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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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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个子比卲卫矮上两公分,偏瘦,穿着红色羽绒服,很衬他的肤色。
他只在进门的时候看了单鱼一眼,之后就一直坐在床上不声不响地玩儿着手机,也不跟卲卫说话。
卲卫没有招呼他,坐到单鱼对面就开始大口吃起面来。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安静起来,单鱼抬头看了眼卲卫,刚想说点什么,男人的肚子响了一声。
卲卫的动作一顿,起身给他盛了碗面:“过来吃吧!”
“不吃。”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情绪。
卲卫没说话,三两口解决了碗里的面,起身套上衣服,出了门。
一出去卲卫便给吴明打了个电话,两声后接通了。
“我正想给你打过去呢!”吴明在电话那头说。
“什么事?”
“你猜的没错,你那学生的父亲确实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卲卫手里转动着车钥匙:“可能?”
“不排除故意装病的可能性。”吴明态度严肃。
“若他真有这个心,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怀疑到他。”
“但他确实藏了两年都没被发现不是吗?”吴明不置可否。
卲卫“嗯”了一声,继续问,“这几天你还有什么发现?”
“没别的发现,不过这就够了,等我的消息吧。”吴明笑了一声,“听说李生来找你了?”
“嗯。”卲卫顿了顿,“明天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吴明笑得暧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介意去当个电灯泡。”
卲卫忽略他后面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
卲卫一出去,床上的男人便扔了手机,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无焦距地愣了好长时间才突然出声:“你是谁?”
单鱼已经收拾好了碗筷正坐在椅子上愣神,闻言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我是他的学生。”
“为什么在这里?”疏离的语气。
单鱼也听出了他莫名其妙的敌意,正想着措词,门被推开,卲卫手里提着打包的饭菜走了进来。
“趁热吃吧!”卲卫把饭菜放到了那男人面前。
“什么菜?”男人问。
卲卫半倚着桌角,弓着背偏头看着男人打开饭盒的动作,没说话。
男人看了眼饭盒里的菜,语气讽刺:“还以为你都忘了。”
卲卫转回头,掏烟。
单鱼低头看着鞋尖,这鞋还是卲卫给他买的,为什么给他买,为什么一直对他这么好,他不是没想过。
“老师,我回去了。”他站了起来。
卲卫终于看过来一眼,想了想,起身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嗯。”
沉默一路,直到单鱼下了车,卲卫才伸手敲了下他的头,语气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点:“进去吧。”
单鱼点了下头,不待他再说点什么,卲卫就已经开着车走远了。
单鱼一步走成两步,还没进屋就碰上了单贵天,他神色如常,刚从屋里出来:“去哪儿了?”没有起伏的声音,像是陈述。
单鱼心中冷哼,不答反问:“为什么换锁?”
单贵天面露疑色很快又恢复平静,从兜里掏出把钥匙递给他:“没来得及给你。”
“前几天你去哪儿了?”单鱼看着单贵天死气沉沉的脸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单贵天的语气冷了几分,说完便走了出去。
其实单贵天跟单鱼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喝酒的时候会打人,不喝酒的时候把他当空气,很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候。
晚上,单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卲卫和那个男人交替出现的脸。
此时已是半夜十二点,房间里黑漆漆的,除了单鱼有规律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又翻了个身,手伸向矮几,摸了两下没找到手机,倒是好像碰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可他记得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疑惑地又去碰了碰,似乎是什么有条纹的布料,微微晃荡着,一下一下!晃过来碰上他的指尖又荡回去。
单鱼的呼吸窒了窒,迅速缩回手,喘着粗气仰头看着头顶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影。
黑影在缓缓移动,单鱼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它越来越近,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他想喊,嗓子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影已经来到了床前,似曾相识的腐尸味猛地灌入口鼻,单鱼的呼吸突然停止,涨红着脸无声无息地看着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影子俯下身来,同时颈间一痛,人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小小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吸气声,接着,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一下坐了起来。
单鱼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矮几,一时竟分不清昨晚的事情是梦还是事实。
他又呆愣几秒,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迅速跳下床站到镜子前,指尖轻触着锁骨处的咬痕,脸色越来越差,呼吸越来越急促。
是真的,一直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单鱼心中一跳,后退几步看着门口,脚步声接近,单贵天走了进来。
“你走吧!”单贵天垂头看着地面,状态很差,语气也不怎么好,“走吧,别再回家了,去找你妈或者,你的老师,走吧!”
“为什么?”许久后单鱼才反应过来,“你昨天才给了我钥匙,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做什么?”单鱼红着眼眶,声音拔高。
单贵天始终不看单鱼:“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单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这里不只是你家,也是我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了!”说完他便冲出了屋。
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转了几圈,他还是去了蒋周家,宋全也在。
“鱼儿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一进来就发愣!”蒋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在他旁边的单鱼跟着晃了晃。
“有吃的吗?”单鱼推开他摔倒在床上。
“有啊,还剩几个馒头!”蒋周看了眼玩儿着手机的宋全,“唉!去!给鱼儿拿几个馒头来,还有菜!”
宋全“嘭!”地放下手机,“你怎么不自己去!竟会使唤人!”
“就使唤你怎么了?”蒋周一脸无赖样。
单鱼翻了个身,踢了脚蒋周:“下去!让我躺一会儿。”
“你这不躺着吗?”蒋周抓住他的脚踝,“啧啧!看看你这脚,细腻又光滑!”蒋周又拍了拍他的腿肚,调侃,“鱼儿,你平时是不是腿上也抹油呢?”
“拿开你的蹄子,别烦我!”单鱼心中一团乱麻,一想到昨晚的事就有种没着没落的恐惧感,没心情说话。
“怎么了你这是,谁惹……”蒋周顿了顿,低声问,“叔叔是不是又打你了?”
“没有。”单鱼闭着眼,像个死鱼一样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肯定又打你了,让我看看!”蒋周说着就去脱他上衣。
“我说了没有,能不能让我安静地躺一会儿!”单鱼打掉他的手。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蒋周的动作不停。
“你有病吧,走开走开,说了没有!”单鱼又踢又踹。
“哐!”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单鱼仰头去看,宋全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们,脚底下是摔碎的盘子。
很快,他反应过来后转头跑了出去。
“唉,你跑什么啊?”
蒋周放开单鱼,猛地起身追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单鱼兀自躺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起身出去找两人。
屋外静悄悄的,单鱼转了几圈没找到人,又进屋走向厨房。
他们家厨房在最里面,因为只有一个小窗户,所以光线特别暗,蒋周和宋全就站在厨房角落里,嘴对着嘴抱在一起。
单鱼脑中“嗡”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被束缚已久的某种感觉立刻冲开那些碎片渗入了五脏六腑,再也收不回去。
身后传来蒋周的呼喊声,单鱼却好像没听见,浑浑噩噩地跑到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单鱼走到网吧门口,进去之前转身看了一眼,街对面停了辆车,下来三人,卲卫走在最前,那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男人跟上去,两人站在台阶上,脸凑着脸互相点了根烟,卲卫都撇开头了那男人还看着他。
另一个好像是从邯市来的警察,站在台阶下似乎跟两人说着什么。
单鱼站着看了一会儿,被发现之前转身进了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