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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求生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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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甲贞宗觉得,他们的审神者在夜色掩盖下,实力堪比……极化过的短刀,大概吧。
他倒是没亲眼见过极短,但是早就对夜战极短的强大实力有所耳闻。且不说打击和统率如何,审神者明明就走在他旁边,但他哪怕只是一个分神,可能就找不到人了。
瞧瞧,这得是什么水平的隐蔽?
“是你这身衣服太显眼了。”审神者这样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自己的身边,躲开驻兵的巡视。
有审神者带路,他们没费什么力气便摸出了今川本丸,又溜出城,找了城外一个树林藏了起来。
立木给随队的狐之助传讯,得知他们先于今川军先锋部队,现在已经到了大约沓挂川的位置。
大半夜的,白面狐之助却是一脸没睡醒的萎靡样子,摇摇欲坠,说话的语调全是降调,似乎下一秒就会再睡过去。倒是扶着它的药研藤四郎看上去很清醒的样子——他似乎察觉了立木的意图,立刻说:“大将,我们会放慢前进的速度,并随时汇报坐标。”
还在琢磨该怎么开口的立木非常满意。
花面的狐之助留驻自家本丸,立木又联系它,让它去找那位“时之政府特派高级审神者”借两匹马来。
“不一定能原物奉还。”立木说得很诚恳,一点不带掺假的,“我们必定会和检非违使遇上,保护付丧神们是首要,马只能看情况了。”
“……审神者大人,您这样绝对是借不到马的啊!”狐之助痛心疾首。
立木察言观色:“如果马死了,我会想办法赔一匹同种马的。”
“……这还差不多。”
立木看着屏幕上的狐之助叹气的样子,突然问:“这座本丸里以前的马匹呢?”
“都被前任审神者杀掉吃了。”狐之助恹恹地答,“他封锁了本丸与外界的沟通,整个本丸里能吃的东西就只有内番种出来的那些蔬菜瓜果……简直淡出个鸟来。所以他就把马杀掉了。”
立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没法冷静。
“我当时真该一刀杀了他。”她咬牙切齿。
站在她身侧的龟甲贞宗推了推眼镜,视线向旁边飘了飘。
翌日清晨。
一众太刀醒来之后才从值夜的药研藤四郎那里得知前一天半夜审神者有传讯的事情。身为打刀的同田贯正国拍拍脑门,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昨天半夜看到亮光,见药研还醒着就没有在意,原来是审神者啊。”
药研藤四郎叹口气:“你们这样很危险啊。”
“上次跟随大将出阵,夜里第一个发现危险的总是她。”他说,“时间溯行军出现了,或者时间溯行军将要出现了——大将不仅能提前发现,甚至还能带着我们藏匿起来,对它们进行伏击。”
“唔,听起来很厉害呢。”髭切摸了摸下巴,“只是……总觉得,这样的能力……”
“可不像是个人类呢。”
——沉默。
气氛有些凝重。膝丸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却见药研藤四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两人,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哪怕大将真的隐藏了什么秘密——我希望我们都不会成为弑主的刀。”
同田贯正国打了个哈哈,将双方分开。
“身为刀,只要能斩杀敌人便好,身为审神者,也是只要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他打圆场,“如果双方都没有差错,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放呢。”
髭切顺着他的力道退开,笑了笑:“说得是呀,可我毕竟是斩鬼的刀呢。”
一期一振左右看看,面上带着凝重和纠结之色。
审神者来历不明,出现在本丸的方式也诸多疑点。她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或者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没法向本丸里的付丧神们做出解释——从来都是一句“神隐”带过,这种苍白又敷衍的话信或不信的人都有,再加上她发怒时那一把明显带着不祥气息的妖火,的确会导致一部分付丧神对她的忌惮与隔阂。
更何况,审神者自来到本丸后,锻出的新刀剑只有一把小狐丸,此后全是重复的小狐丸。这般异状,叫人不怀疑都不行。
或许,等本丸里属于审神者自己的刀剑多了,这份猜忌也能被逐渐稀释吧。
马很顺利地借到了。
那位前辈真的是认真又负责,除了马匹,还托狐之助传了话来:“如果遇到麻烦请联系我,我会派人手过来支援。”
立木趁着夜色将马召了过来,摸着马鬃很是一番感叹。
“我在那大妖怪身边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马。”她说,“还是稍微保护一下吧,我怕我还不起。”
龟甲贞宗挑了挑眉,看着那马被她抚摸着连腿都在打颤的样子,心说主人你大概不是没见过好马,而是没见过活马。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天赋,有灵性的马对审神者都怕成这样,一般马对上大妖怪大概就直接吓趴下了吧。
“他们本丸里有七只狐之助的。”通讯的那一端,花面狐之助很小声地嘀咕。
立木听到了,不解地问:“那又怎样?”
狐之助抬起脸来,眼巴巴地看着立木:“这说明人家是大户人家呀!”
立木:“……”成吧,原来狐之助也会攀比这种事情啊。
马是真的好马,骑手的水平却不怎么样。
平安时代以牛车为主,马是极端稀少的奢侈品,连见到一匹都很难。且不计较被神隐前如何,被神隐后跟着大妖怪出门坐的都是狐狸拉的车,立木的确没有骑马的经验。
幸好马是好马。
立木往马背上一坐,那马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找回了安全感一般,立刻挺直了脖颈。龟甲贞宗猜测,立木哪怕一点都不会骑马,她指个方向,那马也绝对不会跑错,更不敢把她从马背上颠下来。
立木夹了一下马肚子,那马很顺从地顺着她的力道转了个小圈。
立木十分满意。
“侦查的事情交给我。”她说,“你骑马跟上就好,我们要今天之内追赶上。”
马是真的好马,侦察兵也是好的侦察兵,但是——
“他……他怎么了?”立木攥着龟甲贞宗的本体刀剑,灵力不要钱地往里面送着,“我们路上没有遇到时间溯行军,人类军队也回避掉了,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才对……”
——意外还是发生了。
龟甲贞宗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没问题的,姬君。”眼看着输入的灵力越多,龟甲贞宗的状态越是奇怪,一期一振脸上挂着亲和沉稳的笑容,将龟甲贞宗的本体从立木手里抽了出来。
“龟甲殿只是晕马了而已,稍微休息片刻就会恢复。”他把刀搁到了龟甲贞宗身边,笑容可掬地解释道,“您不必为此担心或者自责,我们遇到过很多次了。”
立木:“……刀剑付丧神也会晕马吗?”
等一下这怎么听起来像个借口?
审神者一脸的不明就里,几名付丧神对视一眼,立刻达成了共识——跳过这个话题。一期一振掏出了地图,同田贯正国凑上前一脸认真地看着;源氏兄弟一人牵了一匹马,不知从哪里砍了一把草,送到马的嘴边似乎是想让它们吃下去。
药研藤四郎似乎想笑,但紧接着侧过脸,以手稍微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立木立刻将晕马的事情抛在脑后:“很困吗?……昨天整晚都是由你守夜的吗?”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不,已经不是“似乎”了,审神者已经很明显地皱起了眉。虽然不知道她在想的是什么,但显然对只有药研藤四郎一人守夜的事情有些担忧。
警报再响。
一期一振和同田贯正国举着地图,一脸严肃地凑过来,请审神者进行下一阶段部署;髭切捋着马的鬃毛,笑眯眯地对四股战战的马道:“都说不要紧了,我不会砍你的鬃毛啦。”
膝丸:“兄长不要老是这样开玩笑啊!”
立木接过地图扫了一眼,闻声对兄弟二人说了一句“马是借的,不要玩坏了”,余光却还是在药研藤四郎身上转了一圈。
药研藤四郎正色,反问道:“大将,你们是连夜赶过来的吗?”
立木读完地图,思考了一下,又把它递了回去。
“说得也是。龟甲贞宗是因为连续赶路太疲惫了吗?……作为付丧神,这样的体质可不行啊。”
“龟甲殿的练度还不够,待更好地适应了人类的身体,实力会有一个大的飞跃的。”一期一振接过地图,也不管是否可信,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姬君,接下来的安排是怎样的?”
“我们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立木答,“我们在今川本丸遇到了在这个时代停留的不明时间异物。”
“它的身份不明,像是妖物又像是时间溯行军。我判断它的停留时间已经达到会吸引来检非违使的长度了——如果检非违使确实是按照全部异时间来客中实力最强者为标准派遣队伍的,我担心你们可能应付不来。”
虽然是个坏消息,但几名付丧神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警报解除。
检非违使的事情反倒可以容后再论。
旁听的白面狐之助都要被这几人的求生欲折服了。