存着白雪的城市。

　　合上书的时候，她常闭上眼睛幻想，自己就在江南河畔，穿着美丽柔软的丝绸华裳，有人牵着自己的手，在如茵的绿草里慢慢地散步。累的时候可以坐下来休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黄昏看过夕阳，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小屋。

　　她想着想着，喉咙轻轻抽动，眼眶里热热的。

　　兰推门进来，弯起食指轻轻在桌面上敲敲，轻唤，[和叶，吃饭啦。]

　　她背过身去，声音微微颤抖，[兰，你帮我把桌上的眼药水拿过来好么。]

　　兰把药水递给了她，她看到她明明只滴了一小滴，却有一串小水珠沿着她的脸颊迅速地滚落下来。

　　兰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她哭。

　　等到她终于主动抽出床边的纸巾擦眼睛，她才慢慢开口，[和叶，新一让我转告你，服部临走前说，七月的时候你可以去墓地看他。]

　　语毕，兰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不知道服部在死前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话。大概他是想，过段时间再告诉她墓地的事，她会比较能承受吧。

　　和叶擦了眼睛，合衣倒回床上，[我知道了。兰，我很困，想睡觉。]

　　[你早上吃太少了，会饿坏的。]

　　[我不饿。]

　　[那你该为宝宝想一想。]

　　良久的沉默。

　　和叶侧身，双手搭在自己的腹部，感觉到那里在颤动。

　　那是他们的孩子。

　　他离开的前个晚上还曾将头贴在她的腹部，一会儿过后像个孩子似的惊喜，啊他在动呐，这小家伙真调皮。然后把脸凑过去，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小家伙你听好，不许欺负你妈妈，要不老爸我可要教训你，听到没？

　　她笑得很无奈，笨蛋，哪有还没出生就这么恐吓孩子的？

　　泪又流了出来。

　　她坐起身，点点头，[好，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